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妙法，諸般神通，此刻皆盡在眼前鋪展開來，任由採擷，而道人似窺見過往之自己，此刻的他看到的是眼前的巨鼎，而彷彿然合於自我，卻也高於自我之【我】，卻彷彿見到了道。

上中下三乘大道論，是齊無道之初，老師曾帶他問道心，行天下之後，告知他的大道區別。

而現在他自己探尋自己的前路，卻也已如此地做出了上中下三乘的區分。

前路皆在我的腳下。

恍惚之間，齊無前面亦盤坐另一個‘齊無’，皆是自己。

是叩問本心。

是我與我論道。

其一者自語詢問道：

五炁已得，數年便可大，該如何？！

齊無自窺道韻，且言道：“三年之，人之炁大純，而自神武而往邱龍國數州，上敕諸神社令，以安百姓黎民，定人道之氣運；下設城隍司，以鎮之界，定生死之長河，如是者且行且堅，氣機純，自然相合。”

“乃以人間磅礴大世爲儀軌，得五方五炁，天地人神鬼皆在掌控之中。”

“如此觀之，便是我當年曾經和老師所說的，【鎮天地人神鬼】之氣象。”

“五方神通，盡在掌控，敕神封鬼，舉手投足。”

這是十六歲齊無見到的畫面，是那時還沒有登仙的他所能夠遠遠見的最大的力量和最爲遙遠的境界，那時的他勉勉強強靠著泰山府君祭，窺見了一大品之神韻，而後在司幽冥道出了當鎮天地人神鬼之號，爲老師所讚歎。

只是，當年道人一路行來，站在這一座山的山腰的時候。

他已經可以窺見了更高更遙遠的風景。

天地人神鬼，已經從最終的追求，爲了真君的五炁。

乃至於此刻，業已登臨更高的視角，已經窺見了這一道路的風。

這才知道，往日老師之讚歎，或許只是因爲‘以不曾仙的境界，說出了這樣的見解，委實是驚歎’，而沒有說出的話卻是，人會長，會伴隨著前行的道路，對於萬都有更多的理解，有更高的領悟。

於萬事萬如此，於大道亦如此。

大道徐行艱難久。

怎可以止步不前？！

若是而今之我，對於道之領悟，仍舊和年時候一樣的話。

這些年，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豈不是，蹉跎？

而今的青年道人垂眸，對於年時自己窺見之道做出了評斷，語氣溫和道：“如此，則帝境可，大品有。”

“然天爲何天，地爲何地，以何爲主？以何爲輔？”

“誰人爲主，誰爲輔，以景天地，囊括大有，又如何一己化六界？”

“強行鎮之，而非之，非之道；牽連過多，超無路，非清之道。”

“只如龍沖天，雖氣勢磅礴，立意高猛，卻過剛易折。”

“有於大品，卻斷絕於清，若只是如此行之，則終只如天界之火曜，西方之佛國，前路已斷，回頭無路，大品之力，已是極限。”

“不過，下乘！”

齊無道出了這一句話的時候，前方年時自己的模樣微笑散開來了。

【對面之我】，再度叩問此心，軀微前趨，且自言，語氣平和，聲音卻似乎變得更大，有風雷聲，道：

“若如是，以二鼎之威，已經可以令人之炁大，可令五炁迴轉。”

“若且先純化自之炁，令其流轉於，乃待天下一統，人間大化，九鼎合一，重現太古之風，合此大勢而。”

擡起手指了指天穹，語氣平和從容，道：

“以人爲主，而天地爲輔。”

“神鬼歸附。”

“登天闕而證萬古，一念顯化，六道景從，等到大之時，則可照耀三千世界一片清淨自在，如何？”

