連日來的擔驚怕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染忽然像個孩子似的哭起來。
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哭什麽。自打重生那日,每時每刻都告訴自己這一世要堅強,要堅強,保護爹爹,提醒沈家,提防二房算計,可忘了,前十五年本就是爹爹養在掌心裏的寶貝,不諳世事,弱可欺。
所以每次麵對那個男人的時候,都拚盡全力不讓自己膽怯,雖然爹爹總是告訴有爹爹在,可是一想到爹爹最後死無全,就什麽都不敢跟他說。
現在,終於有一個人知道的,沒有嫌棄,沒責怪,反而無條件地幫助。而這個人卻是自己上一世主疏離的親人。
“表哥,表哥……”
染泣不聲。
沈聿知又歎了口氣,長臂一,就像小時候安被父親責罰的夕晴一樣,將小姑娘虛虛攬在懷裏,輕輕拍的後背,隻淡淡地笑著,什麽也不說。
等染終於哭夠了,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從表哥的懷裏退出來,低著頭好像做錯事的孩子,手足無措:“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怎麽為什麽哭,可,”
“可就是忍不住,對不對?”
沈聿知笑著接道。
染更加窘迫了,輕輕地點了點頭。
沈聿知道:“沒關係,想哭就哭出來,不用什麽理由。隻是你現在好沒好些?”
染又點點頭,似乎怕表哥不明白,又補充了一句:“好了。”
沈聿知這才收起臉上溫和的表,讓丘嬤嬤和又青進來。
兩人進來後便看見表爺臉上嚴肅的表,立馬打起神。
沈聿知坐下看著兩人,淡聲道:“可知我你們進來要說什麽嗎。”
又青點點頭。
丘嬤嬤低頭想了想,福道:“公子放心,奴婢以後會照顧好小姐和小爺們。”
又青也跟著道:“奴婢也是,拚了命也會保護好小姐,和小主子們。”
後麵幾個字,又青遲疑了一下,跟丘嬤嬤都知道小姐這一胎肯定是要生下來的,隻是有些不準表爺的態度,怕他萬一覺得小姐給沈家丟了臉……
沈聿知又開口,語氣比剛剛又嚴肅幾分:“好,既然你們都知道也就不用我廢話了。隻是你們要記住,從今日起,沒有我和染兒的允許,你們任何人不得擅自出莊子,不得與外麵聯係,一旦被我發現誰壞了規矩,我不管你是誰,休怪我不客氣!”
又青從來不知道一向溫潤如玉的表爺嚴肅起來這麽駭人,不自覺地道:“奴婢記住了!”
“奴婢記住了。”
丘嬤嬤也跟著道。
沈聿知又去外麵將同樣的話對莊子管事吩咐了一遍,這才倒出功夫去沐浴休息,因為不放心,這些日子他不是在趕路就是在理事,一停下來才覺得累。
“小姐,表爺睡著了。”
又青進來道。
染的心放鬆了,人看起來也神許多:“你先讓廚房準備著,等表哥醒來先讓他把湯喝了。”
又青點頭:“奴婢已經吩咐過廚房了。表爺看起來是瘦了許多,不過現在好了,小姐您也不用擔心,有表爺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染點點頭,希如此。
沈聿知這一覺睡了小半日,醒來又喝了湯,整個人終於活過來了,來找染說話。
染問起他的事:“表哥,如果我真的留下這個孩子,算起來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你……”
沈聿知剛剛高中,皇上想必已經給他分了差事,如果在這裏陪自己半年,怎麽也說不過去。
沈聿知道:“這個你放心,我早就跟皇上請了半年的假,年底赴任。”
染驚訝地睜大眼睛,怎麽從來沒聽他提起過呢。
沈聿知笑笑:“也不是什麽大事,所以沒跟你說,不過是按部就班罷了。”
染又問:“那表哥是去翰林院嗎?”
按照慣例,殿試一甲前三名可以直接朝為,不出意外也都是進翰林院,而且記得上一世表哥似乎也是進了翰林院任編修一職。
誰知沈聿知卻搖搖頭,道:“不是。”
染驚訝:“不是?那去哪裏?”
如果不進翰林,似乎隻有外放一條路了。
沈聿知道:“大理正。”
“大理寺?!”染驚呼。
沈聿知笑笑,道:“怎麽這麽奇怪,都是從七品而已。”
染搖頭。雖然大理正和翰林院編修都是從七品,可待遇天差地別。
翰林院編修近天子,如果不犯錯誤,以後會按照沈家人一直以來的路子,一步步走到閣。
而大理寺不同,雖然也是文,可幹的都是得罪人的事。況且,沒見過哪個掌平獄之人像表哥這樣芝蘭玉樹,大多都是心狠手辣之輩。
沈聿知看出的疑慮,故意逗:“怎麽,不相信表哥能做好?”
染搖搖頭,忽然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問:“表哥之所以選擇大理寺,可是因為我的緣故?”
沈聿知不想騙,想了想,道:“是也不是。說是的原因是上次因為表妹的提醒,讓父親了一次麻煩,可是躲過一次不見得能躲過第二次。如今太子已年,下麵的各個皇子也都長大,如果沈家還天真地按照老路走下去,兩耳不聞窗外事,最後等待沈家的隻有一條路。”
是什麽路,沈聿知沒說,染心知肚明,上一世不就是如此麽。
“所以表哥才換條路走?”
染問。
沈聿知點頭:“沒錯,大理寺掌刑獄,消息自然是翰林院那種地方比不了的。”
染不知道自己的重生會給自己和沈家最後帶來什麽,但是隻要他們從現在開始防備,總不會像上一世那麽狼狽。
又說了會兒話,沈聿知便離開了。
他現在雖然還沒上任,可是他想趁上任之前多做點什麽。
所以哪怕兄妹倆住在一個莊子上,一日見麵的時間也沒多。
轉眼間,已經六月底了,傅今安終於將戎狄安在大晉部的釘子連拔出,邊境終於可以安穩一段時日。
他來不及回京跟皇上匯報,隻讓長影先回去跟皇上回話,他則帶著長雲直奔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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