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兩箭
李淵蛟展開信看了一眼,兩眼微舒,角上揚,看起來放鬆許多,將這信收進懷裡,李淵蛟並沒有多說什麼,看向宗彥,輕聲道:
“島上這幾年的收支如何。”
“前後折去花費,結餘兩塊靈石…至於建築陣法和賞賜…那便更多了…”
宗彥拿出記錄來,顯得有些愧,宗泉島地偏僻,這幾年自然沒什麼收,只增長了人口,如果計算上陣法和靈稻的花費,倒還虧了。
李家在此本就沒想過有什麼收穫,只在東海有一落腳,李淵蛟略微點頭,答道:
“無妨。”
幾人正聊著,島外黑的雲霧散開,一衆大大小小的魚鱉穿行而過,落下來一隻魚面鳥翅的妖,在陣外便道:
“下頭的生人,速速開陣。”
“是虺藥。”
宗彥頗爲張地應了一句,李淵蛟擺手道:
“讓他進來。”
言罷落回殿中,上首端坐,很快門外進來一隻青魚,正是虺藥,當年收了李家的賄賂和威脅,瞞下了供奉。
當下化了形,魚麪人,肋下長著一雙鱗翅,上來就開口道:
“李淵蛟!你算是出關了!出大事了!”
李淵蛟讀過李清虹寄過來的信,對局勢有些瞭解,抿茶道:
“怎麼?你朱南水府的府主龍子與那隕落的妖王有親緣?”
虺藥愣了愣,想起這位也是有背景的,著手搖頭:
“親緣算不上,龍子這一派卻一向與妖王尿不到一壺裡,大人在這偏僻的角落待了這麼多年,總算是有回去的機會了。”
李淵蛟並不關心龍屬部的變,只皺眉道:
“你的意思是…要影響到我這一?你要跟著龍子回去?”
虺藥搖頭,流出羨慕之,只道:
“我連築基都不是,哪裡來的這樣的福氣!只是要帶著府中的幾個大人一同回去,到時候…恐怕要換一位主人下來。”
李淵蛟微微點頭,虺藥繼續低聲道:
“只是這段時間,海域無人鎮守,前後正是我等兼併擴大的時間…還道友…幫一幫…”
他有些討好地道:
“我等在府中地位高了…也好爲兄弟辦事…是也不是?”
李淵蛟頓時明白,可他卻不想被這妖當槍使,搖頭嘆氣:
“我這段時間有任務在,恐怕不能行。”
“誒…還早著…事只有個傳聞,到時只要道友與我聯手殺上幾妖,事便了結…我虺族…必有重謝。”
李淵蛟瞥了他一眼,敷衍著答應下來,心道:
“到時候家中需要籙氣,倒也可以試試。”
虺藥點頭,歡天喜地駕風告辭,李淵蛟這纔看向空衡:
“麻煩法師在島上守幾日,我去一趟外頭。”
他打算去一趟分蒯島,李淵蛟卻不說仔細,只兩人安排好,邁步出島,駕風往北飛去。
……
合水海。
李玄鋒這話一出,頓時見鍾謙大喜,點頭下拜,這年心中的驚駭緩過去,不疑:
“難道魔門之中也有這樣的正道?既不要我的寶藥也不要我賠償!還要殺那妖…”
他在東海長大,天生防備心就重,隨時可以丟下臉皮納頭就拜,也可以謙卑恭敬,唯獨很難相信還有這樣的正道,心中暗道:
“可這人一氣勢太過驚人,又沒有害我的意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他的行了…只要不是猝不及防…能夠運起手中這枚古符籙,還有逃走的機會。”
他這頭想著,李玄鋒終於開口,輕聲道:
“隨我下去見見他們。”
“是!”
鍾謙沒有拒絕的餘地,出了大陣,擡頭見外頭黑的雲層,竟然無一籠罩,悚然而驚,失聲道:
“前輩,護島大陣未曾打開,那妖能知到我上的氣息,恐怕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就是要他來。”
李玄鋒隨口應了,邁步走下石階,袁護鱷幾人正在山下恭等候,見李玄鋒後莫名多了一人,也不敢問,只低聲道:
“見過道人…!”
