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
李清虹在袁家蕈林原上的解北峰待了一陣,袁家派了個後生招呼,只是李清虹威勢太重,這袁家人不敢多說,像個鵪鶉似地蹲在角落。
把靈石給袁護遠,對李清虹來說只是平平常常的一趟外出,懷中的青灰法鑑卻微微亮起,陸江仙的神識飛出,籠罩了蕈林原的北部。
神識拂過大小的仙峰,大多數是一些袁家治下的胎息小族,袁家的主峰並不在此,可依舊有數以十計的功法浮現而出。
‘煉丹煉要各一部,胎息功法七部,練氣功法五部,築基功法兩部……’
蕈林原這一類被大世家控制了上百年的地帶,功法的劃分更爲詳細,不似月湖上要麼就是胎息法,要麼就直指築基,而蕈林原在練氣和築基之間還有斷篇,想來就是袁家控制治下小族的手段了。
這些胎息和練氣功法陸江仙隨手放置,充當日後研究的材料,翻出那兩部直指築基的功法:
‘一道三品水行功法《滄江問源訣》與火行功法四品《雉火長行功》。’
《滄江問源訣》修道基爲『恨江去』,乃是『浩瀚海』的同參,蕭袁兩家都有修行,還算是不錯的功法,頗有神妙。
至於四品《雉火長行功》採氣訣因爲天地變遷已經失效,看樣子是南方曾經的仙門留,用的【長行雉火】。
“倒是袁家這地界上築基修士還算多,修行的功法各不相同,利用各自仙基的玄妙之造出了不修行之所……”
從各個仙峰上的仙火脈一衆寶地掃過,陸江仙暗暗點頭,果然這些就世家百餘年的大族個個都藏著好東西,李家畢竟剛剛崛起,相比之下還是差了許多。
收穫還算可以,陸江仙落回鑑中,隨著李清虹靠近李家,月湖上的視野也慢慢清晰起來…
“原來魔修衝擊的是整個月湖……”
月湖岸上四都是的芒,就連那山越築基與賀道人這些築基修士治下都有明目張膽的,這些築基修士毫無反應,默默在山中修煉著。
“看來魔災是和這些築基修士通過氣、或者說派出人去警告過……青池宗鬧得這樣魔修四竄,到底是在佈局什麼……”
……
林郡。
林郡一片沃土,山林並不多,一共也就八九座小山,其中林五峰地脈最爲深厚,靈機最爲濃郁,山上府諸多,來往的面孔大多是些胎息與練氣初期的年輕面容。
平日裡繁華喧鬧的郡中如今巷口空空,上空的法與魔氣氣相撞,發出陣陣轟鳴,【玉煙山】呼嘯來去,激起一片痛嚎。
鬱家雖然得了蔣家的傳承,卻沒有什麼得力的法,蔣家先祖的法早已經失,餘下一堆解不開的玉簡,只靠著法應敵。
鬱慕高看了看邊越來越的族人,算了算,眼前的魔修已經只剩下六人,攻不破自家大陣,沉聲道:
“不必再耗,歸陣!”
他早了練氣後期的修士,修爲也是族中最高的幾位,雖然不擅鬥法,卻有【玉煙山】加持,也算的上一大戰力。
如今帶著忠心的族人與親手提拔的外姓迎戰魔修,左右馳援,利用魔修趨利相忌的特點逐個擊破,明明實力於下風,卻生生打得有聲有。
鬱慕高用掉了兩張築基符籙,眼看大多數魔修重傷敗退,保住了林郡的大部份城縣,再拼下去頗爲不值,便起了退意,駕風往山間去。
正要落在山中,卻被激起的大陣所擋,後的忠心部衆紛紛躁起來,鬱慕高愣了愣,心中大駭,暗道:
“家中的陣盤早已經留下自家的印記,怎麼會進不得陣!”
心中咯噔一下,頓覺不妙,於是口中道:
“速速開陣!”
守山的鬱家修士是鬱慕高的子嗣,七公子鬱宜,年紀最輕,聽出是鬱慕高的聲音,嚇得一個哆嗦,正要開陣,卻有幾個長老走出,手持陣盤,道:
“家主有靈識印記,何至於開不得陣!定然是魔修假冒!”
