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塗峰。
李淵蛟長出口氣,手中的長劍【蛟盤楹】鱗閃閃,著湛藍的彩,另一隻手握著那枚淡紫的《月闕劍典》。
他如今三十三歲,練氣六層修爲,距離練氣七層僅僅一步之遙,這修煉速度乃是【行氣吞靈籙】和李家如今資源加持,已經是相當可怕。
畢竟李通崖當年練氣七層時已經五十歲,就算是李玄鋒突破練氣七層時也近四十歲了,相較之下李淵蛟的速度絕對算得上快,在宗門弟子之中都算得上是佼佼者。
“這麼一算,我年關時便能突破練氣七層,練氣後期最重積累,七八兩層便能花掉我六七年功夫……再配上一枚籙丹突破最難的九層,積蓄兩年便可試一試築基。”
若是順利,李淵蛟在四十歲出頭便可以閉關突破,去衝一衝這仙基之位。
翻手將那枚劍典收起,李淵蛟復又取出一枚玉白的玉簡,便是李通崖所書的經注《甲子劍典真解》,比起晦難懂的《月闕劍典》要通俗得多,他細細讀了兩遍,暗道:
“叔公劍道天賦這樣出衆,又得了劍仙親指導,卻也不過在八十歲時領悟劍元,可見這殺伐上道的難度之高…江南用劍之人不知有多,又有幾位劍仙?”
“如今家中劍道天賦唯有我一人可叔公項背,清虹與曦峸使槍,劍道天賦最好的治兒去了宗,曦峻還好些,而曦明唯把劍作劈砍之,不是劍修料子。”
在如今這個位置,李淵蛟需要考慮得太多太多,正著下尋思,卻見下首上來一人,卻是個皮淺褐,高眉大眼的中年人,抱拳道:
“峰主!古黎道上出事了!”
此人便是唦裡了,如今是練氣四層的修士,已經棄了山越國的位子,跟在李淵蛟後修行。
他雖然是雜氣修士,但吞吐的天地靈氣是摻了水份的對應正氣,修煉的功法《紫雷元功》又高深,也能比得上尋常的練氣修士。
李淵蛟微微一愣,跟著駕風而起,果然見古黎道上濃煙滾滾,各家修士都升空來看,幾道白停留在空中,躑躅不前。
“冠雲峰出事了!”
得虧了蕭家重修古黎道,在道上設置驛站,有修士駐守,李淵蛟等人才能這樣快速地得到冠雲峰的消息,當下面一變,暗道:
“壞了!怎麼可能!父親他們還在坊市之中!”
“走!”
連忙駕風下去,喚上李清虹、安鷓言幾個練氣中後期修士,一齊往東方飛去。
———
這頭的李玄宣看著這猴兒消失不見,忍不住升起諸多疑,患得患失,生怕這猴兒就這樣走了,生起憾擔憂來。
“啪嗒——”
李玄宣還來不及多想,有細微的翻聲響起,心中頓時警鐘大作,只可惜後院的煞火濃厚,他的靈識被這火脈泄出來的煞火制在周數寸,不能探知況。
他在煞火佈,漆黑一團的後院中等了一陣,便見煞火之中模模糊糊地浮現出一個漆黑的影,暈繞著紅,型高大。
李玄宣等待多時,手中早就扣下一枚最爲強勁的火符籙,地盯著這人,暗忖道:
“著黑,帶著氣,定然是魔修沒跑了,還須先發制人,即使敵不過也有逃離的機會……”
於是乘著這人探查況,赫然暴起,手中的符籙亮起紅,直勾勾地向這人上打去,另一手從腰間儲袋出把大斧,一擰一轉,劈頭掄。
這魔修靈識同樣被煞火制,探知不到什麼,哪能想黑暗角落之中早早有人等著了,眼看竄出來一人,猝不及防,被這練氣中期符籙火砸了個滿頭滿臉,頃刻之間便化了個火人。
“嗷嗷——”
煞火與火相輝映,像是發了什麼連鎖反應,威力更盛三分,明亮通紅,照得黑暗的廢墟之中一片通紅,李玄宣的大斧反出亮晶晶的火,狠狠地劈在他的脖頸上。
“噗滋……”
這魔修的脖頸發出一陣人牙酸的碎裂聲,像是被扭斷兩截的青甘蔗般掉下去,在力下激而出,淅淅瀝瀝地落下來。
看著敵人的悽慘模樣,李玄宣心中才一鬆,卻見那無頭的軀向前兩步,那雙蒼白的手猛地一,蓋在他的膛上。
“這!”
