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池宗。
幽靜的小道上微風陣陣,一個渾包裹得結結實實的修士在道路極速行走,兩腳放著白,顯然是加持了神行。
‘終於回來了。’
李曦治一狼狽,眉頭皺,默默地在青穗峰腳下的小路上前行,他上的黑袍破爛了不,顯得有些風塵僕僕。
‘這一駐守就是整整兩月,這山下的事務多如牛…若不是我在家中有些經驗,還真是棘手。’
青池宗弟子並非都能在山上好好修行,時常有各式各樣的庶務,有些輕鬆,有些狼狽,至於如何分配,大多是看各自的仙峰在宗的勢力。
青穗峰沒落多年,李尺涇修行時有司元白庇護,還沒有什麼大事,畢竟司元白符道修爲深厚,在宗又有後臺,甚至於不必做這庶務了。
可如今袁湍是個子,在宗又沒什麼威嚴和靠山,到他時自然不是什麼好事,下山理了不事,忙得不可開。
外加諸峰之間多有些劍修慕名而來,李曦治更是不敢隨意拋頭面,心中是苦連天。
這麼劍修大多是些練氣修士,口中著什麼低了修爲,可這些修士比他多修行了幾十年,劍道同樣深厚不說,眼更是毒辣,哪裡是他能對付的?
李曦治又生怕丟了家中和青穗峰的臉面,一天天上山下山都得,把自己裹得結結實實,儘量低調,以免惹上了麻煩。
終於爬上了山頂的平臺,李曦治長出口氣,猛然擡起頭來。
便見眼前的竹林朔風陣陣,慢慢落下的竹葉中站著一隻一人高的青鹿,上頭坐著一道姑,面容好,靜靜地看著他。
“師尊!”
李曦治恭敬出聲,袁湍平靜點頭,也不去問他爲何一這樣的裝束,好像早有預料,輕聲道:
“功法給你取回來了。”
纖手一挽,遞過來一枚淡黃的玉簡,李曦治連忙接過,靈識一,便見五個大字:
“《朝霞採訣》”
李曦治頓時鬆了口氣,便見袁湍輕聲道:
“這功法也是四品,雖然和那幾個仙峰嫡系沒法比,卻不比宗普遍修行的功法差,修行起來頗爲困難,故而在宗有人修行,唯有到築基的容。”
李曦治沒有問師尊爲何不願意那更好的《元清雨訣》,只默默聽著,便見袁湍脣翕,自己耳邊響起一陣低語:
“這功法同參大多丟失,唯有幾道殘破傳承在吳國,不必憂心。”
李曦治不知曉袁湍爲了得到這功法花了多心思,之餘只能恭聲道:
“師尊恩似……”
袁湍卻突然開口,直截了當地打斷他,聲道:
“應該的。”
盯著李曦治的眼睛,輕聲道:
“這功法要採【朝霞彩氣】,上雲霄,下落深谷,頗爲麻煩,宗絕不可能把採氣訣到你家讓你的族人幫忙,唯有高價向宗門來買。”
李曦治微微擡頭,聲道:
“不知這價格……”
“一百二十靈石。”
袁湍的聲音清冷,卻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李曦治被這價格震得低下了頭,心中天人戰,袁湍只答道:
“且讓家中湊一湊,若是不夠,我再補著。”
“多謝師尊!”
李曦治恭敬下拜,起時袁湍已經消失不見,他恍然地走自己的小院中,一言不發地點了燈,攤開信紙,足足半晌不曾落筆。
昏黃的燈火跳著,照得他臉上金紅織,李曦治抿了抿,手中的筆滴落下一滴墨跡來。
他心安理得地放下筆,換了張宣紙,復又開始焦慮,愣愣地發起呆來。
……
大雪紛紛,李曦明在族中拜別了親友,啓程返回蕭家,他雖然未至練氣,腕上那法【青宣】卻化了一隻青紋路的麂鹿,蹦蹦跳跳,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
李家人自然是不肯讓李曦明獨自前去蕭家,如今各郡魔修出沒,李曦明這青鹿就算比尋常胎息要快得多,也要有幾日的腳程,到底不安全。
都不須族人們進言,李淵蛟便親自駕著風,送往蕭家去。
今年的雪來得早,紛紛揚揚,李淵蛟送著李曦明走了,李淵平吩咐了一衆人任務,將將散去,便見遠方飛來一道白,迅速地降落在大陣之上。
“袁家修士袁護遠,前來拜見!還請開一山門!”
