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峸足足在山林之中打轉了一日,族兵苦連天,託病賴著不走了,李曦峸自顧自向前,一衆兵馬只餘下四多,終於到了李家相臨的丘陵。
這丘陵中有一道練氣級別的靈碧礦脈,由五家胎息家族共同把持,爲蕭家採礦,號稱靈碧五家。
再走出幾裡地,了著李家的芮家領地,便見兩小塊靈田,餘下的兵馬更是一擁而散了,跳到田裡去拔稻子,只剩下一百多人跟在他後。
“這可是靈稻!”
前頭過去了四支族兵,這靈稻秋毫無犯,眼下眨眼便被糟蹋了個乾淨,李曦峸勒馬而立,象徵地斥喝了兩聲。
李曦峸雖然護族中子弟,多以錢糧資之,可他幫助的可是那些才能出衆的族中兄弟,心中同樣對這些敗壞家族名聲的紈絝沒什麼好,只信馬在小路上行走,暗自道:
“又懶又蠢的在路上就跑了,現下又送去一批又貪又蠢的,還剩下……”
他正拎著長槍在心中排列組合,前頭有一隊兵馬迎上來,恭聲道:
“公子,陣法已破,請公子上山!”
李曦峸點點頭,觀察了一下地形,下一夾,疑道:
“既然養出了靈碧礦這樣的大礦,怎地此地的地脈與靈機貧瘠這副模樣!”
這地頭的靈田放在李家是姓都不會去種的貧地,芮家卻用來種靈稻,領地上的靈機匱乏可見一斑,李曦峸只暗道:
“這地別說兩年一,七八年估計才能一次!難怪這靈碧礦旁的五家這麼多年不出一個練氣。”
芮家峰。
芮家小峰上的大陣早就轟然告破,甚至都不是李家人攻破的,陳睦峰象徵地攻擊了幾下,喊出了李家的名號,對方就急急忙忙地把大陣打開了。
李曦峸記得家中的囑咐,先去這山頂看了靈泉。
這芮家峰上的靈泉一汪青碧,略帶寒意,靈氣含量比家中華芊山上的略低,也不知合適不合適,他用玉瓶裝了一小瓶,帶回去看一看。
把最重要的事安排好了,李曦峸這才嘎吱嘎吱地踩著雪,踏進了芮家的大殿之中。
面前是一青年,一甲,手持長戟,正是陳睦峰了,攻破此山後一直在此等著李曦峸,在大殿中站著,兩排族兵持刀排開,寒氣森森。
陳睦峰是陳冬河的子侄輩,李秋的徒弟兼婿,陳家雖然靈竅子不多,有靈竅的卻都出類拔萃,陳睦峰不過二十七,已經有了胎息五層玉京的修爲。
雖然突破不久,修爲不算穩固,卻也是有三十衝擊練氣的希了,立刻被李家重視提拔,在族中算得上炙手可熱之人。
李曦峸才,一衆芮家人屁滾尿流地跑下來,齊齊跪倒在他面前,爲首的白髮老者手持玉印,高高舉起,埋頭道:
“芮氏恭迎巨室族將,謹獻青印,願爲勢族犬馬,奔走效勞,永不相畈……”
這芮氏老頭看起來已經是芮家修爲最高之人,不過是胎息四層,還不如陳睦峰,更不敢得罪築基坐鎮,練氣諸多的李家,只把手中“青池治下”的玉印高舉。
陳睦峰在坊市之中做過小廝,回到家中又帶人屠戮了山越貴族,了將軍,閱歷富,看著這芮氏皮子翻,看來獻降這種事是悉得很,有些不屑地開口道:
“話倒是說得漂亮!”
“欸。”
李曦峸不曾應他,環顧四周,一旁放著兩小堆靈稻,看起來是供奉,得可憐,還沒有自家的族俸多,他瞥一眼便過去了。
倒是地上用玉盤擺著幾十個白團團的玩意,晶瑩雪白,看上去頗爲可,還有五六個玉瓶,上頭氣盈盈。
李曦峸雖然在東山越待過幾年,瞭解了許多靈,卻也接過修士們背地裡的易,略有疑地道:
“此乃何?”
