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人間再無齊無（本卷完）（三更求月票）

守藏室，那一棵老樹下面，白髮道人神溫和，老青牛卻已是狂喜。

他憋笑的模樣已經是有些控制不住了。

角上挑。

不住！

本不住！

如果不是擔心怕是擾民的話，他恐怕早就開始開心不已地瘋狂大笑起來了，此刻他周氣息磅礴，然有些控制不住外泄，和當時與齊無初次見面時候，諸多氣韻盡數收斂，毫不外泄的境界截然不同。

但是其泄些微餘波，也已是浩浩，無與倫比。

帝境了！

哈哈哈哈，帝境了！

老青牛放聲大笑。

雖然說是靠著蹭了蹭那道人西出函谷的儀軌之力，這才勉勉強強了個尋常的帝境，但是老青牛卻也已經是心滿意足，這可是帝啊，修行至於極致就是如此了。

至於大品，那是需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儀軌，纔可以就的道路。

非天資縱橫者不可爲之。

非天命眷顧者不可得之。

非道心堅固無比者，不可爲之。

六界外，無數歲月之中，大品層次寥寥無幾，任何一個拿出來，那都是曾經響徹一方，名天下的尊神，非同小可，非同小可，眼下的諸位大品層次的——

除去了三清首徒，也就只司法大天尊，雷部之主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

火曜之主，火曜東大帝。

以及司幽冥，泰山府君。

原本妖族妖皇，也是從不純脈一步步登上頂峰的妖族大品，卻也死在了后土皇地祇娘娘手中，至於那個先天之中最強的中央鬼帝周乞，則是被泰山府君誅殺，故而除名。

除此之外，火部的朱陵大帝，瘟部新的大帝，這一代的太上老君等等諸名聲極大的，佛國湮滅了的十六脈佛陀，繼承太古天庭餘威的妖族諸聖，也只是尋常帝境而已，畢竟太古之年，水神共工，火神祝融也不過只是大品。

雖然說時間不斷流逝，今日不同往時。

大道前路被三清四不斷開闢。

可是大品的含金量並沒有毫的減弱。

是的，三清道祖和四尊神比起當年更強了。

但是這不代表著大品大帝變弱了，大品，仍舊極難，難於上青天。

老青牛自始至終就沒有打算什麼大品，那得要是前方千萬條道路，哪怕尋不到前路了，也是斷然不可懷疑自己走錯了，任由無數絕路，難路，哪怕是隻有死路，卻也唯獨沒有退路，這纔是大品之道。

其決意，基，道心，甚至於機緣都必須是頂格!

老青牛自家牛知自家事。

就自己這樣子，是斷無追尋大品之基和道心的，畢竟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不是說要就大品，就可以就大品，其中諸多苦楚，諸多險惡老青牛自覺得自己是沒有這個緣分的，還是算了。

小富即安，小富即安！

更何況還能夠順著二爺的東風走上帝境突破。

老爺啊，這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嗎？！

我不該懷疑你的！

老青牛心大好。

而仍舊白髮蒼蒼的道人齊無讓媧皇娘娘短暫捨棄了分，以元神重新歸於太一之界，他溫和道：“需要有勞娘娘您暫時先在這裡待一段時間了。”

媧皇娘娘的真，現在就在天界，在三十三重天外的海之中。

由上清靈寶大天尊最危險時期的化，玉宸大道君看顧。

齊無需要前往那裡，纔可以嘗試將媧皇娘娘的魂魄真靈和合一，真正意義上，打破曾經太一的抹殺，讓媧皇娘娘徹底歸來，當然，在這之前，還需要提前打破太一之界的封鎖，徹徹底底地鎮征服太一之力。

媧皇娘娘應允之後，化作了流重新迴歸那個世界。

這個時候，雖然周圍的環境依舊，但是因爲已經看到了希，所以媧皇娘娘反而不如之前那樣，覺得這太一之界幽黑無，充滿絕境，反倒是有一種等待著最終天亮的覺。

羲皇讓齊無過去，青衫男子雙臂環抱，神冷淡，依靠著守藏室門下的大樹，詢問過了齊無的目的和計劃之後，陷了沉默，道：“可以。”

“但是時機需要等一等。”

時機？

齊無看向眼前的青衫男子，後者隨意出手，摘下了一枚落葉。

“當年阿媧之事，有背叛者，你知道吧……”

這一句話，就已經足夠了。

這一句話，就已經讓伏羲對於除去自己之外的一切存在充滿了戒備，他看著齊無，淡淡道：“況且，而今的南極長生對於人間抱有惡意，萬長需要時間，我不會賭。”

“我會想辦法，創造出一段【絕對安全】的時間。”

“讓伱將阿媧帶回來。”

“【絕對安全】？”

齊無看向伏羲。

這樣絕對的話語，又是從伏羲的里面說出來，還涉及到了媧皇。

這三層特疊加下來，就算是一塊石頭，都得考慮考慮是不是可以砸穿三界，不得不讓齊無都覺到了一種沉重覺，讓他心底本能浮現出危險預兆。

你想要做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伏羲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笑了笑，然後拍了拍齊無的肩膀，雙眸是金冰冷的豎瞳，似乎永遠都帶著一種從容且戲謔的味道，淡淡道：“時間？”

“一直等待所謂正確的時機，就會誤過時機。”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青衫文士懶洋洋地說完這句話，就自顧自去曬太了。

齊無看著前面的人世間，神平和。

他最後參與了李威的葬禮，他的葬禮很儉樸，也很宏大，儉樸之是在於，沒有任何稱之爲帝王級別的待遇，而宏大，則是因爲天下各的百姓都自發爲他送葬，這樣的人和隆盛，自古及今，再不曾有了。