這鬱宜格弱,頓時一陣遲疑,瞬間被人用話語制了下去,聽著一衆族老充滿威嚴的話語,莫說打開大陣,連陣盤都不敢去拿。
外頭的鬱慕高復又道:
“宜,速速開陣!”
而這聲音竟然被隔絕在大陣之外,鬱慕高雖然隔著陣法,見不到幾個長老,卻登時明白過來,慘聲道:
“竟死於小輩之手!”
陣。
外頭的魔煙滾滾,慘之聲此起彼伏,陣的幾個鬱家修士瑟瑟發抖,向那站在大陣邊緣仔細查看的男子,問道:
“魯客卿!這該如何是好…”
那男子看著外頭流河的景象,笑道:
“不必擔憂!魔修攻不進來,稍待片刻,自會散去。”
一衆人窩在山上等了幾個時辰,果然見著黑的魔氣緩緩消失,陣外的一切清晰起來,一個鬱家青年上前,道:
“魯客卿,快前去看看!”
魯客卿似笑非笑地點點頭,風出去,在地面上的中尋了一陣,突然間大喜,取下腰間劍斬下地上的頭顱來,笑道: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諸位長老,鬱慕高已死!”
他的左手舉起一顆頭顱來,高高舉過頭頂,像是舉著戰利品,道:
“暴狠戾之主已死!郡中簪纓不必再委屈從!大喜啊長老!”
鬱宜頓時臉蒼白,癡癡呆呆的坐下去,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山上卻再也沒有人管他了,一衆人且喜且憂,道:
“速速把頭顱呈上來!”
這頭又有人喜氣洋洋地道:
“玉印何在?那築基法【玉煙山】何在?”
【玉煙山】是築基法,已經備靈,除非是鬱家嫡系脈,否則持此印有如持著大山,這幾個魔修不過練氣,想必是帶不走的。
魯客卿連忙帶著這顆頭顱落回山中,到那長老手中,口中道:
“【玉煙山】小的舉不起來,還在山下。”
這長老把灰白鬚髮的頭顱接過,仔細一看:
鬱慕高如今已經年過八旬,髮灰白,那顆首級上狡目微睜,鬚髮皆張,魔修的法打得他面灰敗,脣間殷殷皆是。
那雙眸子正正對上長老貪婪且喜的目,嚇得這老人“啊呀”一聲丟了鬱慕高的腦袋,面慘白。
後復又有人去撿那顆腦袋,都不肯信鬱慕高竟然死了,替傳閱著,鬱家長老巍巍地道:
“此賊雖然刻薄寡恩,卻不擅鬥法…被殺也是應該的…”
“只是這…這……鬱慕仙還在宗,若是讓他曉得了…若是讓他曉得了…我等抹除陣盤上的印記…魯客卿!這該如何是好!”
原來幾個長老本是鬱蕭貴的兄弟,鬱蕭貴生前擔憂長子鬱慕高在他死後大肆屠戮宗室,便用了諸多手段保下。
鬱慕高早有察覺,只是恐怕輕舉妄暴出鬱蕭貴的死訊,打算逐一陷害殺死,這長老也不是省油的燈,佯裝不知。
不曾想突遇魔修,衆人被這魯客卿救出,鬱慕高膝下諸子又孱弱,不能斷決…竟然真讓他了禍害。
魯客卿搖搖頭,答道:
“死於魔災,鬱慕仙不會去請澄心符,只要我等一口咬定,此事大有可爲!”
鬱家長老默默點頭,低聲道:
“一切聽從客卿安排!”
魯客卿笑瞇瞇地點著頭,這老頭回過,看向後衆人惶恐的臉,喝道:
“鬱慕高已死,諸逆行至此皆廢,廢公田、察舉、連坐、商稅……恢復族貢、族奴……改鬱慕高諸法,恢復古族制!”
下頭的鬱家人瞬間喜笑開,歡呼聲陣陣,鬱慕高的首級倒在地上,鬚髮皆溼,一縷縷耷拉下來,上空迴盪著衆人的齊聲:
“除高賊,復族制!”