鍾謙見坊市幾個執事都是一臉恭敬,明白眼前這人不止實力高深,在青池的聲也很高,地位尊貴,暗暗忖道:
“難道姓遲…?”
他微微一頓,李玄鋒已經上前,對著幾個執事搖頭道:
“這妖奔著他來的,待會若是打起來,你們幾個護住他便可。”
袁護鱷雖然不著頭腦,但李玄鋒乃是得了真人之命前來,自然有他的道理,不敢多問,只恭聲道:
“屬下明白!”
李玄鋒這纔回向鍾謙,輕聲道:
“這妖想必恨極了你,你跟著這幾位大人,不要出陣。”
鍾謙聽到此,終於是信了,李玄鋒不可能前前後後白做這麼多把戲遊戲他,拱手答道:
“願聞前輩名號!”
“元素真人麾下,李玄鋒。”
他話音剛落,遠方捲起巨大的風浪來,自遠而近,能聽見電閃雷鳴般的咆哮,李玄鋒看向遠方,負手而立,若有所指地道:
“青池治下廣闊,並非是如東海一般佔據島嶼立足…與東海的規制不同,家族、仙峰、真人之間大有區別…不可一概而論。”
鍾謙若有所思,乖巧地道:
“聽起來如同龍宮規制…晚輩教。”
沙沙的雨落下來,一旁的袁護鱷顯得有些心神不安,畢竟這水猿是築基後期的妖,李玄鋒敵對不過,傷了還好說,若是折在此,他可就倒了大黴了。
元素和寧家一邊的力不可小覷,更還有李家的勢力,當下跺了跺腳,終於下定決心,用法傳音:
“道人…這妖不可小覷…不如把那些東西還給他…兩邊和個好…事就算過去了。”
李玄鋒搖搖頭,兩家的放在這裡,他對此人還算客氣,同樣用法回道:
“真人派我來除妖。”
袁護鱷頓時明白過來,點頭退下,恭聲道:
“道人若是有所要求,只要一呼喚,我等便出陣迎敵。”
李玄鋒略略點頭,他並非託大,只是有元素的話在前,明白了此行不同尋常,怎麼也要先獨自應對試一試,沒有回絕袁護鱷的好意。
這纔過去了幾息,遠方飛起來一道白,自遠而近,果然是一隻皮髮白的水猿,足有閣樓大小,兩隻眼睛大如車,放著紅殷殷的芒。
這水猿倒是奇異,一皮白中帶著金屬澤,踏浪而來,手中抱著一大柱子,看起來是一件不錯的法,落在這島邊,吼道:
“那袁老頭!你總算是想明白了…不錯不錯,等到我下來看看…便。”
他的聲音滾滾如雷,在島嶼上空浮,鍾謙微微心驚,卻見面前的中年男人,終於撥弓弦。
“咻!”
他腰間的箭筒中很是靈地竄上一支箭,如同一隻金,乖巧的搭在那弦上。
一瞬間衆人只覺背後汗聳起,面如刀割,幾個築基客卿還好,鍾謙是連連退出幾步,脣破裂,滴出紅,面上彷彿要滲出來,心中駭道:
“天…這道人果然沒有誆我!這弓…這箭…”
一旁的袁護鱷同樣嚇了一跳,足足愣了好幾息,這才反應過來去護住鍾謙,心中又是自嘲又是驚駭:
“倒是老頭我想多了!能被真人看上的又怎麼會是易於之輩呢?這種程度的控弦之道,恐怕整個越國也唯有他一人了…”
李玄鋒全神貫注,並沒有注意衆人的反應,金芒直指天際,輕輕鬆手,吒道:
“著!”
手中璀璨的金芒一瞬間消失不見,李玄鋒再度拉弓,緩緩駕風而起,調整著角度,瞇眼看向遠方。
上頭的水猿還在洋洋得意,話還沒說完,島上的大陣又猛然亮起,水猿微微一愣,彷彿被戲耍了一般跳腳起來,口中吼道:
“袁護鱷!你!”
他憤怒的話語還未喊出來,渾髮乍起,左眼疼痛無比,駭道:
“你們怎麼敢!怎麼……”
“啊!”