他只覺一大力傳來,登時橫飛出去,狠狠地撞倒一片歪樑,發出一陣巨響,一時間灰煙四起,塌下來兩大柱,正正砸在他口。
李玄宣心口一悶,吐出兩口來,不敢將息,眼冒金星地爬起,那魔修已經撿起腦袋,歪歪扭扭地接在脖頸上,一張臉蒼白清秀,眼中滿是惱怒與驚懼,罵道:
“就知道有問題!恁地飛出個仙修來!差點一口氣把老子打死!”
他口中著,手上作卻不慢,一抹腰間,取出兩把短刃來,紅腥腥地滴著,步上前,瞬息就到了李玄宣面前,揮手便刺。
李玄宣只慶幸方纔一直忍著疼痛,抓著法不鬆手,斧柄一轉,大斧如盾般倒轉過來,將這人的紅刀氣擋下,震得口生疼。
另一隻手復又出一枚符籙,放出金的流,喚出金的罩將他籠罩在,這纔有了息之機。
這魔修一擊不中,猛然後退數步,大口了兩口氣,顯然還未從先前的符籙攻擊中緩過來,也不好,張便罵:
“你孃的個癟三…襲你爺爺…”
李玄宣默默爬起來,仔細知了一陣,這人大約有練氣中期的修爲,只是吃了自己一套襲,有些虛弱,心道:
“這人速度比我快得多,絕不能匆忙逃跑,唯有一搏,以求一線生機!”
他心中只慶幸這人的修爲不如先前持雷珠那魔修,修行的路數也大有不同,暗忖道:
“趁他病!要他命!”
於是手中大斧揮,向這人面上掄去,這魔修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兩刃叉,將大斧架住,鼓脣舌,噴出一氣來。
這氣如煙如霧,噴涌而來,興許是什麼損法,李玄宣不知是何等手段,只得咬牙後退,心中發愁,暗忖道:
“這可如何是好!”
他本就不善爭鬥,沒有什麼得力的鬥爭手段,就連手上這法大斧也是純粹看著品級高,家中又無人用斧,這才持在手中。
眼下看著這魔修漸漸調息過來,憑藉著速度連連得手,在自己上割下一塊塊皮,更是在大留下一個,李玄宣越發焦急。
當下一咬牙,從袖中取出一打符籙,暗道:
“再捨不得,也要活下來纔有命在。”
這魔修看他一下從袖口之中取出一打符籙,漸漸遊刃有餘的表頓時失,手中索,只取出兩張符籙來,李玄宣手中已經亮起數枚符籙,狠狠向他擲來。
“瘋了!”
後院只中空間狹小,數枚符籙同時激發的威力絕非簡單的疊加,魔修尖嘯一聲,半皆化作霧炸開,在漆黑的院中只拉開了三四尺,只聽一聲:
“敕!”
幾道符籙皆化作亮紅的法輝炸開,李玄宣見此煞火瀰漫,專挑了火來放,一時間亮起一道赤紅奪目之,明亮的火焰噴涌而出,淹沒兩人。
“轟!”
佳丹閣本就不堪重負,頃刻之間便被奔涌的火焰吞噬,轟然倒塌,好在坊市中本就大火,四下裡時時倒塌,不甚顯眼。
李玄宣罩在上的法盾頃刻之間破滅,在火焰之中被掃飛出去,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再度吐,肋骨斷了數,左綿綿地垂落下去,眼看是斷了。
四下裡火焰熊熊,燙得他皮一片燎泡,他吃痛地從地上爬起來,畢竟離得遠,斷了的左小還連著筋,只要四肢沒有缺斤兩,便算不上重傷。
只往上拍了一個治癒的法,李玄宣歪歪扭扭地站起來,頓覺法力空空,恐怕是那法盾乾了的法力,將他的命保住。
“這人呢……”
煞火在四下裡瀰漫,催發著明火越發劇烈,甚至離斷裂的木樑,在空中如蛇般不斷遊走,扭曲著視野,李玄宣見那魔修同樣歪歪扭扭地爬起來。
他一皮應是了,發出一陣陣的焦糊氣味,白骨的手上依舊抓著那兩把短刀,看起來狀態要好得多,穩步走過來。
“你……”
那魔修怨毒地盯著他,才從嚨之中吐出一個字,一旁的大火之中猛然竄出一道小的影,人手臂的碧綠玉杵呼嘯而來,正正砸在他腦袋上。
“咔嚓──”
一陣響亮的骨裂之聲響起,這魔修的腦袋像個西瓜般砰然炸裂,白的紅的如同煙花般濺,碎了一地,碎裂的牙齒如同雨點般撒了李玄宣滿頭滿臉,甚至有兩顆牙滾進了他的袖之中。
“撲通。”