道人沉默，這幾乎已經是他現在可以見到的最好的道路了，也是原本的推斷和選擇，也是先前伏羲所說的，沒有走出無爲無不爲之道的齊無會最終走出的道路。

但是在現在這的視角看來，雖然是圓滿，但是卻還是不夠。

只得此刻圓滿。

可以定大品之基。

如是者，至可以走到那煊赫六界數個劫紀的司法大天尊之位格上。

若是步步前行而不停。

則可以走到三位師兄所在的境界上。

齊無的心中猶如一念澄澈，映照大千，沒有毫的評斷或者其餘諸念想，也只是緩聲道：“如此，也只如同中乘而已……”他對著這一條直抵著六界最頂尖境界的方向做出了自己的評。

而他並未曾刻意地去回憶，所以忘記。

現在這個狀態的他，對於這一條道路的評價。

和當年引他道時的老師對於玄都大法師所行之道的評價，一般無二。

只得中乘！

下乘之道和中乘之道，皆已道出。

就如同斬卻了駁雜之枝，主幹自然浮現；破去虛妄，最終的大道方纔出現在眼前，斬去了自己年的道路，斬去了經歷一切之後的自己本來會做出的最強選擇。

最終的道路出現在了齊無的心中。

這個念頭和想法，越發清晰，越發宏大，在心之中震。

自我叩問自我，何爲上乘？！！

何爲最上乘？！

其實答案已經就在此心此行之中了，只是行走大道的時候，容易被諸多外相遮掩了目，齊無忽而想到了先前自己和金蟬談論佛法和道法的時候，自己對於佛法提出的說法。

說大乘佛法所謂的渡化蒼生只是讓傳法者佛。

難道叩問大道，只是叩問旁人嗎？只是嚴格要求別人嗎？

反者道之，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生於有，有生於無！

真求道者，是忘道；當真求此超，獨不可以只求自我之超。

道人開口，回答：“先前所言，只是立道。”

“只獨自超之法，雖然已經臻至於獨自超之道的極致，卻仍舊不足以爲上乘。”

“真上乘者，當立人之道，地之道，天之道，五炁合一，混元六天，傳法蒼生。修真悟道，濟度羣迷。普爲衆生，消除災障——”

“於下則司幽冥，澄澈。”

“於中則天下一統，九鼎歸一。”

“於上則諸子百家，蒼生昌盛。”

“人道已，我自離去，大道如此，持而保之！”

“豈需外力而證道？”

“吾道，自！”

“是爲最上乘！”

聲音恢弘沉靜，卻散去諸多異相，齊無在這個時候，似乎看到了走到修道這一條路上的自己，他的道心通明，彷彿看到了過去，看到了一個老道人，帶著一個五和眉眼還有些稚的年道人往前走去。

看到那個老者講述了上中下三乘修道之法。 看到了過去的老師詢問自己。

若是尋常的修行者，若是在這個狀態之前的齊無，也只是會看到了老師和自己的回憶罷了，但是此刻的他，已沾染了一【】的位格，哪怕只是短暫踏足這個狀態，卻也彷彿站在了時間流逝之上。

然俯瞰過去，而在過去的歲月長河之上，卻也有老者可以見他。

他看到，那歲月之中的老者頓了頓，視線微微擡起，眸子溫和而訝異。

旋即，老者低下頭來，對著自己前面的年，也彷彿是對著遙遠未來之後的齊無，開口詢問道：

“說起來，無想要修什麼路子呢？”

這樣的問題，闊別數年之後再聽，自是已經有了截然不同的。

那個時間裡的年道人，和正以之份回過去的道人，一前一後，近乎同時卻又分明立在長河的兩端，嗓音稚，溫和；卻也堅定，清朗，如是回答：

“想要修行無上上乘大道。”

“當修，最上乘！”

老者須微笑。

這時間的長河迴歸原本，齊無自己的道心平靜而堅定，卻在這個時候，回憶起了那時候的不同，他還記得，在當年自己回答了老師說，自己想要修什麼的時候。

那位老人溫和看著他，許久之後，才道了一句：

“真是懷念啊。”

“你這樣的話，老夫曾經聽說過。”

