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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鑑仙族》 第647章 時局變動

青杜山。

寒雨紛紛,湖岸新生的菡萏了霜凍,殃殃地垂下去,一頭栽在湖面上,灰濛濛沾了泥。

李清虹懷中抱著玉盒,踏上青杜山,發覺階上生的青苔愈多,只是李玄宣三天兩頭往這來,始終有條幹淨道路,走了十餘步,青碑林立。

此地依舊不見李曦明的影,曉得他一時半會來不了,唯有李玄宣著灰藍大袍,挽袖抱著碑,瞇眼篆著,見李清虹上來,老人問道:

“山下可安排妥當了。”

“是,峻兒不曾取妻,未有子嗣,沒有什麼麻煩事。”

李玄宣吹了手中石屑,子立在一旁,輕聲道:

“恐怕他心中有愧,不許自己娶妻。”

老人轉了石碑,把手中的石刀放下,答道:

“老夫年歲大了,多說兩句,清虹姑且聽聽。”

他嘆息一聲,繼續道。

“四曦之中,峻兒與我最親,他也最無,殺孟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他自己有沒有罪,苛責與否,他不在乎,一切阻礙曦明就神通的東西——哪怕是他自己,皆可除之。”

“若非生在我家,他定是狡詐多謀,不可捉的魔道人。”

李玄宣把碑樹起來,沙啞著道:

“淵平早與我說過,說是峸峻二人無私無到了人心疑的地步,果真如此。”

李清虹將玉盒放好,低聲道:

“伯父,清虹不如兄長善謀,王伏此事盡他人算計,我…”

李玄宣擺手,蒼聲答道:

“盡力便可,不必自責。”

李清虹靜靜站了一陣,順著石階而下,見著李曦峸的幾個子嗣都上山來祭拜這個仲父,恭聲大人,李清虹匆匆忙忙下山,一路駕雷,在洲上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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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洲上的大殿之中,依舊沒有看見李曦明的影,嘆了口氣,李承遼卻已經等待多時,見狀上前一步,輕聲道:

“稟大人,宗泉島來信!”

他一邊遞了信上去,一邊簡潔明瞭地開口:

“一是承的事,他前些日子已經服了家中送去的丹藥,突破至練氣九層,自言海外水降雷升,方纔修煉到練氣九層就有了突破的心思,遂閉關了。”

李清虹柳眉微微一蹙,輕聲道:

“這孩子自作主張…青池宗的賞賜還未兌現,先換幾枚遂元丹還是有的…怎也不知會一聲,自行就閉關了。”

李清虹也明白有時靈機涌,突破的契機會驟然出現,可在島上待過好多年,悉這孩子,心中還是想著:

‘恐怕這孩子自以爲沒爲家裡做什麼貢獻,兄弟姐妹卻大都戰死了,不捨得開口…’

“二是空衡法師…來問曦峻叔的。”

李曦峻是他親仲父,如今李承遼披麻戴孝,眼底也有哀,輕聲道:

“法師數月前突然誓言不證,吐三升,他思來想去,覺得是曦峻的事,又不敢隨意,急忙完寫信來問了。”

李清虹攤開信來看,便見空衡寫道:

‘小僧曾對曦峻發過誓,有萬死不辭之恩,我道誓言不能輕許,只恐曦峻有難…這才使我吐大人小心明查!’

李清虹默默收起。

王伏之事並未上空衡,自覺這事本就不是什麼彩之事,就算長霄門與自家對立,也不覺是什麼道義之事。

李家從未自詡有多道義,在當今之世能做的也不過善待百姓,不食,搶奪敵人手中靈這些事自家可以做,空衡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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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修行的是古釋道,從來講究的就是一道本心,若是他去做這些事,答不答應是一回事,恐怕要讓他了歧途。

空衡勞苦功高,爲了還當初突破法師的恩,已經在自家勤勤懇懇了幾十年,李清虹自然不希他攪這些事來。

只拿著信,不知該如何作答,愣了好一陣,默默把信收起來,抿著脣,遂見李承淮火急火燎地駕風近前。

李承淮如今修爲也到了練氣七層,按理服下丹藥就能嘗試突破築基了,只是他自忖沒有什麼把握,遲遲拖著,畢竟距離六十歲還早,也存著等等那幾枚丹藥的心思。

他低聲道:

“大人,洲上來了修士拜訪,乃是北海修士,修行雷法,腰上配了長劍,著銀羽雷,氣息頗爲可怕。”

“他自稱…北海席子康!”

