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小院
司徒郴面容還算俊俏,鼻樑高,看起來與那司徒末有幾分相似,一火焰升騰,纏繞著一陣陣黑紅之氣。
他這一火焰很是見,在側幻化爲種種鳥雀之形,威力頗大,生生將那一道道雷電擊潰,兩把長刀舞的虎虎生風。
周圍幾人見狀面遲疑之,這苗鄴與司徒郴都不是好惹的貨,兩人爭奪起來,恐怕也撈不到什麼好,很快就各自散去,留著兩人在空中對峙。
司徒郴更堅定了態度,那枚【沉雲寶珠】是他打造法的關鍵,當下只道:
“我卻不想在此與你浪費時間,道友不如開個價格,你我協商妥當……”
“呸!”
苗鄴冷笑一聲,罵道:
“你孃的,你當你上一道『焰中烏』是怎麼來的!乃是司徒鏜在兜玄山奪了我祖上機緣,這才得去這功法!如今敢來惺惺作態,遑論什麼協商妥當,我呸!”
司徒郴剛剛流出的笑容迅速沉下去,冷聲道:
“竟敢直呼真人名諱,自家輸的機緣反倒怪罪在他人上,你也是個不講理的。”
苗鄴很是憤怒地笑了一聲,道:
“老東西死都死了,當著你的面罵他你又能如何?!”
兩人一言不合,頓時戰一團,李玄鋒一烏金靈甲緩緩收斂著芒,匿在雲層之中,細細地查看著。
“原來是你…『焰中烏』,果然是焰中烏…”
在黎涇鎮民的記憶中,梨川口有一場大旱,引得十室九空,當年的徐老漢全家爲人所食,只餘下他一人,陳二牛則奔到了李家底下做佃戶。
徐老漢當年死在李玄鋒面前,道出辛,乃是鏜金門爲主練氣準備一道【焰中烏氣】,引妖殺人取火。
“【焰中烏氣】。”
這些事時隔太遠,天地靈氣往往是一縷一縷的採集,要花費數年乃至數十年,鏜金門想必不止在此取氣,只是無人在意而已。
凡人壽短,無暇顧及傷痛,徐三死前拽著六歲的李玄鋒的,卻讓他足足記了七十餘年。
李玄鋒微微撥長弓,玄箭抖,從腰間的箭筒之中一躍而起,落在弦上,金的流凝聚而出,在弦上飛速匯聚。
他持弓而立,而不發,手中蓄勢,反而是慢慢拉開距離,潛伏在雲層之中,以待時機,仔細將司徒郴的相貌記下來。
‘在天之中,這倆人必不會真的打得你死我活,那便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不過是相互試探罷了,這人是鏜金門主,絕不是個輕易對付的,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要置他於死地,絕不能打草驚蛇,讓他有了防備!’
深雲海之中的司徒郴兩手持刀,一黑紅火焰升騰,隨著他手中的長刀揮舞,甩出一道道黑紅的烈焰,一旁的苗鄴不甘示弱,兩手之間的銅鉢中雷流轉。
兩人掐訣施法,相互試探了幾十回,漸漸打出了真火,聲勢越來越浩大,黑紅的火焰和雷霆相擊潰散,傳遍遠遠的天際。
果然,兩人見對方都不肯鬆手,漸漸流出顧忌之,這天不比外頭,只怕兩人相互攻擊,讓他人撿了便宜,很快就默契地停下了手。
司徒郴收起長刀,也不多說,只冷哼一聲,駕風飛向遠方的山脈,苗鄴也向著他背影吐了個唾沫,轉了個方向,往截然不同的方向飛去。
等到兩人分開,李玄鋒這才匿靈甲,足下駕著風,一聲不響地默默跟在司徒郴後頭往北而去。
李玄鋒在雲霧中穿行,側流明顯漸漸多起來,在深灰的雲霧中破空前行,不加掩飾的就有這般多,若是算起那些法暗沉,低調前行的,恐怕有十餘人之多。
‘雲海之中也不知怎麼個分佈法,若是略估算,恐怕有四五十人,其中的命數之人就有十位,倘若真的打起來,有一陣好戲看!’
