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行了平禮，氣氛劍拔弩張，藥麵無表道，“特來給麗貴人報個喜，容妃平安產下一位公主。”

    銳利的目毫不留盯住青鸞，盯得青鸞有點慌神，移開眼神。

    藥向前一步，咬牙低聲說，“每個人生孩子，如在鬼門關走一遭，你怎麽知你的那一遭一定好走？”

    “本姑姑在宮中許久，伺候過先皇與太後，從沒見過靠害人而上位之人。”惡狠狠地看著青鸞。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此話麗貴人記好了，好自為之。”

    …………

    皇上與徐忠他們商量好戰略，徐家兩子與曹滿不日將啟程奔赴邊關。

    所以，與大公主的見麵不能再拖。

    皇上隻得著頭皮去找皇姐。

    公主聽了李瑕的話“騰”一下從椅上站起，怒不可遏，“皇上，你答應過我，召回歸山。”

    “打完這仗便召他回來，且朕會保他平安回京。”

    “那地方條件惡劣不說，糧食短缺會讓敵人像狼一樣兇猛，我已失去牧之，不能再失了歸山！”

    “朕與幾位將軍製定了戰略，一定能打敗蒙古叛族。”

    公主冷笑反問，“不傷一兵一卒？”

    皇上沉默，公主步步，“我要九弟保歸山萬全。”

    “皇姐！這關係大周國運，關係日後朕的革新……”

    藥從後麵輕輕拉了皇上一把，打斷他，向前一步，對公主先行禮。

    而後道，“不是皇上不召歸大人。皇上隻你一個親姐，願意保全歸大人。”

    “公主殿下可親自寫信說皇上允許歸大人回京不參與之後的戰爭，看歸大人可願意，他若願意，皇上另派人去接替，他若不願呢？公主是打算強把自己的意誌轉嫁到他頭上，還是遵從歸大人自己的意願？”

    “還請公主細思自己夫君是何等樣人。”

    公主沉默，在房中來回踱步，藥見態度鬆又勸，“歸大人是保軍需的，在大後方，又不上前線，風險比將軍們小得多，若有傷亡也先是將軍們呀。”

    關於用糧食引敵軍，藥並未提及。

    公主仍然生氣，不回答，直到皇上要離開，仍是沉默著，表沉。

    空氣冷清，雪停了，兩人踩著積雪向含元殿去。

    隨行宮人離得很遠，藥小聲問皇上，“現在百都要求放出皇太後，皇上怎麽看？”

    “藥怎麽想？”

    “關起來的人，是不會犯錯的，皇上倒是安生心，也安全。”

    皇上側目看了藥一眼。

    “皇後常去探太後。”皇上歎息般說了句。

    “他們王家不會放過朕，也不會給朕革新的機會。”皇上像下了什麽決心似的。

    當天，李瑕下旨，解了皇太後的足。

    並大修所居住的長生殿，並日日去請安。

    一連數十日皆是如此，大臣紛紛上折稱讚皇上重“孝道”。

    這日，皇上沒頭沒腦說了句，“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問藥，“務府新配的香分發下去了嗎？”

    “分了。”藥拿出披風為皇上披上，淡然道，“今早分了榭布羅香。”

    皇上衫上散發著他這些日一直用的“茵墀香”。

    這段時間的香皆是黃杏子所給的藥香方子，很是奇異俗，得到各宮子喜。

    兩人步行到長生殿，例行給太後請安。

    殿裏收拾得雖不如清思殿那樣雅致，卻也舒適宜居。

    一清幽的香氣在殿中擴散。

    太監日日來送當天用的香料，說是務府為各宮統一配的，每天不同。

    當天的焚完了，第二天再送新的。

    兩人行禮，大家彼此心中都清楚自己在對方心裏是什麽角。

    太後也不假裝親熱，淡淡道了聲，“起來吧。”

    宮送上茶，擺上果餅。

    皇上起一塊笑言，“一早什麽也沒用，這會兒真了。那就謝太後賞了。”

    他吃了兩塊，又飲了盞茶。

    寒暄幾句，太後便稱自己累了，請皇上隨安。

    藥瞧著皇上此時臉蠟黃，正強忍不適，好在長生殿無人注意。

    一來這裏宮太監，二來，這些人都是皇上新分過來的。

    每隔月餘，長生殿的宮太監都換上一批。

    隻許大宮長留長生殿。

    兩人走出長生殿沒幾步，李瑕一頭栽倒在雪地上。

    …………

    再睜眼，他已躺在含元殿的休息房中。

    頭疼導致胃裏也不舒服，他撐著床坐起，一歪子，吐到盂盆中。

    太醫院全出，跪了一地。

    院正一頭汗，巍巍不能語。

    皇上著氣問，“朕這是怎麽了？”

