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霈真人問了話,稍稍止住話語,府之中的紫氣頓時隨著的話語飄散凝固,李玄鋒只能答道:
“小修本是月湖李家修士,得了真人提攜,在南疆守戍,如今是寧家屬下。”
“月李?”
紫霈真人顯得不是很在意,只聽著濮羽真人輕聲道:
“前輩,聽聞是放在青池治下的魏李之族。”
“原來是魏李。”
紫霈真人聽了這話,頓時失了興趣,似乎對魏李沒什麼好,只是李玄鋒畢竟是在元素跟前的人,回憶一陣,問道:
“魏李,此後有得折騰,你自己在峰上尋一歇著,到時隨司伯休一同回去罷!”
李玄鋒拱手告退,在紫氣飄散的仙境中往山中落去,濮羽真人著他離去,正道:
“元素前輩爲保後輩周全,把籌碼留在寧家手中,還真是費盡心思…”
“嗯。”
紫霈真人應了一聲,自然看得明白,只輕聲道:
“他若是坐化在宗,這【辛酉淥澤印】多半沒遲家或是司伯休手中,縱使是讓自家後人認主了,到底抵不過宗暗暗的手段。”
“這樣在衆目睽睽中坐化,反而將【辛酉淥澤印】保下來了,有金羽宗、你與我三方作保,司伯休又要顧及臉面,至能保個幾十年。”
濮羽真人搖頭道:
“到底保不住,司伯休等得久了,漸漸急了,左右一脅迫,有的是辦法讓他心甘願出來。”
紫霈真人在紫氣氤氳的府中坐下了,點頭道:
“不是有個寧婉嗎?幾十年綽綽有餘,等突破功了,自然名正言順保住靈,若是突破失敗,放在手中也是禍害,出去也好。”
兩位真人顯然是看出元素的安排了,甚至司伯休也看得清楚,只是各自都順勢而爲。
濮羽真人等了片刻,似乎是思索什麼,過了許久,輕聲道:
“幾個真君鬥法不是一時半會能分出勝負的,可這北海的天還得補,各宗還要一同出手,去請一位真君。”
“任由海水這樣落下去,只怕等諸位真君回來,北海要滿出荒野,與東海、西海通,淹沒不知道多宗派,吞下不知道多地界了。”
紫霈真人點頭,顯然也是很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輕聲道:
“北曜娘娘近年常常顯世,又是最好說話的,便去尋好了。”
“至於誰來牽頭…自然是修越宗了,出手的青池、金羽、龍屬…都應出力,等著修越作便好。”
濮羽真人輕輕點頭,往東方看了一眼,笑道:
“諸位真君都去了天外打鬥,龍屬要取雷了。”
……
東海。
波濤滾滾,碧水清清,海面上常有各類妖駕風而起,踏浪前行,島嶼錯落,星羅棋佈,妖魔混雜,在海上穿梭。
平日裡本就衆多修士飛行穿梭,如今更是一派慌張氛圍,一道道遁從天空之中飛過,拖出各流。
海上的島嶼已經慢慢顯出猙獰,原本的大島——諸如分蒯島、純一島、赤礁島,都擴大了三四,拓地千里,原本建立在河牀之上的坊市顯出來,陣法在空中放著輝。
而中型島嶼,諸如青松、東硫諸島,同樣擴大了許多,一衆修士且憂且喜地著海中。
海牀上慢慢出妖,小妖持著叉,呆呆地著海水一寸一寸退下去,天地間雷鳴聲大作,卻沒有一滴雨水落下來。
李清虹帶著一衆宗泉島修士看了一圈,宗泉島已經擴大了近百里,還在不斷綿延著,出各的珊瑚和魚蝦。
宗泉島如今已有三萬多人,孩兒大人都戰戰兢兢地在原本的岸邊站著,惶恐地發著呆,有些膽大的已經卷起,邁海中,將海濱上的魚蝦蚌蟹往甕中丟。
李清虹持槍在空中懸停,足下雷霆涌,紫流淌,止不住的憂慮之。
依稀能看見北方的彩升騰,可李曦治那是煆山,在合水海之北,本就接壤北海,能看清這,李清虹這是朱淥海,都快要南到南海去了,除去幾道升起的彩,是一點也看不清楚。
只能讓宗彥將衆人安排好,暗暗等了一陣,決定找來那虺藥,打聽一二。
這頭的人才派去海中,李清虹觀察了時間,默默去了形,在空中等著。
果然,才耐心等了片刻,那肋下生著鱗翅的青魚迅速破水而出,化作半人半魚的模樣,手中持著海叉。
他這才收起妖風,站住形,立刻恭道:
“哎呀!見過仙子。”
當年共誅雲蛸,他被李清虹的雷霆嚇得不輕,雷霆又是誅妖除魔的法道,自然是讓他心服口服。
如今一看,李清虹已經是築基後期,腰間可是多了一枚紫雷電裂紋般紋路的小瓶,暗晦著深沉的雷霆之力,頓時他膽寒:
“多年不見,這修紫雷的修又長進了,也不知道到了何等地步,是了…東海水降雷升,正是雷修的好時辰。”
他只低眉垂眼,畢竟是龍府之妖,李清虹並未拿架子,問道:
“道友可曉得海水下落一事?”