那芮老頭急急忙忙地捧上來,那質玩意可,恭聲道:
“此名曰‘米’,鬱家…鬱賊當年便要求以此上供。”
李曦峸看了一陣,只覺得莫名滲人,揮手別開他,一旁的陳睦峰早就瞭解過,面難看地附耳上來:
“所謂‘米’,便是用米養出來的,代指凡人,應該是用法煉的,還有‘膾’,便是氣的文雅稱呼。”
李曦峸面一陣青白,只是他涵養好,不曾開口,芮老頭只看看兩人臉,即刻明白馬屁排在馬上了,只好著頭皮道:
“小人不知貴族不喜此,恐怕是冒犯了,還請大人恕罪!小人喚做芮瓊措,祖上…祖上是蕭家點化。”
芮瓊措這話便是拉靠山了,陳睦峰瞥了一眼,同樣不去理他。
芮氏和這靈碧礦周邊的幾個家族都是蕭家早年點化,爲蕭家開採礦,說得好聽是附庸,難聽點就是礦奴,降便降了,不以爲可恥。
蕭家沒有給上什麼憑證,但李家自然不可能去吞併自己靠山的附庸,陳睦峰見李曦峸不說話,也站定不了。
芮瓊措心中暗自打鼓,畢竟蕭家遇襲人盡皆知,他也不曉得蕭家傷亡如何,讓這個一向鬼的老油條有些不安起來:
“李家…也是蕭家扶持,興許不會有事罷?”
正想著,殿外又上來一人,芮老頭不曾修出靈識,只聽手持長戟的陳睦峰恭聲喚了聲“師尊”,多半是練氣修士,連忙低頭不敢說話。
來人正是李秋,畢竟這幾個小族頂了天也不過是胎息修士,便不勞煩李家嫡系練氣出手,只派了李秋等人前去。
李秋了袍,上還帶著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手中著一枚淡碧的菱形礦石,輕聲道:
“我奉族中命令,去探查了五家共發掘的靈碧礦。”
“麻煩族老了。”
李曦峸應聲,看著李秋言又止的模樣,先默默將這礦石收起,沉聲道:
“芮氏既然我李家籓籬,便應有約束,不應再以人爲靈材,作什麼‘米’‘膾’,我家最重此事,還請芮氏莫要以試法。”
這事本不彩,如今被李曦峸直白地說出來,芮瓊措臉上掛不住,唯唯諾諾,心中暗暗苦:
“好霸道……鬱家在時要收取氣爲供奉,換了個李家又了米,真是一個世家一個脾氣,可我這地脈貧瘠,不用採些老弱病殘爲藥……又能怎麼辦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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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家這地頭上雖然有靈碧礦這樣的好東西,靈脈與靈機卻好像皆被這礦脈薈萃走了,一大片地方都是靈機極度貧瘠的荒地,芮家種靈稻與靈太困難,只能用各種手段茍且生……
李曦峸看著他唯唯諾諾的模樣,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道:
“我家家主曉得你等的況,也不是白白要你供奉,允許芮氏派人前來我家地界玉庭峰下種稻求學,我家只收兩的租子。”
這老頭足足在原地愣了一息,眼裡不再是滴溜溜的狡詐,反而了深深的迷茫,看著李曦峸的臉,有些癡癡地道:
“到玉庭峰下,種稻……”
芮老頭喃喃兩句,眼眶些紅了,急忙問道:
“不知上族要收取多供奉?”
“取你家的靈泉之水,以及那兩租子便算供奉了!”
李曦峸擺了擺手,芮老頭猶自不敢置信的模樣,呆呆地瞧著。
芮瓊措當然清楚世家的地有多,靈機有多充裕,也曾起過貪婪之心,只是他持家之時,汲家正是最昌盛,汲登齊尤爲霸道,不到他覬覦。
後來汲家去了安家來了,安家去了李家來了,什麼【白玉手】,什麼【月闕劍】,更加強大,吹口氣就能滅了自家。
至於賣礦…蕭家尋脈的功法高深,礦裡了多礦石,又到他家手中多,人家心中明白的很,一旦事發,便是舉族滅亡的禍事。
芮氏也不是沒想過從這個窮地方逃走,可蕭家年年派人來收礦,芮氏實在不敢,只能一年又一年折騰下去。
眼下有了希,幾十年心酸涌上心頭,一時間老淚縱橫,恭聲道:
“多謝公子!”
