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真人腳步輕緩,卻在那雲氣長階上漸漸升起,每一步落下都有一陣陣仙音升起,法螺聲大作,兩側的雲氣化作仙仙,提籃捧花,撒下白的玉花雪瓣,墜著白煙往地上落去。
一個個幻化出的子各有姿態,靈非常,各自的服飾搭配得恰到好,如同真人,一兩人還擡頭來,好奇地看向空中的諸紫府。
空中的白氣瀰漫得越來越寬廣,亭臺樓閣,錯落其中,簇擁著上元真人,一旁有一兩紫府看得疑,低聲私語:
“這是什麼…不見水火五行,不見諸氣匯,只見這白氣模樣…哪有這樣突破的…”
“據說是虛實…”
這兩人頭接耳,李玄鋒一旁的元素也皺眉起來,面驚疑,瞇眼盯著那白氣看,白玉花瓣從側捲過,冒著白氣落進湖中。
元素真人頓了片刻,喃喃道:
“真真是『玉真六九合虛』,太越竟然有這樣仙訣。”
衆人神各異,上元還是一步步登上雲中,隨著他越登越高,側的一切劇烈翻滾,白氣或明或暗,向他上蜂擁而去。
上元真人輕輕開口:
“『青玉崖』”
他話音方落,天地中的風雪頓時停歇了。
北海的風雪千年不絕,此刻足足停了數息,整座綿延千里的雪峰嘩啦啦落起白珠來,大珠小珠,劈頭蓋臉。
這些白珠滾跳躍,發出清脆的亮響,或打破了碎冰,沉進湖中,或順著雪峰嘩啦啦滾落下去,或在凹陷之積堆起來。
他腳底的冰雪也從亮白慢慢轉化爲淺青織的白,在月中散發著明的彩,上元微微出了口氣,念道:
“『間道錦』。”
頃刻之間,天地中的落珠變化,夾雜爲細細的白錦,飄散如絮,遮天蔽日,竟然連前三尺之都看不清了,只覺得白朦朦霧濛濛。
‘蔣家道統…費白的道基。’
李玄鋒極盡目力,將瞳推到極致,這也才勉強看清大致的人影,上元後似乎多了一件飄搖的長袍,紋路銀白,在風中輕輕飄。
他耳邊響起輕的聲音,上元的語氣快意,似乎是水到渠:
“『白玉盤』”
這道基李玄鋒同樣有所聽聞,當年的於羽楔就是修行此道,由於需要【太月華】和【郜白玉華】,如今已經傳承斷絕,果然也是玉真一道。
此時天空的明月與星辰一瞬間暗淡到了極致,幾乎要與背後的夜幕融爲一,取而代之升起一道皎皎發亮的奪目玉盤。
這玉盤剛剛升起,天空之中的玉珠和雨停歇了,上元真人盤膝坐在空中,後正正是那一道白玉盤,如同仙佛轉世,面上的雲氣終於散去了。
他的面容俊朗,眉緩長,只是如今兩眼亮白一片,直勾勾的盯向上頭的虛空。
他緩緩側過頭來,脣齒之間止不住的白氣飄搖,如同瀑布一般的白氣隨著他的作從髮梢之中流淌出來,消散在空中。
元素靜靜地看著,眼中有恍然大悟之,側雲端浮現出著藍白袍的青年,正是濮羽真人,滿面驚歎:
“好…原來還有這種破法!好!上元真人這一仙法,可後人統統多上半突破之機!”
“既然古法已經不再有用,就應該各自求,不必拘泥於水火五行,十二仙氣,求虛實的求虛實…求清濁的求清濁…”
濮羽真人眼中閃閃,彷彿有無窮思緒,他看了看側的李玄鋒,低聲讚道:
“他現下神通將合,這纔有仙軀崩碎之兆,當真是天才,這仙法莫不是專門爲玉真打造,竟然如此合!”
這頭的上元卻不停,一字一頓地道:
“『道合真』!”
