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爲首者的聲音沉渾霸道,在年道人耳畔迴盪著,連道袍都微微震,而他所說出的話語容卻比起這聲音更加地震心魄,中天北酆都大帝,這個尊號的規格,哪怕是在天庭都是最頂格的。
東華帝君的尊位,和同時擁有【中天】【北】【大帝】三個特殊尊位的大帝。
在位格和規格上完全不能比擬。
中天即天之最中,爲羣仙諸神所環繞。
天蓬大真君的尊號就是【中天北極法主】,而太上首徒的玄都大法師,當年還在天庭之時的尊號,也只是【靈觀大帝】,各自持有【中天】和【大帝】的名號,而這爲首者口中之尊號,乃是最頂格的級別,是曾經的幽冥七十二司之主,位格之高,直四。
年道人擡眸,看著這一尊尊千丈之高,威嚴甚懼怖,低下頭的時候,眼珠子都要比他大的恐怖鬼神,心底清醒,太上一脈的澄澈靈已有微微提醒,他立刻回憶起來了那位灰先生教授的推佔之道。
靈在提醒。
這是陷阱。
只要自己應下,恐怕一瞬間就會被殺!
中天北酆都大帝,能承載此尊位的,絕不會是區區一名先天一炁,此五方鬼帝以重名引之,若是答應下來,要不然就只是個奇遇得了北帝好的騙子,縱然真是北帝麾下,北帝派遣人來質問,他們也有足夠的理由;
要不然,就是北帝一脈已經衰落。
區區先天一炁都可做酆都大帝。
五方鬼帝眸子幽深,皆顯無邊忿怒且恐懼諸相,俯看著那掌心上託舉著的年道人,眼底幽深,難以看穿,不知其心思,只能覺到那種龐然大和恐怖修爲帶來了的巨大迫力。
齊無靈示警。
和那位心靈澄澈無雙卻又是素來不在意的灰先生不同。
年道人語氣平淡道:“中天北酆都大帝的尊號,怎麼會由區區在下來承擔?”
五方鬼帝的眸子微垂,看向這年。
旋即其中一尊然大怒,怒聲道:“你既然不是中天北酆都大帝,莫非是竊賊,纔有如此多的北帝之?!且給我死來!!看我把你砸泥!”言罷肩膀上兩條臂膀擡起,握合拳,朝著年道人狠狠地砸下,其餘四位鬼帝都展出忿怒恐怖死相,其高皆極大,殺機濃郁無邊。
齊無語氣平和:“吾乃北帝的令使。”
那彷彿山嶽砸落下來的恐怖拳鋒猛地止住。
裹挾的無邊元氣流幾乎要將齊無的元神刮散,年道人的鬢角白髮往後,雙目平和沒有漣漪,曾經的無夫子經歷讓他此刻仍舊能鎮靜住,未曾被這恐怖這一幕奪取了心神,這一拳就停在他的前,其上可怖的元炁匯聚。
是試探。
否則的話,鬼帝級別的元氣,直接可以將自己的元神衝散。
年道人看向那幽深煉獄之中,材無邊高大,著黑袍,藏於墨之中的第一位鬼帝,看到他的眸子幽深,袍子之上有無邊死寂,糾纏變化,牽扯出了一種一種的死相,皆真實無比,有人的面孔,的麪皮,甚至於仙的氣機,都展出面對死亡的畏懼。
五方鬼帝。
第三劫紀末到第四劫紀初的幽冥司之主。
第四劫紀到這個時代萬年前的中天北酆都大帝麾下最強。
最頂尖的梟雄,強者。
年道人擡手,袖袍垂落,掌中扣著北帝驅邪令。
其中魔一面對著自己,不展於外,將驅邪之令的背面對向五方鬼帝,語氣漠然,背後揹著【渡滅蒼生】,道:“五方鬼帝,見北帝之令,緣何不行禮?”