……

東海。

分蒯島位於赤礁島海域之北,廣闊龐大,火脈極爲旺盛,青池宗的仙峰在分蒯島中部,曾經是寧婉鎮守,故而多種松竹,林風習習,極爲幽靜。

司通儀著赤,流溢彩,在天空中飛過如同一隻火,輕輕落在峰上,等了一息,果然見虹從峰中迸出,落在前,化爲一雍容男子。

這男子青年模樣,駕虹踏霞,面如冠玉,線條弧度和,舒展大氣,卻不顯得太鈍,反倒是兩眼含威,甩出兩袖霞,在面前站定了。

“見過峰主!”

司通儀發覺他的霞虹來去無蹤,難以琢磨,心中暗驚,忖度道:

“李曦治的修爲竟然又有進!這遁連我的瞳都看不清了…虹霞周於水火天之間,又逢落霞果位顯化當世,果真厲害。”

李曦治和氣地點點頭,他如今坐鎮東海,初掌權樞,年歲漸長,自然有了威儀,輕輕一擡手,桌上的杯碗盡數揀起,玉壺裡的茶自發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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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手不著法力,全靠一點虹,顯出他湛的法來。

司通儀猜測的不錯,李曦治如今實力又有提升,一者是得了賞賜,服了寶藥與丹藥,修爲更加圓滿,另一則是籙氣【彩徹雲衢】。

這籙氣幾次顯威都是追逃之時化解他人法力,本卻是一道可以不斷溫養來保養命,提升法的籙氣,李曦治早年專注修行與學習法驗並不深,如今修爲臻至巔峰,開始溫養仙基,遂明顯起來。

他每次溫養仙基籙氣,法威力便自發提升,無論是遁法、法也好,瞳、法也罷…竟然一個不落,齊頭並進!

這可比其他修士挨個拿出來磨練、服用針對的靈藥提升好得不止一星半點…本就擅長的遁法和法越加神妙不說,不太擅長的攻伐和抵竟然也漸漸上得了檯面。

“更何況此籙號稱錦上添花,越是氣息圓滿、四平八穩,位高權重、鎮守一方,這籙氣便越厲害!” 他先時覺得籙氣的增幅並不大,溫養許久也不過長進一點,如今鎮守東海,籙氣的金明亮了數十倍!於是漸漸掌握自己籙氣的神妙,實力自然一個勁往上漲。

司通儀坐在他一旁,態度更加恭敬了幾分,輕聲道:

“此次前來尋峰主,還是宗的事。”

“請講。”

李曦治微微頷首,他雖然初掌權樞,行事手段和風格卻全然不像一個多年窩在宗的修行者,司通儀對他算是悉,直言道:

“三日前,步梓真人現東海,與赤礁島的真人打了一陣,聽聞連閉關的那隻…那位檀雲真人都顯了…如今可以確定,這大妖確實突破功,赤礁島至有兩位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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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是以青池宗的名義說起赤礁島,眼中的憂慮之顯然是針對遲步梓的,輕聲道:

“據衆人推測…步梓真人能鬧得天宛真人都吃虧,多半已經紫府後期了!”

他這話說罷,默默觀察著李曦治,這男子確實愣了愣,舒眉嘆道:

“大人真不愧是當年的遲家寶樹,這等修行速度…”

“是。”

司通儀應了一聲,默默低下頭,李曦治關心道:

“可是大人有所吩咐…或是有什麼安排?”

司通儀躊躇道:

“我家真人久不現,族伯又對遲家很是容忍,幾人遂漸漸有了底氣,聽聞步梓真人這一現,青池峰上的主殿中賀喜聲不止。”

李曦治笑道:

“賀誰?”

“自然爲宗主大人賀!”

司通儀輕輕會意點頭,遂答道:

“寧和靖大人也是歡喜不已…至於符泊道人…倒沒有什麼消息。”

當今宗主遲頊驍是正兒八經的遲家伯脈長房!拋開在閉關的遲炙雲不說,如今遲步梓的顯無疑爲他增加了難以估量的權威,至於寧和靖…更是大喜過

‘遲符泊該提心吊膽了…’

李曦治傾了茶,問道:

“大人準備如何應對?”