霎時,奪目的白流淌,空中的雲氣涌匯聚,以那背後明亮的碩大玉盤爲中心,彙集一巨大的白湖泊,約約凝聚出一點亮堂堂的點。
衆紫府驚歎地著那靈,濮羽真人卻從那靈上略過,仔細去看上元真人,暗暗推算著,手中殷殷浮現出來。
上元輕輕掐訣,神通白紛涌而來,往那靈上撞去。
靈上空慢慢涌現出一點虛幻的白玉,緩緩匯聚,越凝結越發結實,又漸漸化爲虛妄。
上元蒼白的臉迅速恢復正常,兩眼閉,浮現出玉石般的彩,左右手時而虛幻,時而凝實,後的白也時時現,彷彿不斷掙扎。
天空中重新落下玉雨來,一衆紫府都不說話了,或羨慕、或嫉妒、或不安地盯著他看。
李玄鋒側,元素表又是驚歎又是羨慕,足足愣了十幾息沒有說話,一旁的濮羽真人則低眉垂眼,一言不發。
李玄鋒等了一息,一旁的濮羽真人看過來,對著他輕輕指了指這腳底下。
李玄鋒低頭去看,便見青白一片,冰石化玉、落雪錦,這座北海冰峰,已經從頭到腳、徹徹底底化了一座青玉崖。
一衆紫府保持著詭異的寂靜,直到上元上的一切彩消失不見,重新化爲那白翩翩的普通模樣,上的劍也重新變化爲木質。
他睜開雙眼,潔白一片,形放出白來。
星月黯淡,上元脣齒輕,聲音從太虛浮現到現世,不斷傳遞,他道:
“本座上元,今日北海證道,就『玉真六九合虛』,晉位真君,天下玉石之基已就,可以爲陣、爲丹、爲上上仙法,爲符、爲籙、爲玉真一系……”
“地脈應有玉石出……玉真可爲靈、靈植、靈……我道將興,備下劍府、玉崖留世,以資後人。”
他的聲音迴盪開來,夾雜在細細的碎玉聲中,周邊的紫府無論先前與他是什麼關係,或喜或恨,或是毫無關聯,或是嫉妒羨慕,如今都躬一拜:
“恭賀上元真君!”
“拜見玉真六九合虛真君。”
濮羽真人聽得慨,側向著一旁的元素道:
“上元真君這是…古代仙法宣告就仙業的誥訣…”
元素低低點頭,不知在想些什麼,濮羽真人嘆息一聲,喃喃道:
“也該離去了,他這次突破功,已經確定了許多東西,海海外不知道有多傢伙忍不住要跟著突破了!”
元素始終一言不發,只低聲拜見了上元,出神地著那片白氣。
上元這頭側耳傾聽,約約見面前模模糊糊出現一。
此似虛似實,像是一件披在上的袍,又像一把握在手中的石塊,又像個空,上元擡起眼來,卻看向前方的虛空。 旁的雲氣飄散,兩道模糊影漸漸幻化出來,一人出聲道:
“恭喜上仙了。”
另一人同樣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拜了一下,這才從袖中取出一金卷,輕輕抖抖手臂,將這一卷展開。
兩人各拿著一邊,獻在上元真君面前,左邊的人又從袖中掏出一支筆來,恭聲道:
“上仙已凡俗,還請親自抹去仙名,我二人卑賤,不敢行此大不敬之事。”
上元真君略微搖頭,一不,這兩人有些畏畏,對視一眼,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見上元道:
“我不在榜中,不必找了。”
兩個司之人對視一眼,只得收起那筆來,把這金卷收好,上元才擺手道:
“速速離去吧,打起來傷了你二人。”
“多謝真君諒,小人告辭。”
兩人連連點頭,如蒙大赦,恭敬地告了辭,頃刻之間化爲一道風,迅速在天地之中飄散不見。
上元慢慢站起來,後的白漸漸收,按上腰上青鋒,冷聲道:
“杜青道友,不必再等了!”