年道人立於此,袖袍微,神平和。
那第一個對齊無出手,軀有六臂,軀最強大的鬼帝半跪在地。
一隻手抵著地面,聲如洪鐘:“北方鬼帝,楊雲,見過北帝爺之令。”
其餘幾位鬼帝也緩緩垂首,高皆千丈,卻都緩緩垂首,只是簡單的作就已經掀起了黃泉之下的滾滾波濤,讓元氣逆轉洪流,讓齊無的元神有一種類似人間的人們呼吸不過來的覺,年道人的道袍微微揚起,而五方鬼帝都讓自己的視線垂下。
最後那穿黑袍,面容平凡樸素的男子垂眸,只是微微拱手,平和道:
“中央鬼帝,抱犢山周乞,見過令使。”
他說見過令使,而非是見過北帝之令。
中天北極驅邪院是直屬於北帝的戰將,縱玉皇不能驅使,而現在此人份是北極驅邪院之中一員,這令使份已經證明,那中央鬼帝漠然道:“此地封鎖萬年,不知道北帝爺有何吩咐,突然遣送令使前來,還是區區一名北極驅邪院,連九品都不曾的不流小吏爲使?”
他語氣銳利,平和注視著年道人。
年道人將驅邪令收回,平淡道:
“天下大事諸多區區汝等,由吾前來便是了。”
中央鬼帝眸子裡面閃過一怒意。
但是眼前這年道人表現得越是狂傲,他反而有些拿不準主意,本來是抓下來詢問試探,以確認外界,可這般模樣,難道北帝仍舊備有幾乎統攝萬的權能?於是只是道:“有趣……那麼敢問令使,北帝有何吩咐?”
齊無道:“無有吩咐。”
中央鬼帝本要他拿令使批文,聞言倒是不好開口,只是緩聲道:“無有吩咐?”
“是。”
“北帝遣吾來幽冥是觀此地之變化,也看看汝等,酆都城之現狀。”
“卻不曾想,汝等竟將我直接帶來此地。”
“貧道倒是想問,諸位要何爲?與北帝爲敵嗎?”
北方鬼帝似乎頗急切,聲如洪鐘:“萬萬不曾有此想法!”
中央鬼帝徐徐道:“北帝爺覺得,是咱們背叛了他們?!”他似乎有些震怒,悲憤道:“覺得咱們背叛了他們?!!就連北帝爺都相信了十殿閻羅的屁話?!覺得當年的事,是他們力挽狂瀾?控制住了這幽冥生死界限?!”
“當年第二劫紀末後土皇地祇所在的地水就和昊天爭鬥過,只是失敗而已,廝殺之下,慘厲無比,地祇之首不周山隕滅於天庭的水神之手,而水神又順勢水淹地祇,之後被人間界行走於大地上的神靈轉世鎮殺。”
“如此的爭鬥持續了萬年。”
“太一被隕,昊天出世,無盡衆生陷落於殺戮。”
“是北帝爺聚集了天下最強鬥戰正神,創建驅邪院,以驅邪院橫掃六界,斬殺了不知道多存在,才以這無邊殺孽定下了秩序,天地祇水互不干擾,卻也維持住了表面的和平,萬蒼生,得以繁衍生息。”
“可在約莫萬年前,天和地祇之間又發生了一場廝殺。”
“就連四的后土和勾陳都出面征戰殺伐,彼此鋒!”
“勾陳出手,后土重傷,勾陳亦不得好,四方諸神又要回到當年之徵伐。”
“直殺得天上落仙,地祇崩潰,幽冥失衡,又有人間諸王之,生死失衡,大量冤死之魂來到地府司,而這酆都城下七十二司,關押這數次大劫紀元以來的所有不死之魂魄,極兇之鬼王,趁機煽暴,若非是我們幾個鎮酆都,還有誰能防止這酆都重現於世!”
“靠誰?!靠著那十個廢?!”
“還是那個蠱他們挖開黃泉,以那衆生執念封鎖住了酆都城。”
“就連斷後的我等也被封鎖在此的地藏王!”
“哈哈哈哈,我等盡心竭力,鏖戰於此,卻被曾經的同袍背叛,把我等五個也當做是極惡之鬼封印於此,此等悲痛之事北帝竟然不管,還要說什麼,承認了地府幽冥的正統,豈不是讓我等心寒!!!”