法力之聲鼓盪,山中的李淵平微微一滯。
‘袁護遠?他怎地來了。’
袁護遠乃是練氣巔峰的修士,又是袁家嫡系,雖然築基無,但地位尊貴,如今一法,靜靜地等在外面。
李淵蛟不在族中,一旁的李清虹駕風而起,穿出大陣,負槍上前,玉手一合,清聲道:
“李家李清虹,見過前輩。”
李清虹玉甲長槍,英姿颯爽,袁護遠雖然也是百來歲的老修士了,還是眼前一亮,於是著鬍鬚笑道:
“原來是貴族的雷修,小姐的名字老夫也有所聽聞。”
他的靈識禮貌地一即離,訝異道:
“不曾想小姐已經練氣六層了!這才幾年!恐怕才三十歲吧!這…”
李清虹本不想跟他談這些,自己出手不多,只當他有所耳聞是客氣話,微笑道:
“不知前輩…?”
“喔。”
袁護遠這纔回過神來,依舊是滿臉的不可思議之,抖了抖袖,從中取出一封信來,答道:
“家中來了信,其中有曦治的一封,特地送過來給貴族。”
袁護遠堂堂練氣巔峰的修士,親自來跑一趟,自然不可能是上說的那麼簡單,想必是有些話不方便在陣外說,李清虹道謝接過,心領神會。
於是先把這小信塞袖中,笑盈盈地道:
“還請前輩陣一坐。”
“好!”
袁護遠也不客氣,兩人一齊落下,下頭的李淵平已經收拾好了大殿,等到兩人齊步,就連靈茶都奉好了。
袁護遠先挑著些有的沒有周旋了幾句,這才漸正題,輕聲道:
“不知通崖前輩如今如何?”
袁護遠最早前來李家時乃是護送李尺涇歸來,修爲已經是練氣中期,李通崖不過是胎息小修,築基尊貴,現在反倒要喚李通崖前輩了。
李清虹輕笑一聲,答道:
“倒是不巧,老祖已經閉關,讓前輩失了。”
“欸。”
袁護遠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也不在此事上多提,轉而道:
“伱家曦治在青穗峰修行,倒是爭氣,如今已經胎息六層了,我如今前來,就是代袁湍老祖問一問:
你我都是曦治長輩,如今這孩子將要突破練氣,不知貴族可有什麼安排?”
李清虹先是作驚喜狀,想也不想地道:
“宗門的功法自然比我這世家小族要好得多,一切都由老祖安排。”
“哈哈。”
袁護遠乾笑了兩聲,回道:
“老祖自然是想著曦治好的,四品的《元清雨訣》自然是不了,只是想著一五品。”
“青池傳承之中,五品《暗浮翕雲經》是遲家嫡系才能修,《策聞天語經》又是不外傳的訣……”
袁護遠一連串說了許多,這才微微停歇,笑道:
“倒是有諸多古法,不知貴族如何看。”
李清虹抿茶,看著眼前的袁護遠,就差著把太月華寫在臉上了,心中無奈:
‘莫不是覺得我看上去好騙不,這話說的也太骨。’
輕啓朱脣,笑道:
“我李家一窮二白,全憑老祖做主。”
“好,小姐明白人。”
袁護遠自然點頭,心中也是赧然得很,他袁護遠乃是百來歲的老修了,從來是寬厚待人,一張老臉在諸家之間還有點份量,本不至於此…
若不是家中老祖袁立貪心僥倖,迫不已,他袁護遠哪裡會拉下臉去做這種事?如今算是解似得出了口氣,笑道:
“倒是有一事,要賀喜小姐了。”
李清虹作側耳傾聽狀,袁護遠接著賀喜道:
“貴族的李玄鋒道友已經在倚山城上鑄就仙基,修【鏤金石】了!”
“什麼!玄鋒叔突破築基了!”
李清虹登時反應過來,這下臉上是真心實意的笑容了,笑道:
“多謝袁前輩告知!”
