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個影很快就走過去了，但唐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人是秦容。

三郎怎麼會在這裡？

唐心中好奇，擡腳跟了上去。

見到秦容邊還有個中年男人，他們兩人走進雅間，沒過多久，又有兩個姿窈窕的先生走進去，隨後雅間裡面就傳出咿咿呀呀的彈唱聲。

門口有人守著，唐只要一靠近就會被發現。

只能遠遠地看了兩眼，然後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司徒衍正靠在椅子裡，懶洋洋地聽戲，他見到唐回來了，立刻像是沒有骨頭似的，綿綿地靠到上：“相公，你剛纔去哪裡了？害得人家一直在擔心你。”

唐用手指將他到一邊：“你就不能坐正了嗎？！”

“不要，人家就喜歡跟相公挨在一起，”司徒衍說這話時神態很是，“這樣會讓人家覺很有安全。”

“……可你這樣，會讓我很沒安全。”

司徒衍掩笑：“討厭，人家只是個弱子，你看到應該只有保護纔對。”

唐：“……”神他媽保護！

裝大佬惹不起，唐決定閉上，坐到阿歆旁邊，默默地喝茶吃點心。

司徒衍天生就跟阿歆不對盤，他們兩人無論說什麼都能進互懟模式，所以當他見到唐躲到阿歆後時，他只能哼了聲：“早知道就不該把阿歆也帶出來，真礙事兒~”

阿歆面無表地瞥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擺明了是不想理他。

唐嚥下裡的糕點，小聲地問：“阿歆，你知道三郎最近在忙些什麼事嗎？”

阿歆回想了下：“聽說還在忙潁川王的案子。”

“潁川王還沒被抓起來嗎？”

“還沒有，不過我聽說他已經被皇帝下令在王府中，跟坐牢也沒什麼區別了。”

唐若有所思：“那這個案子是不是很快就要收尾了？”

阿歆對此也不是很確定，只能給出一個模糊的回答：“應該是吧。”

司徒衍冷不丁地了句：“這事兒太複雜了，很難徹底解決，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抓幾個出頭鳥，其餘的就輕輕放過。”

唐看向他：“現在已經抓到幾個出頭鳥了？”

司徒衍丟了塊銀錠給先生：“唱得不錯，你可以走了。”

先生住沉甸甸的銀錠，心中很是歡喜，施施然地屈膝一禮：“多謝夫人打賞，以後你們來這裡聽戲的話，還可以奴家，奴家名胭脂。”

等人走後，司徒衍這纔開口回答唐剛纔的問題。

“已經抓到三個出頭鳥了，”司徒衍做了個割的手勢，“全都是滿門抄斬。”

唐愣住，滿門抄斬的意思是，一家老小連同眷兒都難逃一死，是想想那畫面，就覺得無比殘忍。

見到的臉不大好看，司徒衍笑了下，特意補上一句：“負責監督行刑的人是秦容。”

唐的臉頓時就變得更白了。

阿歆瞪了司徒衍一眼：“你一天不搞事就不舒坦嗎？秦容是奉旨辦案，一切都是明和帝的意思，他只是明和帝手裡的一把刀而已。”

司徒衍意味深長地嘆道：“對啊，一把沾滿鮮的刀。”

阿歆：“你就不能閉嗎？！”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們一下，秦容之前因爲會考賄賂的案子，已經得罪整個士族階層。如今他又一口氣抄了平樂伯府、戶部侍郎府和郎中令府，導致京城員們人人自危，你知道別人私下裡是怎麼說他的嗎？”

“什麼？”

“很多人罵他是瘋狗，說他爲了得到聖上的重用，可以不擇手段，像他這種利慾薰心的人，遲早有一天會自食惡果。”

唐忍不住反駁：“三郎不是這樣的人，他只是奉旨行事，而且那些被抓的人也都是罪有應得，他沒有做錯！”

司徒衍：“你太天真了，場上的事哪有對錯之分？大家都只是立場不同而已，如今秦容把事做得這麼絕，等於是在大家頭上懸了一把刀。每個人都在擔心這把刀什麼時候會掉下來，大家爲了自保，肯定不會讓秦容再這麼搞下去。現在的秦容是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一個人對抗千百人，你覺得他能有幾分勝算？”

唐答不上來。

司徒衍慢悠悠地說道：“其實秦容可以徐徐圖之，完全不必如此急著往上爬，我猜他之所以如此激進，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爲了你吧。”

唐怔怔地看著他，腦中卻想起了秦容曾經說過的話——

“那些曾經欺負過你的人，我都會替你解決掉。”

“你被奪走的一切，我也會幫你搶回來。”

……

他不顧一起地往上攀爬，只爲了能保護，哪怕會因此揹負罵名，也無怨無悔。

如此深，讓唐在的同時，還有種無法言語的沉重。

如果沒有的話，秦容就不用活得如此辛苦。

終究還是拖累了他。

聽完戲後，唐沒有心思再逛下去，辭別司徒兄妹，和阿歆一起回到家裡。

吃過晚飯後，唐照例熬了補湯，放在小火爐上慢火煨著。

坐在牀邊，手裡拿著本書，眼睛卻看著前方發呆。

阿歆將油燈往面前靠近了些，小聲問道：“小姐還不睡嗎？”

唐回過神來：“我還不困，你先去睡吧。”

阿歆看著魂不守舍的模樣，猜到應該是有心事，試著問道：“小姐若是遇到什麼難題，可以跟我說說，也許我能幫你分擔一二呢？”

“我在想，三郎和我親到底是福是禍？”

“他能娶到你這麼漂亮的娘子，當然是他的福氣了。”

唐垂下眼睫：“可我總覺得自己是個累贅，給他添了許多負擔。”

“就算是負擔，那也是甜的負擔。”

唐笑了下：“你真會哄人。”

見神變輕鬆了些，阿歆也跟著笑了笑：“我雖然沒有親，但我見過很多對夫妻，沒有一對夫妻可以稱得上是十全十，多多都會有點。有些人能用將化，於是就越來越深厚，但也有些人不願讓步，隨之越變越大，最終鬧得不歡而散。我看小姐和秦三郎都是溫的人，就算遇到矛盾，也會盡力爲彼此著想，你們肯定能白頭偕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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