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郡。
林郡是鬱家老巢,也是整個月湖凡土最爲沃之,全盛時期供養五十六萬人,如今幾十年過來,只剩下二十二萬人。
此地勢平坦,土地沃,可謂沃野平原,可惜鬱家人失去了鬱慕高的管束,凡人的地位徹底落深淵不說,大部分土地與礦產都落族老和外姓手中。
安鷓言駕風飛來,他雖然已經是個老人,可難免有喜氣洋洋之。
這實在怪不得他,他一生跌宕起伏,先是突破滅汲家,得了麒麟兒,一路走上巔峰,又被鬱慕高、鬱蕭貴滅族殺子,淪落到遁凡人家中茍活。
最後投李家,屢屢突破,洗心革面,再度娶妻生子,如今竟然帶著大批修士重新踏上鬱家土地,六十七年恍若一夢,讓他熱淚盈眶。
“景明…儘管是借了李家之勢,確是實實在在重新把這辱還回去了…再過上幾年,要將這仇一一奉還!”
他喃喃道:
“還是你看得遠…”
他那天才兒子送他進了道,口口聲聲囑咐他要去李家,安鷓言一直覺得是自投羅網,到後來慢慢服了氣,乃至慶幸了。
林峰已經慢慢出現在面前,幾個飛起來的鬱家修士紛紛被攔在邊緣,安鷓言大搖大擺地靠近,仰著頭負著手,故意不說話,就這樣停在大陣前。
他瞥了一眼,笑道:
“沒想到啊。”
銀白的大陣中傳來一聲蒼老的話語,顯得很是謙卑:
“見過安大人…不知所來爲何?三家之誓猶在眼前…恐怕不妥吧!”
安鷓言正要說話,不曾想陣中突然傳來一聲悶哼,旋即就是不可置信的慘,他愣愣地看著,這鬱家的主陣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打開了。
下頭飛上來一人,雙手平舉,託著一繁複奧的陣盤,恭聲道:
“在下載山池氏,恭迎仙族大駕,鬱氏大陣在此,大族老鬱慕黎,已被小人誅殺!”
一衆玉庭衛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啞然,安鷓言呆了呆,並未多說,駕風落下。
這池家人雙手奉著,跟在他後頭,一衆人落下去,玉庭衛中練氣修士足足有二十二位,比這山頭上站著的鬱家人還要多。
安鷓言就這樣當著一衆鬱家人的面取出那【六石雲盤】,冷笑道:
“鬱家當年謀害我家家主,如今報應於鬱慕仙,可想他是英雄人,送這靈替他軀下葬,不使之落得骨無存的下場。”
他這話一出,背後跟著的一黑袍的李烏梢默默翻了個白眼,他與安鷓言當初一起勘探湖中的礦脈,算是有,也很悉這人,心道:
“多半是哪裡學來的這話,這愣傢伙哪裡有這水平……”
可李烏梢依舊配合得很,面沉,黑袍底下幾條影來回巡梭,一築基的氣勢蓬而出,震得對面的鬱家修士齊齊後退一步。
一時間人人惶恐,甚至沒有人敢去接他手上那破破爛爛的【六石雲盤】,並不是爲了鬱慕仙悲切,而是恐懼於靠山倒塌,而李家竟然強勢至此。
安鷓言擺足了姿態,給一旁的池家人使了個讚許的眼,一衆人駕風飛起,飄飄地消失在天空,竟然就這樣甩手而去。
他這麼一走,衆人都鬆了口氣,齊刷刷將目看向那捧著陣盤的池家人,神各異。
這池家人頓了頓,表並沒有變化,堂而皇之地站回庭中,笑盈盈地向那站在最中之人拱了拱手,和藹地道:
“原來鬱慕仙已死…家主…怎地知不報吶!”
他這話讓最中間的鬱宜面難看,鬱宜已經是中年面孔,修爲依舊平平,強忍著怒氣與恐懼低聲道:
“池客卿說的什麼話…我並不知此事,哪來的知不報呢…”
他低低說完這話,下頭卻衝上來一人,面大駭,急忙道:
“家主!家主!魯客卿擁護著三公子,佔據外頭的仙山了!”
池客卿與鬱宜皆是面大變,相視爲難,誰知又上來一人,道:
“家主…外附幾個家族…盡數打起來了!”
鬱宜面難看,看向池客卿,低低地道:
“池大人,如今之勢…唯有你我聯手,方可得自保…”
……
安鷓言這頭飛起,心中慨萬千,回過頭來掃了一眼,想要說些什麼,卻是心中哽咽,說不出話來。
被李烏梢瞪了一眼,他嘿嘿一笑,悻悻地駕風歸去,一直飛到一片林子上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尷尬道:
“大人,我且下去一趟。”
李烏梢懶得理他,微微點頭,便見安鷓言駕風落下,落腳在一片橘樹院中。
當年他從此過,在此藏,依稀記得得了此地凡人夫婦一碗鴨湯,他猶自記得那味道,忍不住落腳下來,一探究竟。
卻不曾想屋舍破敗,四是灰塵與蛛網,安鷓言暗忖道:
“得了我給的一塊金子,應該是搬到城中福去了。”
他也不想讓那隻沉沉的鉤蛇多等,正準備離去,靈識一掃,卻突然駐足了,一腳踹開大門。
“轟隆!”
隨著他將這門踢開,裡的況便迅速浮現出來,四都是灰塵,雜草遍地,幾隻野兔在院中穿行著,安鷓言大步邁,驚起一片飛鳥。
院中散落著幾個鋤頭,留有一個小卻深的坑,似乎曾經埋過什麼。
他推門進了廚房,一白骨正躺在竈臺上,這白骨較爲小,兩隻手被卡在石中,皮已經爛了,那鐵鎖卻還掛在窗戶上。
安鷓言並不說話,回頭進了裡屋,另外一白骨正躺在牀上,整片牀榻都已經爛,這白骨骨架更大一些,散落一地,脊柱之碎了好幾段,留有刀劈的痕跡。
安鷓言默默出了院子,揮了揮袖,整片院子頃刻之間倒塌,他駕風而起,面上的表變得可怖起來。
他一言不發地帶人飛去,李烏梢在空中看得明白,並不說話。
安鷓言今日大仇稍報,卻沒有毫快樂之意,兩旁的臉頰垂下來,如同一條老狗,兩眼黯淡,一路飛到山中,一直到進了陣法,才冒出一句話來。
“天殺的世道!”
章節報錯 分給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