他略略一,悶頭飛著,很快山脈就漸漸顯在面前,深褐的山腳從雲層之中拔高,直往天際,最多的還是各式各樣的靈鬆,薈萃閃爍,吹出一淺青的風。
這風呼號不止,將那雲海吹得向四散去,又如海浪一般靠近過來,反覆來去,當真如同海里的一座島嶼。
而在這一大片松林之中點綴著碧綠的石板,如同一條青的大蛟,從山腳上一直延綿上升,通往山頂,一路上亭臺樓閣,仙氣飄飄。
他只是微微靠近這山脈,環繞的法風便被這青風一腦地吹散,在空中一個踉蹌,不得不落腳在山腳。
李玄鋒辨別一息,認出這靈風乃是【重淵大風】,能夠散法風、落靈舟、鼓風沙、引法,算得上是一種不錯的靈,連築基修士都會眼饞。
此風現世之中已經極爲稀,只有在西方大西塬纔有一些蹤跡,偶爾能尋得一一縷,可以用來煉製打落他人法的法寶,放出去足夠這一羣散修爭得頭破流。
然而眼前這風如同無窮無盡,圍繞著此山四盤旋,衆人被這風打落下來,並沒有人停下來去收集著靈風,而是急急忙忙的往山上趕。
李玄鋒這才落腳下來,又有一黑男子落在在前頭,眉且淺,兩頰消瘦,拱手道:
“我剛纔在空中就見了玄鋒道友,山上危險,不如一同結伴。”
此人正是大鵂葵觀的林沉勝,李玄鋒他提醒,對此人印象不錯,挑眉點頭,輕聲道:
“好。”
兩人邁開步子,運起法,踏著石磚上前,忽略旁的一棵棵靈鬆,只朝著最近的閣樓快步上前。
這閣樓不過尋常人家的小院大小,門前擺了兩尊石獅,李玄鋒定睛一看,已經有人先來一步,站在這院前。
這人是一修,一紅,披著紅袍,仔細地盯著這閣樓看,懷中還抱著一把小戟,不過手臂長短,遍紅黃,分爲三叉,頂端三叉聚攏,如同一片花瓣,不像是兵的模樣,倒是像件禮。
李玄鋒兩人才駐足,這修立刻回過頭來,戒備地看了他一眼,輕聲道:
“道友…此我先來一步,還請往他去…”
目掃過李玄鋒後的林沉勝,猛然一頓,兩眼微彎,流出驚喜的表來,喚道:
“沉勝兄!”
林沉勝同樣有些訝異,答道:
“原來是鈺妝道友…”
他浮現出真心實意的笑容,向李玄鋒介紹道:
“這是【衡祝道】的畢鈺妝道友,與我自小好!”
林沉勝看向畢鈺妝,笑道:
“這是李玄鋒,乃是元素真人的得力干將。”
畢鈺妝答了一句,態度轉變許多,笑道:
“我正愁打不開這法陣…有些不知所措,兩位來得正好,不如一同分了,省得多做糾纏,耽誤了時間。”
林沉勝有些尷尬地拱手道:
“你知我素不通陣法,玄鋒道友也不善此道…若是闞紫玉在此…倒是能試一試。”
畢鈺妝忖了一息,答道:
“我看了一陣,這陣法很是奇特,很有些古味,不設六章,不點九紋,而且經歷了多年變幻,世道變遷,果位遁變幻,已經失去了許多威力。”
一翻手,從儲袋中取出幾枚碧玉楔來,尾端各系著幾細長的鎖鏈,輕輕拋出,尾端的鎖鏈一齊攥在手裡。
這些玉楔靈地落在陣法之上,各自遊走,畢鈺妝解釋道:
“這陣法佈置之時應該是千餘年前,淥水未復,明厥皆在不說,太與太也許也存世,故而陣點採取的定陣,最是穩固。”
“如今之世早已經變太多,當今世人喜好用五德三金來佈陣,幾乎沒有採用的,雖然天之中所的影響減輕很多,可終究是有了破綻。”
輕輕撥這幾條鎖鏈,陣法上慢慢浮現出一道道遊走的點,畢鈺妝點出幾道,輕聲道:
“兩位只要按照我靈識指引,擊破這些缺陷便好。”
林沉勝翻腕,取出一道符籙來,符籙一片烏黑,默默流淌著彩,握在手中,等了片刻,掐訣施法,祭起那符籙,砰然一聲砸下去。
林沉勝顯然有所保留,並沒有用上全力,只聽一聲悶響,這大陣明滅一陣,又重新亮起。