是那時候的老師，就已經窺見了此刻的自己。

還是此刻的自己，俯瞰過去，和老師談？

是此及彼，還是彼及此，是此岸，還是彼岸？

道人不在意。

若在意的話，便如做那庸人擾。

一氣機玄妙幽深，只做靜水流。

…………………

小龍在了草叢裡面，軀僵。

嗯，覺得，自己周圍的空氣突然之間就變得極爲地冰冷起來，這一寒氣冷颼颼的，讓覺得自己的鱗甲都有種要冒出來的錯覺，而這一冷颼颼的氣的源頭……

小龍眼觀鼻，鼻觀心，是一點都不敢看。

青衫男子擡起頭，看著天空，然已經有無邊華彩匯聚，燦爛紫氣鋪開，氣衝三界外，要化作龍虎相會；神九州中，便要令山河巨震。

是所謂大徹大悟，天地相賀。

你小子！！！

不知道省點心思嗎？！

青衫男子方纔臉上戲謔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消散了。

他也未曾想到，自己只是戲弄一番那個小子，稍微嚇唬嚇唬他而已，卻是被這個小子反打一耙，直接又‘嚇唬’回來了，他似乎，可以稍微理解一些太上的慨。

這小子……

是故意的不是？！

青衫男子了眉心，角微笑危險，出牙齒尖銳。

按照他自己的格的話，本來是要打算順勢而爲，揣一把瓜子在這裡蹲著，看著這小子搞出來這般大的靜，會不會惹來各種麻煩，各種倒黴，但是偏偏基於各種立場，他還不能看戲。

還不得不施展手段，幫助這個臭小子遮掩這般靜。

於是本來看樂子，卻因爲種種原因，險些變了樂子的伏羲極爲不爽。

卻還是了眉心，安自己道：“剛認下的親外甥，是親的，親的。”

“媧還在，別坑死了。”

“留口氣，留口氣。”

聽到這些話語的小龍嚇得臉發白。

青衫男子微垂眸，看著桌子上那白玉冠，心中自語道：“不過，這小子突破靜如此之大，看來是終於找到了前方的道路，而且還是選擇了一個了不得的方向……”

“這般巨大的反饋，呵，道祖弟子，大品天仙，都絕無法做到。”

“只有一種可能了。”

“他現在還在的境界裡面。”

這是一種絕大的機緣，伏羲自己也曾經有過會。

第一次到這種狀態，幾乎像是盲人第一次睜眼看世界一般，萬萬類都是如此地清晰和直觀，諸法諸理諸道以一種極直白的方式鋪展在了面前，任由採擷和取用，只一念，便是神通無量。

這是一種，難以用語言形的剔狀態。

毫無疑問，在這種狀態裡面持續地越長，越是有極大的好。

這幾乎可以認定爲，踏足到這個層次的可能！

就算是沒有踏，在這個狀態持續的越長，也會令自之悟，令自對於大道的領悟，得到一種翻天覆地一般的巨大蛻變。

伏羲打算要讓那道人回來，嘗試再度踏太一之，給媧皇開闢出新的‘通道’，讓能夠以一種更爲真實的方式歸來，故而踱步，朝著九鼎之首的位置走去。

卻不知道，這個小子，到底能夠持續多久。

以他的悟，以他的心，恐怕就算是再持續一兩日的時間都不意外。

得，是否可證絕？

伏羲當年就是這樣。

他用盡了一切手段，靠著初步踏足【】之境界時的特殊狀態帶來的心境通明，用出來了諸多手段，終是將這等特殊的狀態維繫了足足七日時間，生生在那個階段推演出來瞭如何將之道走到極致的各種手段。

總之，

將好最大化。

縱然過去了許多時間，伏羲想起當初的抉擇，仍舊有如此之慨。

不愧是我！

伏羲只是兩步，就已經走到了那道人前，擡眸去見，卻是微微一怔，見到那青年道人氣機平淡幽深，但是卻只是個人間道人的味道，本該在他上的【】之從容，漠然，高遠近乎於道的氣韻本不在。

青衫男子皺眉：

“你做了什麼事，竟然從的狀態之中跌墜出來了？”

“方纔之推演，竟然如此耗神？”

“伱小子推演什麼了？”

“嘖，知道你不如我，卻也不必差得如此之大啊。”

伏羲哪怕是關心，語氣裡面都帶著嘲弄。

旋即聽聞那道人回答道：“不是跌墜的。”

青衫男子道：“不是跌墜，那你是……”

他的聲音頓住了。

眼前的道人神平和寧靜，道：

“貧道方纔，退了半步。”

“自己走出來了。”

自己走出來？！！

伏羲瞳孔，驟然收。

心中業已掀起無盡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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