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昏沉,濛濛的夜雨撒在山路上,李景恬的側院依舊亮著燈,伏案提筆寫著,手邊堆放的布帛記錄著白日裡向村中老人詢問來的消息,微微頓了頓,計算著時間。
“據陳家老人所說,太爺三十歲時大父離家,二十八年後歸來時太爺已經亡……若是這麼算,大父二十八年便從一屆凡人修了築基……當真是天資卓越,就連在宗的季父都花上了三十年,大父散修出,竟然能快到這種地步。”
李景恬在紙上記下時間,蹙起眉頭覺得一陣不對,暗忖道:
“若是如此,爲何父親曾說自己十四歲纔開始修煉?這麼一算,豈不是短短數月便了玄景……應當是我記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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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面前的布帛一籌莫展,李景恬總覺得幾十年前的歷史在面前遮遮掩掩,明明沒有過去多久,大多細節卻被抹得乾乾淨淨,大父李木田生前更是幾十年不下山,無從寫起。
“好生奇怪……”
李景恬微微低頭,卻聽一道輕輕的叩門聲,連忙將面前的布帛用木盒子倒扣過來蓋住,這才輕輕地道:
“誰?!”
“是我。”
李通崖振了振袖子,邁步進了院子,迷濛的夜雨沾不到他一星半點,一乾爽地負手站在屋前,眉宇間有幾分哀傷。
“啊,二伯,快快請進!”
李景恬驚了一下,連忙起來迎,李通崖擺擺手便有和的力道推回,進了屋坐在案邊,拿起刻錄在一旁的木簡讀了讀,點頭道:
“做得不錯。”
李景恬乖巧地點點頭,執起筆來,便見李通崖靜靜地念述,一人念,一人書。
“仔細來寫,好好檢查,不要留下破綻,涇兒的事也要寫深南疆,不要人起了疑心。”
於是勉強一笑,老臉出笑容,低聲道:
“原來是鬱公子大駕!老頭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盧思嗣這頭回到了華芊山,卻見山腳下一片紅火喜慶,酒宴擺到了村頭,耳邊傳來一陣陣喜慶的樂聲,自己和兄弟的兒孫們排了一條條長隊,在宴席上肆意地吃喝著。
“族史常涉機要事,我分兩捲來寫,一卷曰史,藏於祠堂之,不使尋常子弟見得,一卷曰族史,按尋常記錄即可。”
盧遠陸見他這幅模樣,哈哈一笑,宴上的樂聲頓時歡樂地奏起來,盧思嗣跌落在位置上,著眼前歡聲笑語的衆人,心中空地生疼,恨恨地咬牙暗道:
李景恬聲應了,心中一片悲涼,李通崖這才起,吩咐道:
“你便是那盧思嗣!”
李通崖閉口看著,待到抹著淚收斂了緒,半晌才低聲道:
“事便是如此,你看著如何據史來寫族史,務必要掩蓋住不合理之,不得暴史中的細節,諸如籙與接引,修煉的速度也儘量調整得合理些。”
盧思嗣見他一副不敬的模樣也不怒,只是一言不發,心中一片悲涼,暗暗地哀道:
“這孩子生來就衝自大,我自是沒幾年好活了,家中以後還要靠這孩子,此時若是拂了他的面子,他難免懷恨在心,老夫死後恐怕他清算,難看得很,此時還須順著他。”
“盧思嗣滾出來回話!”
“喝酒好,喝酒好啊!”
李景恬恭恭敬敬地垂眉聽著,便見李通崖低聲道:
“我這次找你來,倒有一要事。”
盧思嗣心中一駭,當下連忙擺出一張討好的笑臉,躬著請三人在山上落腳,正中那鬱公子卻厭厭地撇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道:
於是出了院子駕風而去,李景恬恭恭敬敬躬等了一陣,院子中只剩呼呼的風聲,這才擡頭了天上的烏雲,抹了抹眼角回院子中去了。
“是!”
盧思嗣猛的驚醒,駕風而起,向著天空上的三人去,只見正中是位錦青年,閉著眼不說話,後兩側站著一高一胖兩道影,皆瞪著眼打量著他。
“我說,你來記。”
李通崖據自己的推斷,大概還原了事的經過,與事實的真相幾乎相符,卻聽得李景恬筆鋒一,呆呆地擡起頭來,神又驚又恐,喃喃道:
“我……我……唉,築基世家的風采思嗣佩慕不已,鬱家若是有吩咐,思嗣……我。”
“我鬱家新附青池,往日裡不曾見過諸位鄰居,現下我鬱家弟子了青池宗元烏峰的山門,在宗有了基,家父就想著會會諸位,老人家可賞個臉啊!”
樂聲飄了一陣,天上飛過來三道流,停在華芊山上,衆人頓時呆呆地擡起來看,便聽一陣浩大冰冷的聲音傳下來。
“煉一丹?!季父……這…這!”
“先寫上一份送到我這裡,這些天便不要出去走了,涇兒的事不必與他人去說。”
隨著時間不斷流淌,李景恬神紛繁變化,心中大震,儘管諸多籙和接引的詞彙聽不大懂,卻被其中約約的幾個紫府修士的謀震驚得手腳發,終於聽李通崖道:
“……涇勤修不輟,終道基,神妙異常,凝聚劍意曰‘月闕’,力敗遲灸雲,威震諸宗,青池紫府見之曰:‘可矣’,遂送往南疆大蛟,煉一丹,與妖蛟共服之。”
揮手推開拿著酒杯上來的人,盧思嗣擡起頭盯著天空看了一陣,喃喃道:
“這是誰?”
盧思嗣落在人羣中,場上的樂聲頓時一滯,衆人擡頭了他,皆掃興地低下頭,盧遠陸撇了他一眼,一腳踢開腳底的僕人,高聲道:
“老祖宗回來得倒巧,不如一併同我們喝上幾杯?”
盧思嗣震怖不已,連忙討好起來,卻被鬱家公子揮手打斷,白了他一眼,不耐地搖搖頭,輕聲道:
“往後這月湖上我鬱家說了算!月湖周邊一圈的家族我都去過了,皆奉我鬱家爲首,盧家可有什麼想法?”
————
“唱啊,飲啊,還有多好日子過?只怪老夫年輕之時沉迷閉關修煉,不曾約束你等,總覺得自己築基在,不能浪費時間,倒將你們這些人養這樣一副愚頭愚腦的模樣!”
自己時日無多還要四爲盧家求一條生路,下面的兒孫們依舊在飲酒歡歌,這場面看得盧思嗣頓時悶氣短,落在山腳一瞧,自己家的練氣修士盧遠陸正一手一個娘,上披著金燦燦的服,臉上盡是得,腳下還踩著一個一污的男子,舉著杯高歌。
“不敢!不敢!盧家也奉鬱家爲首,不敢有二心。”
盧思嗣恬著臉笑了一陣,將馬屁拍上了天,這鬱公子臉上的表總算是鬆幾分,流出幾分得,後的那兩人也不再瞪著他,而是悄無聲息的冷笑起來。
“好!”
鬱公子哈哈一笑,話鋒一轉,冷聲道:
“盧家如此識趣,那這供奉自然是不了,我知道你盧家在月湖峰上還有幾分面,不會你,你盧家每五年給青池宗繳納多供奉,便按同樣的份例爲我鬱家上一份便可。”
頓了頓,鬱公子低下頭,瞇著眼看著臉蒼白的盧思嗣,笑道:
“不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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