他只來得及在面上浮現出一道暈,一瞬間便轟然炸開,這隻型龐大的妖發出一聲驚天地的哀鳴,震得海水炸起,四流雲繽紛。
“嗡。”
一道金如,迅速折返回來時的地方,這水猿一邊迅速退開,一邊捂著左眼,鮮如同雨水,從天空落下來,淅淅瀝瀝。
鍾謙抹了抹面上的銀白,往後的雨已經被迅速升起的大陣擋在外頭,他聽著一旁的袁護鱷驚歎道:
“僅僅是一個照面…就這一隻老妖丟了一枚招子…”
鍾謙擡起頭,看著在天空中璀璨飛翔的金流,心中頭一次對藝之極有了朦朦朧朧的印象,有些激地慨道:
“人人都說藝不如仙法,仙法不及神通…如今看來…不是藝不如…是執之人不如啊!”
“哈哈哈!”
袁護鱷聽得大笑,搖頭道:
“道人出劍仙世家…還是家中的晚輩…你要是早生個幾十年,見了那【月闕劍】李通崖、【青穗劍】李尺涇…那才做藝之極!乃至於…”
袁護鱷仔細想了想,他雖然沒有見過,聽說的傳聞卻不,一邊如同觀賞景一般看著天空的鬥法,一頭把劍斬訶的事仔細說了。
這事在越國傳的廣,東海卻較聽聞,幾人都是大開眼界,驚歎不已。
……
坊市上空。
李玄鋒的箭法勝在突如其來,速度極快且威力巨大,往往一出手就能取得不錯的效,當下一箭將這大意的妖傷,並不意外,乘風追擊。
這妖了傷,左眼只剩下個黑漆漆的孔,僅剩的一隻眼睛中滿是憤怒和顯而易見的意外,口中還在喊著:
“怎麼可能!你是何人!你怎麼敢!我可是……”
他囂到此面微變,形如同氣的氣球一般迅速小,口中吐出數枚汞玉令牌來,暗沉沉白瑩瑩,圍繞著他的軀盤旋。
“嗡!”
第二箭如流星一般穿過,他前的汞玉令牌轟然開,水猿一陣狂咆哮,口中噴出一蓬鮮。
‘仙基之能?不錯!’
李玄鋒瞥了一眼那乖巧飛回自己箭筒中的玄箭,那汞玉令牌乃是結合仙基的一種特殊法,這箭並沒有穿過這隻水猿的,而是轟了那枚汞玉令牌便歸來了。
‘有種替死之的味道…’
李玄鋒在南疆鬥妖多年,見過稀奇古怪的妖法不在數,並不在意,而是再度搭弓拉弦,一提一放,出兩箭。
這水猿不曾想自己修練多年五枚汞玉令牌僅僅是照面之間就被一面,心中惶恐,掐訣施法,那金又照面而來,不得不再度祭起汞玉令牌來擋。
“轟隆!”
這一箭威力卻大不如意,只在他前轟然炸開,水猿正咬牙忍,猛然一頓,喜笑開:
“這種程度的攻擊果然不能多次施展!差點被他矇住了!”
他正要將這幾枚法召回,卻不曾想面前瀰漫的清罡氣將幾道法生生推開,激盪縈繞,這法如陷泥澤。
“嗡!”
水猿心中大駭,眼耳皆淌出來,只覺得腹部一陣刺痛,金如同閃電一般流轉而過,已經破開了拳頭大小的口子,流出銀白的。
‘他要殺我!他真的要殺我!不是什麼下馬威!不是什麼威懾!’
水猿到了如今這境地,終於醒悟過來,他孤前來這島嶼,完全丟了平時對敵的節奏,從頭到尾絆,以短應他人長,被不知名的強者了兩箭,一實力已經去了一小半。
他擅長的匿潛行、遁海弄水乃至於十八法、控妖弄符,打到了現在沒有一能施展出來,已經了不輕的傷勢。
這水猿有背景,明白許多事,眼見青池魔門的人毫無顧忌,打算要取走自己的命,當下喃喃道:
“大人…大人自難保…不要老猿了…難怪…難怪…”
他的仙基全力運轉,緩緩在空中消失形,卻沒有一鬥志,只覺得心中空空,冰涼如水,看著眼前一套在烏金鎧甲中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心中的疼痛夾雜著深深的冰冷。
“老猿今日…命喪於此!”
^今天沒加出來……明天再試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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