虺藥頓時會意,連連搖頭,低聲道:
“回仙子…龍子早些日子便外出了,如今本地府中的諸多妖都像無頭蒼蠅似地到撞,去隔壁幾個水域問了問,只聽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
李清虹點頭示意他繼續說,虺藥道:
“幾個水府的消息是,北嘉龍君和龍君晞…在羣夷捉了一天下來…這天之口一開,海水便往裡頭流,到頭了這個模樣了!”
李清虹這麼多年也與這些妖打過許多次道,可北嘉龍君這個名字還是第一次聽,只問道:
“北嘉龍君?”
虺藥愣了愣,恍然道:
“就是仙子這類紫府金丹道人所稱的合水龍王了。”
‘原來是龍屬之主,那位合水龍君。’
龍屬明面上有兩位龍君最爲知名,第一就是合水之主,小民小修口中的北海龍王,壽命悠長,原來在龍屬口中喚作北嘉龍君。
再一位就是從仙人分蒯中一化爲三而的晞龍君了,在金丹之中算是後輩,出沒還算多,故而爲人所知。
虺藥見了的模樣,立刻補道:
“當年龍王被分封在北海,得了仙人賜下一個‘嘉’字。”李清虹聽著點頭,有些古怪,只問道:
“天?怎麼可能…憑著兩位龍君的實力,任由海水雷雲寺?”
一人一妖正在談著,卻聽天地間雷霆大作,震得海水呼嘯,烏雲滾滾,東方的天空上浮現出一陣陣紫。
於是有連綿的雷雲浮現,淡金的明圓形廓懸浮在空中,其中亭臺樓閣一一呈現,錯落在紫的雷雲中。
“天!”
無數雷自東方浮現,李清虹只覺得仙基翻涌,雷池混一,一強烈的心悸涌上心頭,手中的【杜若槍】槍幻彩流淌,很是激。
“雷雲寺,【策雷泊雲法道】。”
李清虹明白自家機緣便在此,可眼下只有眼睜睜看著了,在黑風中駕雷而起,沒黑沉沉的雷雲之中。
此已有極其濃烈的雷霆擴散,虺藥心驚膽戰地跟在後面,左右的黑雲中能看到不修士,都擡頭呆呆地著。
遙遙地著遠遠的東方,默默注視,穿梭過一陣陣的雷霆,有些惋惜。
“只可惜我都不到這東西,便已經落龍君手中。”
眼前的雷雲寺天藏在滾滾的風雷之後,淡金的屏障之後是一片懸空的雷霆宮闕。
而無數的黑雲凝聚,籠罩著整片東海,偶爾從黑雲中出大如小山的鱗片,反出一片紫靛靛雷,照得李清虹面慘白,差點一口氣掉下雲端。
退出一陣,發覺整個羣夷海上空的黑雲如同一隻碩大的龍首,正一點點吞下這枚紫珠。
如今已經是天與現世匯之時,憑藉眼就能看見其中的景,李清虹又修了瞳,仔細一看,還能看見天中的諸多典籍在狂風中飛舞,如同落雨一般掉落在宮殿上。
一一向上看,天主是五座雷臺,最高有一大殿,檐牙高琢,金銅作瓦,紫玉鋪地,大殿的屋脊上還站著一道青影。
“袁湍…”
李清虹只依稀看見上的袍在風中獵獵,靜靜地如同一座石像,立在大殿之上,獨自一人面對著牙齒大如山嶽的龍首。
“轟隆!”