司通儀輕聲道:

“族伯放了夏雲,也把寧和德的事揭過去了,把那些訴怨的弟子通通拒之門外,再也不接待他人。”

夏雲、寧和德兩人是寧和靖的人,這兩人雖然實力不錯,卻私德有虧,一個執掌擷氣峰以次充好,一個仙貢司中飽私囊,怎麼能鬥得過司元禮?這些日子裡早就被他算計得一個關押一個審問,原本的鋒芒已經指向寧和靖的遠刑峰,要說他尸位素餐。

如今前功盡棄,司元禮更是閉戶不言,遲家一方有紫府撐腰,看似穩定住局勢,李曦治卻沒什麼意外,點頭道:

“大人行一步好棋,可做戲要做全套,接下來東海南海終究要先讓出一個來。”

“是。”

司通儀點點頭,卻依舊有些憂慮之,答道:

“可大人依舊有些擔心步梓真人,宗更是惶恐震,大部分保持中立,甚至親近我家的道人通通歸附到主峰去了…”

“無妨。”

李曦治輕聲道:

“這隻會讓寧和靖更加自信,真人在上,再給他多膽子都不敢大人,可此人剛愎自用,極爲固執,眼裡容不下遲符泊等人依舊佔據大半權位。”

“遲符泊那點賊心想必也熄了,亦會退讓…可他背後的遲家人不比寧和靖好多,到的必然不會吐出來,他們再怎麼樣都姓遲,急了照樣會齒。”

司通儀微微點頭,答道:

“大人也是如此作想,早已經埋了伏子進去,恐怕稍後要委屈道人。”

李曦治明白南海鄰谷家固,寧和靖再怎麼固執也不會蠢到找鄰谷家發難,十有八九就落在自己上,笑著點了點頭,司通儀又寒暄了幾句,駕風離去了。

李曦治在峰上坐了一陣,面漸漸平靜下來,法力流轉,藉助大陣一直飛到峰下,落在守備耳中:

“請上來罷。”

他等了幾息,一子飄然而至,面上掛著些玩味,著淺碧的道袍,相貌出,正是鄰谷家的鄰谷蘭映!

重新落座,輕聲道:

“倒是來得及時,司大人對曦治可是重視得很!”

李曦治居東海,遲步梓的事他其實比宗還早一步知道,更別說面前的鄰谷蘭映了,輕笑一聲,答道:

“元修真人果然不出面。”

元修真人至今不曾現,兩人早些時候還覺得可能是在了傷,如今看這般局勢司元禮波瀾不驚,行事果斷,明白十有八九是元修不肯顯罷了。

“步梓真人果然在世,看來他對青池還真沒有什麼念想。”

鄰谷蘭映應了一句,兩人心中都是明明白白了。

元修雖然有把握遲步梓不管青池,可到底難以猜測步梓真正的心思,故而閉關起來裝死,把一切事給司元禮。

一旦步梓歸來,或是說有什麼別的念想,這老真人只要及時出面,一句晚輩擅自爲之就過去了…只要不是元修真人親自出手換了宗主,無論如何都鬧不到兩位紫府的臉面上去。

司元禮是紫府嫡系,哪怕是出了什麼事元修都能保下,至於他們…

‘我等充爲黨羽,倘若事真的有變,自然是拋出來平息真人的怒火,收拾紫府的臉面而已。’

鄰谷蘭映上不說,心中顯然是存了心思的,只輕聲道:

“如今步梓在東海出手,一面來看是給遲家人一劑良方,轉個面來看…又何嘗不是證明了他一直都在東海遊,哪怕是青池出了那樣大的事,他卻毫無過問的心思?”

李曦治點頭,溫聲道:

“紫府出手從來是有計較的,我等只要看宗的鬥爭就好了。”

鄰谷蘭映失笑搖頭,答道:

“還用得著想?遲炙雲看得清楚,寧和靖格霸道,可以治刑法,可倘若讓他去當一派之主,那就要把不合心意的人通通踢得遠遠的!豈能鬥得過遲符泊?”

把李淵欽這個名字嚥了不說,見面前的青年人低下頭抿茶,輕聲道:

“適時幫一幫,畢竟爲宗主分憂,是我等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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