五方鬼帝被勾了悲傷之事,齊齊悲憤,怒號之時,彷彿有羣鬼之爭執,聲音遠遠穿出,這一座只是鬼門關就恢弘不遜於天門的幽冥都城之中,有一聲聲的尖銳嗤笑怒罵憤怒聲音被激發起來,鬼神哭嚎,足以令人道心坍塌。
年道人背後【渡盡蒼生】猛地一震,琴音錚錚然,肅殺霸道,毫無清幽之。
只以琴音。
竟然生生地下了這滿城的鬼哭。
甚至於令這鬼哭之中出現了幾聲驚駭呼喊。
“滅佛斬帝?!!”
“是渡盡蒼生,這把琴……”
“是誰!!!”
“速走!”
“跑,跑啊啊!!快跑!”
幾聲驚呼,復歸死寂。
五方鬼帝和年道人對峙。
年道人已無心力去顧及五方鬼帝說出的上古。
一時間難以確定,十殿閻君和五方鬼帝到底是誰對誰錯。
知道此刻需有所表示。
否則自己恐難。
靈的提示幾乎已經繃到了極致。
似是一琴絃,自己似是行差踏錯哪怕一步,都會被眼前這鬼帝悍然擊殺。
而且爲了防備北極驅邪院,會被直接了魂魄,北極驅邪院雖然稽查天下,但是真的被鬼帝層次的存在斬殺的話,縱然驅邪院也不能一口氣解決,而且齊無相信,堂堂鬼帝,縱橫一個劫紀,需要北帝親自出手才能擒拿的強者。
必然有法門,讓他於非生非死,連卜算之法都不能發現的狀態。
年道人語氣平緩,若有所思道:“竟然如此?!”
中央鬼帝右手按著劍,稍稍微鬆,肅然道:“當年之事,諸位都被那幽冥的十個懦夫給蠱!還請明鑑之,唯願北帝能重新派下中天北酆都大帝,以掃平這所謂的司幽冥,重啓我酆都之城,令我七十二司,重歸於世!”
其餘幾位鬼帝皆如此言說。
唯北方鬼帝大聲道:“是極,哈哈哈哈,咱們這些年鎮鬼可是廢了大力氣的,北帝是得要給咱們平反纔是,那幫十方閻君都是懦夫,還和那頭死禿瓢來聯手,等到了咱們出去,都把他們剖腹掛在樹上,任由螞蟻蚊蟲去吃,活活痛殺才是!”
中央鬼帝幽幽盯著年道人,道:“那麼,有勞尊使,將此事告知於北帝爺了。”
“唯盼北帝能下幽冥,理此事。”
氣氛似乎和緩。
年道人的靈仍舊繃。
中央鬼帝取出一杯茶,遞過去,道:“請尊使飲下此杯。”
年道人看到那杯盞清澈,茶香幽幽,似是對於元神有大好,此杯盞剎那變小到了可讓齊無拿到的大小,懸浮在空中,中央鬼帝的聲音徐緩:“此乃是我等以酆都之水所沏茶,尊使來此不能不招待,且飲此茶,我等便讓尊使離開。”
年道人拿著這清澈的茶水時,靈繃,幾乎炸開一般。
而五方鬼帝則是死死盯著他。
一雙雙眼睛幽深且可怖。
那位姿容豔到了讓齊無看去,元神本能都會產生悸,類似心跳加速之類錯覺的南方鬼帝微笑道:“我們在這裡已等待數千年,終於有北帝爺的尊使前來,請飲此杯。”
年道人看著這茶水,手拿起。
而後微微笑了笑,轉向北方之天,將此茶杯傾倒在地。
“是此相逢。”
“以敬北帝。”
衆皆沉默,又見那年道人背後之琴上滅佛斬帝之尊號,應到了十方閻君之中最瘋的那個德定休真君正在以恐怖的速度直接撕開黃泉踏步而來,中央鬼帝也不能,不願迫再甚,緩聲道:“是該敬北帝,尊使,我等在幽冥之中,等待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