那顆腦袋被魔功得灰白,彩灰暗,倒是與鬱家寶庫之中那顆硝制的、用法維護了幾十年的安景明的頭顱頗爲相似,在雨中孤零零地躺著。
……
李淵平高坐在上首,他也將三十歲了,鬢上覆又泛起斑白,如今懶得去染,任由它白去,按著大黎山中人三十白頭五十壽終的歲數,李淵平也可以自稱老夫了。
兩個魔修留下的儲袋都不是普通貨,李淵平便命人去了趟坊市,換了三個胎息級別的儲袋,還剩下二十餘枚靈石,充庫中,頓時舒服許多。
換回來的儲袋賜給了安家兄弟和田氏孤,權當是邀買人心了。
他正籌備著這次供奉的份額,聽聞這次來得是元烏峰的大師兄餘肅,是個貪婪大膽的,賄賂自然不能,還要好好準備。
李淵平默默寫著,下頭上來一人,奉上一封小信。
“家主!鬱家細作來報。”
李淵平瞄了眼,猛然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又看了一遍,失聲道:
“鬱慕高死了?!”
“是真是假?這人又在耍什麼謀詭計……”
他思考一陣,自覺如今的三家的局面完全沒有假死的必要,只會造無必要的盪…畢竟三家之約在前,李家人又不可能趁此機會北進,完全是自討苦吃了。
倒是鬱家地盤廣大,遭到的魔修更多,鬱慕高死也是有可原。
“再去探。”
他猶自不放心,再派了人下去,仔細想了一陣,頗爲輕鬆地擱下筆,從嚨中發出一聲悶笑,朝著左右喜道:
“側了一隻狼,可以安寢了!”
李淵平拿著小信等了片刻,一黑李淵蛟駕風落在庭院前,氣勢已經是練氣八層,他積累雄厚,花了數日便突破了。
李淵平起步下,笑道:
“兄長且看看!”
李淵蛟點頭接過,仔細讀了,長出口氣,又是欣喜又是憋屈,嘆道:
“便宜他了!死得這樣輕易。”
兄長李淵修的仇還憋在李淵蛟兄妹心中,恨不得手刃鬱家父子,只是鬱蕭貴被李通崖一劍青白截斷,不久便坐化,鬱慕高又死於魔災,勉強算出了口氣。
李淵平擡了擡頭,低聲道:
“歷數我家諸敵,鬱慕高縱使比不上伽泥奚那樣的梟雄,卻也算得上梟傑了,如今死,畢生的良政與族製了空,鬱家再無與我家爭雄之機,是我李家之幸。”
李淵蛟哈哈一笑,答道:
“鬱家花了百年竊蔣爲鬱,當年會宴諸族、迫朝貢,何等風?邇來不過八十年,如今之勢如山巒崩,最後一道大梁也斷折了。”
“只是還有個鬱慕劍,也不知是不是死在了何,竟然毫無消息。”
兩人心大好,下頭的竇邑見風使舵,屁顛屁顛地上來,稟報道:
“家主!鬱慕高死,鬱家長老鬱蕭棉扶持七公子鬱宜爲主,其餘幾峰各自爲鬱慕高膝下子嗣所踞,分爲四勢力,僵持下來了。”
李淵平聽得心,卻只能道:
“只可惜鬱慕仙定下了三家之誓,我等不得手鬱家之事,鬱家地界,否則趁此機會北上,吞併大半個鬱家不是問題。”
“不能直接吞併,些小手腳還是沒有問題的。”
李淵蛟應了一句,李淵平接過竇邑送上來的信,開口道:
“湖上四皆了魔災,費家開啓了【雲攏天南大陣】,魔修之中沒有築基,圍攻一陣,無趣散去了。”
兩兄弟正商量著,前殿一陣哭喊聲與斥喝聲,上來兩個胎息修士,面容年輕,滿面淚痕,往地上撲通一跪,嚎道:
“還請主家救一救小族!”
東岸諸家中給李家朝貢的有芮家與濮家,這兩人正是兩家前來李家種植靈田的年輕修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哭泣道:
“家主,東岸諸家糜爛一片,衆多練氣與胎息魔修肆,求救的法已經紛紛升起,只求主家救一救小族……”
李淵蛟兩兄弟相視一眼,頓時一喜,都是先將目投向地圖上一大片麻麻的姓氏所在。
“東岸諸家!”
‘這羣練氣胎息魔修可都是羊……又能趁機收攏一衆胎息家族,得了朝貢,一舉兩得,豈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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