雷聲大作,這子一同紫的天沉雲中,像是被一口吞下的去了殼的蛋,消失不見,這龍君似乎連咀嚼都不曾便將口閉上,燦爛的紫金彩消失在牙之中。
最後一瞬,李清虹似乎發覺那青了紅,如同一抹飛沙般泯滅在府之中。
天空中的黑雲霎時消失不見,逃跑似地退到天際消失,宛若從未出現過,李清虹悵然若失地駕雷落下來,虺藥隨來,呆呆問道:
“仙子,怎地忽而打雷了…”
李清虹靜靜看了他一眼,面茫然之,搖頭道:
“雲氣太濃,雷聲陣陣,我看不太清。”
一人一妖駕風落下,虺藥說著些有的沒的,李清虹卻在努力平復心。
“可見這樣的雷霆涌,興許是龍君拉著天路過。”
虺藥嚮往地念叨一句:
“可見隔壁水域說的那幾個並不算數,也是,這天怎麼也要在山上,不會在海里的,應另有原因。”
李清虹已經不希冀從他那得到什麼消息了,客客氣氣地請他離去,默默回了府,在上首靜靜坐下來。
坐了一陣,那龍君吞珠的模樣依舊在心頭反覆浮現,李清虹明白袁湍多半是活不了。
“在天中一困十餘年,眼睜睜看著來救之人隕落,再慢慢等著落龍君腹中…袁前輩。”
李清虹是見過袁湍的,當年來李家收李曦治回宗,也與有過一面之緣,只覺得袁湍和大方,後來得知袁湍曾經暗地出手在魔災中保下李玄宣,更有些激。
“『青宣嶽』能爲他人祝禱,卻不能爲自己禱得好運…還是要白白落虎口。”
“如今袁家中袁湍的玉牌不知還有沒有效,可青池的魂燈是一定滅了,曦治…也不必要我通知,畢竟是不能看見的東西,只怕橫生波折。”
李清虹平復了一陣心,突然聽聞一陣敲門的脆聲。
“篤,篤,篤。”
李清虹的心緒一瞬間如同被敲得碎的冰霜,又冰又驚地填滿整個心房,一切思緒都被丟出腦海,只餘下驚駭了。
“篤篤篤…”
這聲音在府中迴盪,顯得冰冷乾淨,李清虹面微變,連忙攥住手中長槍:
‘誰!’
要知道宗泉島如今是李承在管,宗彥從旁輔助,無論是這兩位其中哪一位要找,要麼會發陣法喚出來,要麼傳音提醒。
無論如何,都不至於到敲門的地步…
“嘎吱……”
還未作出應答,僅僅是拿起槍來,整座府的陣法像是擺設,口的石門已經嘎吱嘎吱地慢慢挪開了,一雙布鞋邁進來,很是平穩。
這人先是邁了一隻腳進來,這纔去推門,形同時向前,一下子伴隨著石門打開顯出來,目就是笑著的面孔,出八顆白牙。
來人一青,面容年輕,袂飄飄,長髮披散,慢慢地把笑容收斂了,瞇眼看著,負手而立,似乎很是好奇。
他瞳淺青,僅僅是站在此便有沉甸甸的氣息了,側諸多淥影沉浮,相輝映,顯得很是冰冷。
上的服廣袖寬袍,襬飄飄,雖然一片青,腰間卻綴著一金穗,李清虹認得這,乃是青池宗的制式。
青池宗弟子、客卿、道人、峰主、宗主、紫府雖然大相近,細節之卻各不相同,託著李曦治和袁湍的福,李清虹一直能認道峰主,眼前的卻更加華麗。
的心思只在這上停留了短短一瞬,馬上被這人的面龐吸引了。
李清虹愣愣地看著他,面前這張臉竟然認識,不僅僅認識,甚至算得上最不想見到的一張臉,驚怖加。
“遲步梓!”
章節報錯 分給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