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太監都跪下苦求小主子們萬萬不可鬥毆。傷了哪個他們都擔待不起。

    “咱們打架別連累奴才，誰都別去告狀，不然就是孬種。”

    思牧手按腰刀吆喝著。

    李仁最聽不得孬種、野種這類言語。當下大一聲就向思牧撲去。

    兩人全然沒有招式，如狗熊一般抱在一起，在地上打滾。

    思牧仗著個子大，不多時將李仁在下，左右開弓，用拳頭砸在他上，“服輸不服，說服輸，小王饒你不死。”

    李仁用手臂擋著臉，咬牙不說話。

    李慎看不下去，走過來，一把抓住思牧手臂，“差不多行了，大家跟著夫子學習，怎麽也是夥伴，下如此狠手，給夫子知道一定罰你。”

    思牧環視一周，咬牙道，“隻要沒蛋去告狀，夫子怎麽會知道？”

    “他們斷斷不敢向外說。”他霸道指了指跪在外圈一直磕頭，灰頭土臉的太監們。

    “這事到此為止，你起來。”李慎拉開思牧，將手給李仁，“你也起來吧，髒這樣，你姑姑會生氣的。”

    李仁打開李慎過來的手，罵道，“都一樣壞，裝什麽？”

    他爬起來，角帶著，向地上一吐，對思牧道，“等我再練段時間我們再打。”

    說罷，惡狠狠瞪了李嘉一眼，上自己的太監離開書院。

    那太監隻有十幾歲，也是個玩心大的。

    “小爺，我看要不是思牧個子高，他本打不過你。不過爺為啥討厭李嘉？”

    李仁邊走邊拍打上的塵土，“思牧今天找我事，都是李嘉背後挑唆的。”

    “爺怎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他從太監手中奪過書袋，自己先向駟院跑去。

    可他還是晚了一步，藥已經在院子裏等他。

    見他一灰土，無奈又關切地問，“又被打了？”

    李仁不在乎地說，“姑姑對我沒信心？我這有來有回，並非單方麵被打。再練段時間你瞧我不打扁了思牧。”

    藥聽是與思牧相鬥，頓時擔心起來，“他最不應該與你相鬥，我與他母親……”

    “我知道，你與雲之小姨是姐妹。我與思牧該當有兄弟分，他瞧不上我，我也不稀罕。”

    他氣呼呼走到一邊，見藥一直不說話，又下來道，“姑姑若非要我與他好，我不和他打架就是了。”

    藥笑了笑，拿出食盒，將飯菜擺起來，“姑姑親手做了菜，與你一起用飯。”

    李仁到底還小，一聽姑姑做的好吃的，雀躍著去擺桌椅。

    他在吃飯時將幾人爭吵打架的事說給藥聽。

    “這裏並沒有牌子，殿宇也翻修過，早不是皇上養馬的地方，回頭你父皇得空，姑姑請他給你寫塊匾額好嗎？”

    李仁眼睛一亮，開心地點頭稱好。

    …………

    他起了心思，一定要打過思牧。

    除了在學堂上，便在校場跟著曹崢，兵士們訓練，他也跟著訓練，從不喊苦。

    箭騎馬是他最喜歡的項目，下了許多功夫在上頭。

    他並不十分有天賦，卻靠著肯下狠勁，連兵士解散去吃飯，他仍在練習。

    藥不願李仁再在學堂歧視，上一輩的恩怨與孩子們無關。

    找了個皇上心暢快的時候，書房中隻有和明玉在，緩緩向皇上進言。

    “今天姑姑心不錯？”皇上見藥拿了食盒走書房，心大好。

    藥擺出幾樣點心，親手烹茶，茶沏好，熱巾擰上來，讓皇上了手稍事休息。

    “皇上勤政數倍於先皇，可也要當心。”

    “朕筋骨好得很。”

    他聞著點心散發的香氣道，“今天做的玫瑰點心？朕最吃。”

    起一塊玫瑰糕，嚐了一口，“咦？用的不是墨紅玫瑰，香氣更濃些，甜味稍淡。”

    “是，用了平玫瑰，醃玫瑰用了袞州產的花。好吃嗎？”藥給皇上續了茶，茶湯澄淨，綠得清澈，沁香撲鼻。

    “好香。”皇上食大開，又用了塊玫瑰糕。

    “平今年玫瑰收呢。”藥看似無心歎一句，“縣衙門怕雨水耽誤收花，出銀子為花農征人手，在雨季到來之前及時收了花。”

    “皇上所用是雲之收上來，最好的尖貨，臣醃了糖玫瑰做餡，皇上喜歡？”

    李瑕放下茶盅，若有所思看著藥，輕笑一聲，笑得藥心中一。

    皇上笑得不似開心，果然他板下臉，“藥，你什麽時候也學著和朕拐著彎說話？”

    “隻是有而發，平，是那孩子母親所生之地。那孩子與皇上年時的倔強極為相似。皇上隻需略抬抬手，便可使他不再您所之苦。”

    皇上不說話，一隻手敲打著桌麵——他極度不耐煩，卻在抑自己。

    藥噤了聲，不能再多說了，皇上近來脾氣越發不容人違拗他的意思。

    兩人都不說話，房中氣氛變得抑之極，明玉恨不得變明的。

    過了片刻，皇上暗暗長出口氣，突然問，“金玉郎與你親後，待你如何？”

    藥答，“很好。他是君子，承諾過的都做到，從未改變。”

    “你想讓朕為那孩子做什麽？他所吃所用所需，朕已都給過了。”

    藥知道“親”靠勸是勸不出來的，便直說道，“請皇上為駟院更名，提個匾額吧。”

    “晚些時候吧，朕最近正為河務煩心，沒心賞人墨寶。”

    他揮手，讓藥退出書房，藥拿了食盒要走，皇上又了一聲，“藥！朕明白告訴你，朕不喜歡這個孩子。別再在朕麵前提他。”

    藥躬答應，退出書房半天，聽到裏頭發出沉悶的一聲響，似是皇上把一摞書拂倒，落在地上。

    心中一沉，匆匆離開書房。

    駟院中，一個小小影在燈下，一筆一劃寫著功課。

    燭火將他小小拉得很長，他心中期待，總有一天，自己變得優秀，父皇會看到他的。

    “咦？姑姑回來了。”李仁看到藥無聲站在門口，跑過去，撲進藥懷裏。

    姑姑服上帶著與花的香氣，溫馨又安全。

    他心中早就把這個嚴厲又慈的子當做了娘親。

    “父皇答應了嗎？”李仁小心翼翼問。

    “江南水患連連，許多百姓房屋都衝毀了，你父皇民如心，心中焦急，暫時顧不得為你做匾額，姑姑與你一起等一等父皇好不好？”

    李仁懂事地點點頭，“百姓為重，君為輕，我不要。”

    藥用力摟住李仁。

    藥早上從書房出來時，並未注意到書房拐角不聲不響站著個人。

    那是頭一日惹怒皇上，來給皇上請安賠罪的麗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