李玄鋒挽起弓來,並不曾搭箭,僅僅凝聚出一道長長的金芒,一箭在那陣上,他同樣收著力,打得那大陣一陣搖晃。
這大陣本就不是心佈置,更像是隨手用來看家護院,又有了缺,幾人合力之下頓時將其擊得支離破碎,院門口兩隻石慢慢暗淡下來。
三人各自收手,畢鈺妝復又從儲袋中取出一枚璀璨的白圓珠,輕輕一擲。
這法一落地,即刻升騰而起,化作一白甲士,不過是練氣巔峰的修爲,面上五端正,一聲不吭地站起,邁步便向那院中走去。
‘倒是與袁湍的【青宣嶽】有幾分神似之…’
李玄鋒看了兩眼,這白甲士已經推門而,大大方方地邁步進其中,庭院之間正正好好倒塌著一堆碎石。
這碎石還算完整,依稀能辨認出曾經立著一尊石。
這石非狼非虎,地面上留下的那顆腦袋上有著三目,獠牙鋒利,顯得很是兇狠,那第三目上還鑲著一塊寶石,不知是何等寶。
李玄鋒只覺得眼,辯論了一息,猛然間想起元素真人的門前同樣有這石像。
果然,旁兩人不約而同的將目轉移到自己上,林沉勝低聲道:
“三目岹山…此能護陣招財,古時候還有些蹤跡,人們常常以此相鎮守大陣,最近一隻……害!”
李玄鋒聽說過元素曾經有過這靈,被鏜金門的司徒鏜殺了,當下問道:
“這寶石是…?”
林沉勝與畢鈺妝皆認不出來,李玄鋒便用法力先將之收下,輕聲道:
“此關乎靈,我要收回給真人,便先取下。”
兩人自然點頭,看著那白甲士將裡面的幾棟廂房全都洗劫了一遍,取出一堆東西來,輕輕鬆鬆地搬到門口,一一呈列開。
古籍數十本,玉瓶十餘枚,還有些玉枕玉團一類的品,興許這院子的主人本沒有想到天之中還會被人闖,臨走之前沒有一點收拾。
林沉勝並不拖延時間,先將那些古籍取過,遞到兩人手中,按照平素的規矩讓三人都讀了。
李玄鋒看得仔細,有十三本是陣法,七本是功法,餘下十幾本都是些傳記小說、妖圖錄,大多數都是圍繞海里的龍屬。
一旁的畢鈺妝把這些陣法的圖錄通通看完,嘆息道:
“可惜了,可惜了…這些陣法屬實妙…如今天地變遷,大部分都已不再有參考的價值…”
李玄鋒則將這幾本功法看了,三本是胎息功法,兩本四品的《六章尋仙》和《鱗問法》,一本五品的胎息功法,作《觀太華經所得》。
‘這些古人起名字倒都古樸老實,從不起些花裡胡哨的名字。’
這三本之中,《鱗問法》修出來的六只能續修水德功法,稍有些侷限,其餘倒是大多數都能通融,只有《六章尋仙》末尾特地接了一句,不能續修並古法。
‘什麼並古法…從未聽說過…如今哪裡還能見得到…’
這三本胎息功法對他並無用,卻對自家的晚輩著實不錯,雖然他不曉得自家晚輩除了修行《太吐納養經》之外,修行的是哪種胎息功法,可怎麼想也夠不著五品。
‘如今也唯有天之中能尋到這樣高品的功法了!’
把這三本功法記下,餘下的四本中三本是練氣功法,都是些前篇的章節,想必是這院子主人原本用來選擇的節選篇章,而最後一本能修到築基,乃是其中一本練氣功法的完整版。
‘看來這院子主人最後就是選擇了這一本了。’
幾本練氣的用不大,李玄鋒草草掠過,仔細端詳著這本築基功法,這部古書材質特殊,起來堅韌無比,上首的幾個大字乾脆利落:
《太越晗北書》。
他翻開首頁,想要細細讀一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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