他這話一出,空中的紫府齊齊低頭,沒有一人敢彈,也沒有一人敢出言,都默然站著,李玄鋒只覺得視野裡青碧一片,眼前的一切已經變了模樣。
“天不見了…”
天空中的日月星辰和夜幕通通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一片廣闊無垠的碧水,從遙遠的東邊一直橫到西邊,無盡的碧水滔滔,懸在上空,擡起頭來還能見到星星點點的島礁。
“這是…這是…”
天空中的海倒映出腳底的雪峰玉山和最底下的北海,天上地下皆是水,幾乎要分不清上下左右。
天空中的無盡碧水靜靜合,李玄鋒只覺兩眼生疼,眼前金星直冒,不敢再看,一旁元素已經拎過他的盔甲,生生將他的頭轉向他,正對上元素的臉龐。
寧迢宵的右邊眼珠已經是空空,化作碧的海水流淌下來,另一邊也是塌塌地搭在眼窩裡化作一團,面上像是被潑了水,都是青的流淌下來。
他眼前一黑,依稀看見海水中掉下一枚閃閃亮亮的孛星,一隻巨大的、無邊無際軀狀的東西正從天空中的海穿梭到地底下的海,墨黑的鱗片閃耀。
他耳邊寂靜一片,什麼也不曾聽見,世界彷彿失去了所有聲響,一切如同時間停止一般凝固在面前,只見寧迢宵的脣舌張合:
‘淥水。’
……
東海煆山。
煆山是合水海之北的海中大山,是東海霞歇腳的地方,從西北、從東北兩個方向升騰而來的霞,到了這一高山,都會停下來歇歇腳,再繼續順著天穹前行。
這時間或長或短,有時歇上幾息,有時會停上好幾個時辰,從西北而來的一般去往羣夷,從東北而來的會一直落回吳國大西塬上。
此位於合水海,自然是龍屬的地盤,尋常築基前來自然是送死,卻對各方紫府廣結善緣,自可落在此採霞修行,龍屬都會好好招待。
霞升騰間,山雲之中駕霞飛來一青年,俊眉朗目,雍容優雅,手中持著一枚葫蘆。
他輕飄飄地停在峰上,算了算時間,有些疑地皺眉,旁一子駕風飛來,手中捧著彩霞,彎眉道:
“夫君,如何了?”
這對自然是李曦治夫婦了,李曦治在此療傷採霞,楊宵兒就來尋他了,越東海獨自尋來,昨夜才落腳到此,也就是楊家人,有家中人護送,否則一路到此風險還甚大。
李曦治正觀霞,他在此名義上是爲長奚真人採霞,自然要把這事做好,掐指算了,疑道:
“奇了…北海出了什麼事,竟然沒有一道霞過來…難道是有紫府隕落,打了天象。”
他推算片刻:
“可明明也不見西北方向有什麼天象,竟然沒有霞流淌過來…”
楊宵兒頓時明白過來,低聲道:
“夫君在此隔絕,有所不知,這幾日應該是上元真人在北海突破的日子,應該是被他無意間阻止。”
李曦治憂慮起來,既然沒有霞過來,正好騰出手來,與妻子駕風下去,到了府之中。
這府是龍屬準備的,頗爲寬敞,他將石門閉,輕聲問道:
“昨日你來的匆忙,我來不及問你…此還算安全,正好得了時間。”
李曦治從儲袋中取出那羽,已經是殘破不堪,背後還印著一湛藍的掌印,看得楊宵兒神慌張,問道:
“怎地這樣了!”
楊宵兒聽聞夫君在煆山,想念得,連忙就駕風過來了,見夫君並沒有穿上自己送的羽,還有些疑慮,當下心中思慮,很快就發覺不對:
“出了什麼事!”
李曦治大抵講了,只輕聲問道:
“你這羽,明明是練氣級別,竟然還藏著這金後手…”
楊宵兒聽了這話,先是仔仔細細地確定了他的傷勢無礙,這才抿了抿,哼聲道:
“我當是什麼。”
笑道:
“我這兩件羽,一件是楊家嫡系所得,一件是嫁妝…我當時只怕你在外頭跑來跑去,仇家又那樣多,就留意著。”
李曦治心思聰敏,立刻明白,聲道:
“所以你把這羽換了。”
“自是換了,我在外頭又不需要打生打死,也沒人能欺負得了。”
楊宵兒笑了笑:
“所以你上穿的這一件纔是楊家嫡系的羽,我上這件纔是嫁妝裡頭的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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