    幾位名醫跪上前來，一同磕頭，“皇上，恕臣愚鈍，癥狀是中毒，可是卻查不出毒素啊。”

    藥適時上一句，“那豈不是和先皇一樣？”

    此話一出，舉殿安靜，誰也不敢出聲。

    皇上冷笑一聲，“若朕死，也要把你們這群飯桶先全部斬了。”

    “都出去，商量方子，煎藥來朕服。”

    其實，李瑕的確微中毒，不過並非飲食之類造，而是兩種植香料相衝相克造的。

    為這一天，藥與李瑕等了多時。

    方子是黃杏子提早就給藥了的。

    每日配的香料中隻有這兩種是用來陷害皇太後的。

    一種便是皇上素日用的茵墀香，他不用香，為著這日一直堅持使用。

    宮裏所有子，每日發新配香料，隻有謝布羅不能與茵墀香同用。

    李瑕深信先皇中毒就是出自皇太後之手。

    自己此舉不過為了引出舊案。從前是先皇沒深查太後。

    他為兒子想再啟舊案，得有借口。

    另外，他想找到太後毒害先皇的證據。

    心深，他知道這種說辭隻是用來說服自己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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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無太後手暗害皇上，他也不會這麽快坐上皇位。

    差錯，皇太後助了他快速登基。

    先皇的死因，當時他還是九皇子，心中便決定不會罷休。

    所以當時清思殿所有宮太監全部圈起來。

    隻待今日。

    所有事的突破，都需先撕開一個小口。

    含元殿封鎖了皇上疑似中毒的消息，為的是穩住皇太後。

    李瑕與藥討論過，兩人都相信，那麽好用的毒藥，誰用過都不會舍得丟掉。

    那藥查不到來源也查不到毒素，再有人中毒仍然無解。

    他喊來務府總管，此時皇上中毒的天大消息還沒傳出去，總管跑來，卻見含元殿一片肅穆。

    他嚇得有點結，“皇，皇上？您喊奴才有什麽吩咐？”

    “把所有伺候過皇太後的宮名單開出來，朕馬上要，並且不要走風聲。”

    之後，他令藥到圈皇太後宮人的地方，自己給皇太後請安，再次中毒的消息。

    並告訴為些奴才，皇上已經打算死所有宮人，算對先皇之死有個待。

    除非，有人提供謀害皇上的有關線索，可緩期執行此旨意。

    找到真兇，大家都不必陪死，不但如此，還重賞升職。

    一邊是死亡威脅，一邊是升發財，讓他們自己選。

    藥依言而行，還沒等走到關押宮人之地，務府已神速將從前伺候過皇後的所有宮人都開列名單，並圈出宮人和太後比較信任的宮人名字。

    這是個廢棄的宮房，長久無人居住，裏頭雜草叢生，也沒什麽家了。

    所有人犯都在地上打地鋪，勉強湊合住。

    門口值守的侍衛見了藥行過禮，打開門。

    裏頭聽到外頭響，都到門口。

    藥站到大門，聞到裏頭的臭氣味，差點嘔吐。

    從前跟著太後的宮人，一個個鮮亮麗，比低品京還鮮些。

    如今一個個蓬頭垢麵，比流浪狗都不如。

    他們驚恐又含著些許期待看著麵前著鮮亮的子。

    其中一人認出藥，大喊道，“是姑姑，姑姑安好。”

    其餘人紛紛跟著問好。

    藥心中五味雜陳，道，“我來瞧瞧大家，已和侍衛大哥說過，大家出來說話吧。”

    眾人都走出來，貪婪在呼吸著雖然清冷，卻十分新鮮的空氣。

    大家圍上前來，期盼藥帶來什麽好消息。

    得到的消息卻如五雷轟頂。

    “今日我與皇上去探皇太後……皇上從皇太後出門就暈倒，太醫說——”

    故意打住，隻覺其中一名宮十分驚恐。

    “太醫說皇上癥狀似是中毒，卻查不出是何種毒素。”

    此時，天地茫茫，冰天雪地間，一群人呆愣愣消化著這個再壞不過的消息。

    “你們……大約是，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