李玄宣終於堅持不住,一下跪倒在地,吐出口鮮。
“啪嗒……”
那猴兒依舊揮舞著玉杵,一遍又遍地敲擊著這魔修的膛,砸的橫飛,將這猴兒糊了一隻猴,猶自不停。
李玄宣服下一枚丹藥,調息了片刻,又給自己施展了幾道治癒的法,一旁的大火越燒越烈,四下裡一片通紅,濃煙滾滾,他道:
“乖猴兒…用火燒!用火來燒…”
這小老頭嚨裡頭的話還未吐出來,已經睹見那魔修滿是跡的指頭跳了跳。
李玄宣見了這魔修先前的接頭手段,哪裡還敢放鬆,兩眼被火薰的淚流也死死盯著,立刻便察覺了,嚇得失了聲,連忙掏出大斧來。
他的作才做完,這魔修的小腹猛然鼓起,一息間砰然炸開,竄出一隻瘦骨嶙峋的小兒來,兩眼皆是惶恐之,落地便跑,淋淋如風般往火中跳。
好在李玄宣早就舉著斧頭了,狠狠一擊,便聽一聲脆響,這瘦兒便了兩節,癱瘓在地上了,口中喚著:
“仙爺饒命!仙爺饒命!小的知錯了!小的……”
李玄宣正緩過氣,那猴兒已經驚恐地回過頭來,翠綠的玉杵兩下揮,便將這小兒的兩節砸了兩攤泥,李玄宣不敢再拖,出一道火來。
“轟……”
他火一砸,將這魔修的燒焦炭,拉起那猴兒滿是的手,低聲道:
“走!”
這聲音沙啞難聽,李玄宣自己都聽不出來,這猴兒卻點點頭,出一個黑金的儲袋來,遞到李玄宣手中,正是那魔修的東西。
“好猴兒。”
李玄宣收好東西,一人一猴從大火之中狂奔而出,衝到臨近的街坊之中的無火小屋之中,這才攤下來,調息療傷。
“他孃的……”
李玄宣多年沒有過口,如今一句沙啞的話吐出口,只覺得心頭欣喜地要落下淚來,多年不曾進步的修爲都有些搖。
他這才調息了片刻,猛然驚覺,拉著那猴子道:
“你且先在此療傷。”
看那猴兒點頭,李玄宣放了兩瓶丹藥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走了出去,繞了兩條街,果然見著藏匿玉佩之焦急地站了一人。
佳丹閣倒塌,煞火四瀰漫,四下的街道中靈識都有所限,李玄宣眼睛爲火所灼,瞧不清楚,那人卻已經看過來,驚得李玄宣撒想跑。
“可是宣哥兒?!”
李秋同樣是畏畏,咬牙喚了一聲,李玄宣登時喜極而泣,沙啞地道:
“秋!!”
李秋上前一步,登時驚得跳腳,難以置信地道:
“宣哥兒?!”
眼前這人一瘸一拐,面容枯槁,形銷骨立,眼中半灰半白,滿是黑與大大小小的燎泡,頭髮與眉淨溜溜什麼也不剩,袖口還殷殷滴著,看起來像是個火場之中撈起來的死人。
若不是李玄宣出自己名字,李秋是怎麼都不敢信的,只呆呆地看著他,李玄宣正開口,地面卻劇烈晃起來。
“轟隆!”
天空之中的大陣浮現出一道道裂痕,兩人神一變,李秋急切道:
“宣哥!走!”
李玄宣臉數變,答道:
“等等!等等!”
他甩了甩沾的袖,微微架起風,往街道深鑽去,李秋一跺腳,只好急急忙忙地跟上,才轉過街角,便見李玄宣牽著只猴子衝過來了。
“啊!”
李秋愣了愣,看著這隻同樣是一漆黑,四都是燎泡的猴兒,這猴兒反倒被他嚇了一跳,兇相畢,手中的玉杵已經劈頭砸來。
“啊?”
李秋看呆了,連連後退,便見李玄宣大:
“自家人!自家人!”
小老頭吆喝著拉住這猴子,兩人一猴一同架風地而行,李玄宣道:
“這陣要破了!從佳丹閣那遛出去!”
“待會大陣一破,外頭的魔修定然一擁而,煞火阻礙靈識,一起來誰也尋不到我等!”
他這話一吐出口,驟然驚醒,從腰間出那黑金的儲袋,把袍一兜,嘩啦地倒出一堆流溢彩的品來,有幾樣法鋒利,直直扎穿了皮袍,刺到他皮裡。
李玄宣忍著痛,將法玉簡一類往自家儲袋中一裝,餘下的雜連同那黑金的儲袋一丟,撒得滿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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