袁護遠樂呵呵地點頭道:
“恭喜了!恭喜了!如今貴族是一族三代築基,已經有世家大族的氣象了!”
袁護遠口中自然把李木田包含進去了,實在有些牽強,但好歹是吉利話,李清虹笑著道謝,便聽一陣簌簌的落雪之聲,殿前進來一黑青年。
李淵蛟這趟送著李曦明遠去,路上還真逮著了一名魔修,不過胎息巔峰,魔修練氣和不曾練氣天差地別,當下就被李淵蛟一掌打死,取了個儲袋回來。
他這下抖落了上的雪,手中拎著一個帶的儲袋,口中呵著熱氣,把那儲袋擲到案上,瞥了一眼袁護遠,疑道:
“這位是?”
“袁家袁護遠。”
袁護遠答了一聲,李清虹介紹了前後況,李淵蛟也是笑盈盈地點點頭,答道:
“見過前輩。”
他倒是早有推測,並不驚訝,袁護遠繼續道:
“玄鋒前輩又得了元素真人提拔,已經在倚山城中爲將!也算得上青池門人了,今非昔比。”
兄妹對視一眼,他李家被紫府坑害了這麼久,早就對於這些青池紫府失去了信任,只覺得要壞事,勉強地笑著。
倒是袁護遠神神地道:
“元素真人向來獨行,與宗諸紫府皆是不親近,麾下也沒有什麼仙峰和世家,你家大可抓住這個機會……”
看著兩兄妹若有所思,他這才哈哈一笑,拱了拱手,笑道:
“話已帶到,告辭了!”
兩人送出陣外,依舊是疑不解,等到落回殿,李淵蛟這才道:
“元素真人聽聞是【泉聲】,與【鏤金石】八竿子打不著…這仙基估計只有鏜金門用得上…”
李清虹則想起一事,低聲道:
“【泉聲】?我家有一道功法是【泉聲】,乃是玄宣叔修煉的功法《泉澈靈訣》,可惜只有三品…更是隻能修煉到築基。”
“若是青池宗的功法,縱使同一仙基,定然不止三品了。”
兩人計較無果,無奈放棄,李淵蛟則從儲袋中取出一個青的玉瓶來,笑道:
“你瞧瞧此。”
李淵蛟辛辛苦苦跑這一趟,可不僅僅是護送晚輩這麼簡單。
當年李玄宣在坊市之中魔修的儲袋中得了一道天地靈水,至今還不知跟腳,如今有了機會,順路問一問蕭元思。
蕭元思見多識廣,是略微一探查,又取出幾卷書對比了一下,知曉了這腳。
看著李清虹疑的神,李淵蛟答道:
“此乃是一味天地靈水,堪比一份寶藥,喚作【地煞冷泉】,能消火毒,添煞氣…能與諸多功法配合,是件不錯的靈水。”
“堪比寶藥?”
李清虹頓時將其握了些。
寶藥可不是單純的築基靈這樣簡單,如同【宛陵花】這一類的靈只能稱得上築基靈,卻不能稱爲寶藥,兩者之間的差距大得很。
築基靈只是能對築基修士起作用的靈,而有些上好的寶藥功效神奇,到了連紫府都會覬覦的地步。
兩人收起這天地靈水,這才取出李曦治的信,仔細讀起來。
足足過來十多息,李淵蛟這才默然收起這信來,李清虹持槍而立,靈識一掃便看得清清楚楚,銀牙輕咬,沉聲道:
“一百二十靈石?瘋了不,什麼天地靈氣要這樣的價格?!明擺著敲詐我家!”
話是這樣說,李清虹看著默然不語的兄長,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怎麼想的,有些試探地道:
“還是要給治兒湊上……”
李淵蛟輕輕地將那張封信收起,咬牙切齒,眉頭一挑,顯得鬱起來:
“湊…變賣族中靈也要給治兒湊出來!”
他頓了頓,沉聲道:
“家中還有多靈石!”
一旁的李淵平上前,答道:
“還有八十餘枚。”
李淵平這才說完,連忙強調道:
“繳納供奉的日子沒有多久了,兄長!我等本就給了清曉一筆靈石,如今已經是舉步維艱,不能再取出來用了!”
分給朋友: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