齊無在人羣中看著李威的葬禮。

卻也見到了臉上蒙著面紗的李瓊玉，他們在夢中第一次相會，而今在這葬下李威的地方再度見面，李威下葬於一山上，這裡可以永遠看著他曾經眷的人間。

李瓊玉的眸子溫和，在這山上看著帝陵和人間，仍舊是那樣地風姿如玉，黑髮垂落下來，裡面卻已經有了幾縷銀，這個時代的人們早已經忘卻了曾經風華絕代的天下第一人，而李瓊玉獨立於人世之外。

弟弟年出生時候，看著他出世，牙牙學語。

而近百年，也是親眼看著他下葬，去世。

風拂過臉頰和白髮，李瓊玉道：“無。”

道人站在這山的旁邊。

李瓊玉沒有看著他，只是道：“修道，可得長生否？”

這是在黃粱一夢當中，那位無夫子曾經三度詢問于山神瓊玉的問題。

而現在齊無給出了回答。

“可。”

李瓊玉垂眸無言，轉過來的時候，見到那白髮蒼蒼的道人轉離開。

他辭別了這山，辭別了故友，辭別了人世的時候，小龍看著他，惆悵地問道：“你是要走了嗎？”

道人點頭。

小龍雙手揹負後，用腳尖輕輕點著地面，道：“可是，你不是說答應要照顧我了嗎？”是曾經前去東海的，所以自然而然地從蒼龍那裡知道了眼前老道人的份，一開始惱恨於他對於涇河龍王之事，後來卻也漸漸明悟。

而今知道離別，反而惆悵了起來。

老道人溫和笑了笑，了的頭髮，道：“這六十多年來，我不是一直都在照顧你嗎？”

小龍口而出：“你什麼時候照顧……”

的聲音頓住，忽而想到這六十年來一直都在這守藏室附近。

見那道人吐納，聽那夫子說法，卻又逍遙自在，行走於人間，恣意而爲。

想起自己曾經爲了有趣盜，然後拋著錢袋子，卻在角落裡面見到了道人在賠禮道歉，一件件事流過心中，似乎明白了，修道並非一定要將束縛於一屋一舍之中。

天地偌大，不亦是修行麼？

老道人摘下了他的荷包，放在了龍手中。

他的腳步平和，走過人間，春雨落下，聲音滴答。

那一日他講述五千字大道經文，廣佈人間，唯獨明心和尹得了最後的神韻，記錄於文字之中，明心的境界已經是仙人，但是卻不打算登上天闕，他要將自己的道法傳承於後世。

年時候和好友相莫逆，之後卻漸行漸遠。

他在江湖人間逍遙自在好友獨自依靠著摘星樓，觀道人遠去。

此道稱之爲【樓觀道】。

而在那一日之後，【尹】似乎記起了什麼。

時常整夜整夜坐在那裡，看著南方的天空，緘默不語。

威武王李翟策馬遊疆，在邊關馳騁。 老邁的道人走過了山河，夏日百花盛開，熾烈。

而藥師琉璃佛的轉世終於寂滅而去了，那老邁的金蟬，縱然放棄了自己的修爲，比起他也是強大許多，尚未死去，他一步步走在人世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做什麼，不知道自己爲何不尋一山巒安靜坐著圓寂。

直到他擡起頭，忽而見到了當年自己以雙手十指挖開的墓葬，忽而明白了什麼，微微笑著，用木支撐著自己的軀踉踉蹌蹌走過去了，然後木一拋，坐在地上，看著那墓葬，過去了這麼多年，周圍早已經鬱鬱蔥蔥，墓葬之上也長出了花朵。

老邁金蟬坐在地上都有些疲憊地息了。

他忽而聽到了一聲年聲音，道：“你在這裡？！”

金蟬勉強擡起頭，看到了前面這聲音的主人，有人擡手撥開了樹木和鬱鬱蔥蔥的樹枝走出來，卻是個年道人，觀其容貌極爲不凡，頭戴紫金冠，無憂鶴氅穿。履鞋登足下，帶束腰間。如子貌，面似人。

老邁僧人認出來這是那守藏室家的小道士。

他每次去，都和這個小道士閒聊一段時間，偶爾會帶著些禮，兩個人算是故，當即微笑起來，道：“沒有想到，老僧我最後都還可以見到你這樣的故。”

“怎麼，還在藏果子嗎？”

看上去十五六，實則化人修行都已經超過一甲子的年道人淡淡道：

“……我的果子，已經找不到了。”

這句話裡面帶著淡淡的悲傷和遙不可及的味道。

故友一個踏遍山河，傳承道統；一個爲興人間，已然死去，只剩下他自己，老僧啞然，看著這年道人模樣，故意玩笑道：“可惜，可惜啊，當年老僧便是覺得你藏起來的果子品相很好，只是每次都沒有機會吃上一個。”

“而今看來是更沒有機會了。”

年道人道：“……罷了，等你轉，下次去尋我。”

他微微笑起來，莊嚴寶象，極爲俊：

“我會給你吃果子的。”

“吃從不曾見過的那種，只是，勿要嚇壞了便是。”

老僧大笑。

旋即劇烈咳嗽起來，笑聲漸止，垂眸溫和，氣機漸弱下去：

“那便約定好了。”

“嗯。”

“不過，你爲什麼沒有隨著那位前去天上呢？”

年道人回答道：“我總會和他相逢的，但是，在這之前，我想要多看看，多看看這個人間山河，多看看清風和明月。”

“我要是走了，明心就只剩下他自己了，那該多難？”

這看上去華貴清冷的年道人起了，他沒有和這和尚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