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揮手，他所在的暖閣中，隻留了藥。

    “麗娘娘這胎怕是難活，早產不說，下午時臣搭脈，胎厲害，脈象卻綿無力。”

    “什麽意思？”皇上打斷，“你說朕聽得懂的。”

    “從脈象上看，麗娘娘中毒了……”

    “大膽！！”皇上睜開雙目，用力一拍桌子。

    “臣不敢說，本想著若是能保胎再保一保，興許能行，中毒跡象很淺，下毒之人很小心。若非臣從前研讀過毒藥與解毒，也診不出。要不是麗娘娘今天了胎氣，再晚些時日，自然會胎死腹中。”

    “現在還有一可能，胎兒能活。”

    “不過此時能活，也會先天不足，可能夭折。”

    “臣不敢瞞，隻能實話實說。”

    “你先全力接生，餘下的事以後再說。”

    正說話間，皇後由人攙扶著走堂中，先給皇上請了安，又問及胎兒況。

    “回娘娘話，恐難保住。麗貴人了胎氣才會早產。”藥替皇上回答，未提及中毒一事。

    “皇後自己也行不便，還是回吧。”皇上隻說了一句，再次閉上雙眼。

    藥扶了皇後送出殿外，裏頭不時傳出貴人慘呼。

    皇後麵發白，握住藥的手十分用力，“會如何？”

    “看命了，臣不知，連黃太醫也不敢保證。有了結果，臣著人到清思殿送信。”

    天泛出魚肚白，青鸞娩出一個奄奄一息的嬰兒。

    哭了兩聲便被接生嬤嬤抱出來，藥瞧了一眼繈褓。

    那孩子細細的手臂與，小得像隻貓，連哭聲也弱得如小貓。

    皇上閉目，藥使個眼，嬤嬤把孩子抱出去，不多時來回報說是已沒了氣息。

    不到瓜落之時，勉強生出來，先天不足，母又中了毒。

    皇上聽了匯報，睜開眼睛冷冷吩咐，“給朕查！查到底！”

    麗貴人產下胎兒夭折之事，傳得滿宮皆知。

    藥下令封整個麗貴人的宮殿。

    裏麵所有東西都不許拿出宮去。也不準任何東西進來。

    帶著一隊人過來，將宮殿圍得嚴實。

    帶著青鸞的宮進寢宮，由宮為麗貴人更，上穿的戴的全部下來，換上藥帶來的服。

    換過服，藥命人將還在暈著的青鸞換殿而居。

    所換極樂殿在含元殿北邊，離含元殿很遠，離皇上很遠。

    “皇上心煩，暫時不想見到麗娘娘。”藥宣布。

    一揮手，小隊將蓋得嚴實的青鸞帶離此殿。

    一事一都由一一查過。

    就在宮殿被圍時，皇後宮中來了個小宮，驚訝地看著被侍衛圍得不風的宮殿。

    “有事嗎？”藥聽到宮人回稟走出來問，“是不是皇後有什麽吩咐？”

    宮結結回答，“沒，沒有。皇後娘娘請姑姑有空到清思殿走一趟，想知道麗娘娘子如何了。”說完轉就急火火走了。

    藥先查過飲食，這是最常見的下毒手段。

    陪一起的還有黃杏子。

    對方倒輕鬆自在，這裏看看，那裏。

    “這寢宮是我所見過最奢華的，超過從前的清思殿與未央宮。”

    一件件拿起青鸞的首飾看過去。

    直到拿起那隻項圈，歎了一聲，“真。”

    “真想走。”

    藥撲哧一笑，“你倒實在。別的未必一時就發現了。這東西見一時都有人知道。”

    杏子細細將圈子舉起，就著線欣賞。

    直到到項圈上一顆紅寶石，總覺得這寶石與別的不同。

    輕輕一摳，“噠”一聲，完整的項圈從中間打開了，中空部分出來，裏頭填充著末，一甜香混著藥氣直衝出來。

    “姑姑……”不等說話，藥已經過來了，瞠目看著項圈。

    “日常用的香料混了藥，就是這藥，讓人慢中毒，傷及母，若非激，待到生產那日，母卻百分百活不了。”

    “哪兒來的項圈？這種做工大也不多見。”杏子果然聰明。

    “餘下的事不與你相幹，你走吧。”藥下了逐客令。

    “方才那小宮怕不是來尋項圈的吧。”杏子笑嘻嘻放下項圈離開了。

    項圈由藥給皇上，項圈從務府隻過了一遍皇後之手，下藥之人很明顯是皇後。

    藥沒聲張，直到晚上，才陪著皇上到清思殿看皇後。

    皇後躺在床上，麵蠟黃，神萎靡。

    見來了人，用力掙紮由小宮扶起來，靠著床，一雙黑眼睛瞧著走近的皇上。

    藥轉出了主殿，在宮配房轉了一圈，果然看到白天見到的小宮。

    皇上長長歎息一聲，在床邊坐下，拿起的手，溫地問。“皇後覺著如何？”

    “朕常看你的脈案，孩子很健康。”

    皇後眼中浮出一層淚霧，不說話。

    皇上溫聲道，“朕冷落你，不是你犯了錯，因為什麽你很清楚，又何必自苦？”

    皇後眼淚順著臉頰向下不停淌。

    “朕疼青鸞，也隻是寵妾，毫不會搖國母位置。”

    皇上語氣中的溫消失不見，隻留冰冷。

    “再上不得臺麵，肚子裏也是皇嗣，你不該手！”

    皇後閉上眼睛，任由淚水洶湧，“皇上厭棄我了吧。”

    “你為國母，如此天真。朕給你尊榮，是要換你一心一意待朕，以朕為依靠，你若真做到了，朕難道是糊塗君主？你不該了宮還想著延續王家勢力！”

    “你該想著的，靠著的，是你的夫君！”皇上厲聲訓斥。

    “現在，你犯了大錯，朕不能保你，後宮諸事，皇嗣為大。你謀害皇嗣罪無可恕。”

    “此事，你現在便寫信告訴你祖父。現在仍可居於清思殿，保留皇後一切待遇，待產下這胎，朕再做罰。”

    皇上離開了清思殿，殿中供給一切照舊，隻是不許皇後再出門。

    並加派一隊中央軍日夜看守清思殿。

    藥一直跟在皇上邊，太監與待衛遠遠跟在後頭。

    漫長的宮道，無盡的黑夜，皇上緒很低落。

    他雖不發一言，藥卻覺到了。

    “會過去的。皇上。”

    李瑕悠長歎息了一聲，聲音低沉，“朕隻想一振朝綱之頹勢，沒想到事不難，心中卻會這麽難過。”

    “皇上心慈。”

    “哼，哪有。”

    “此時此刻，好想回到那間小屋，你在一邊陪著朕，你服，朕吃你做的點心，無憂無慮，最大的煩惱是吃不上。”

    兩人在高高的夜空下，像兩個移的棋子，那麽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