眼看芮老頭著地面拜下去,一幅大爲容的模樣,李曦峸略有驚訝。
命令是李淵平下的,他倒是沒想這麼多,李家人手不足,玉庭峰下還有大片空缺靈田,不過是放著閒著和租出去的區別。
“行了。”
芮老頭已經了磕頭蟲,李曦峸命人扶他起來,這老人滿臉橫淚,看起來是真了。
芮氏的激對李家沒什麼用,但李曦峸是個良子,看著老頭的模樣心大好,說了些安的話,另一頭的田仲青也帶著人過來了。
濮氏同樣是千恩萬謝,送了兩個胎息修士過來。
“那便歸家罷。”
李曦峸安頓好一切,再三警告了芮氏,將芮氏的功法轉錄了一份,仔細一瞧,果然是些大路貨,家中都有了,只好搬師回族。
————
這次出征頗有些雷聲大雨點小的覺,僅僅一日就定了兩家,凱旋而歸,李家取了臨近自家的芮家與濮家兩家附庸,藉著租地捆綁在一起,比尋常的供奉得多。
李曦峸帶著一百多人歸來,玉庭衛以不尊軍法家法殺了一千餘,其餘革除宗名,放至山越,族中爲之一清。
這罪名安得穩穩當當,李淵平非但不用與這羣族老族叔扯皮,還乘勢肅正了家風,心中的大事了結,步伐都輕快了幾分。
“只是這羣族老族叔也不傻,算是被人瞧了出來,我的名聲難免難聽些。”
李淵平聽了些謾罵,不以爲意,花了幾日功夫安族老族叔,便將這事拋之腦後。
坐在寬大的桌案旁,李淵平起一張小信,皺起眉來。
這封信是在華芊山駐守的安鷓言所寫,芮家的靈泉早就送了過去,裝了七八個玉瓶,卻被那老猴堅決地一一丟到外去了。
安鷓言像個猴子似的與老猴嘰嘰喳喳比劃了半天,這才明白,說是這芮家的靈泉太寒,有些金毒,若是就這樣澆下去,恐怕會毀了這靈。
“這!”
李淵平聽聞這消息,頓時驚出一冷汗,默默慶幸,若不是有這老猴把關,豈不是要白白浪費了這築基級別的搖錢樹。
心中默默給老猴記上一功,李淵平一邊在想著要不要派人去查這泉水,一邊把自稱有要事稟報的李秋了上來。
李秋面嚴肅,從儲袋之中取出一枚淺碧的礦石,低聲道:
“稟家主,我等查看了靈碧五家上聲稱是靈碧礦的礦石,取了樣回來。”
言罷將這礦石遞上,李淵蛟接過一看,淺碧奪目,帶著些金,這礦石是練氣級別的靈,恐傷人,李秋怕傷了李淵平,已經用法封好。
李淵平看不出什麼名堂,李秋已經肅穆地道:
“這不是什麼靈碧,是翠元銅,本是很稀罕的靈,屬下還是與蕭家修士閒談之時得知此。”
“翠元銅乃是練氣級別的靈,需要胎息修士開採,此寒厲,最傷軀,不曾突破練氣便開採,有礙於道途和壽元,將來愈發難以突破。”
“靈碧五家年年歲歲開採不自知,銅還會侵染靈田,傷了靈,整個靈碧五家種不了多靈稻靈便是因爲這了。”
李淵平背後一寒,恍然大悟,放下這枚銅,點頭道:
“原來如此…難怪靈碧五家這麼多年依舊是胎息,本沒出過幾個練氣,難怪蕭家要點化他族,一來是青池宗嚴峰連郡,怕刺激了青池宗,二來也是不捨得派人去開採。”
只是稍稍一思量,李淵平先前心中的疑便有了解釋,喃喃道:
“難怪那泉水有金毒,恐怕也是被翠元銅所染。”
他心中舒緩許多,問道:
“芮家與濮家的修士都安排下了?”
“已經安排好了,在玉庭峰劃了地界,種植靈稻。”
李秋應了一句,李淵平拿起硃筆,在安鷓言傳來的小信上提了幾個字,到他手中,輕聲道:
“麻煩族叔將其轉送烏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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