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伺候的婢，也是頭回見到這樣的場景。

從前都是王爺兒湊到王妃跟前，有說不完的話，今兒倒是奇了。

王妃一個勁兒示好，王爺悶聲不響。

青霜左瞧瞧、右瞧瞧：破山昨兒不是說假吵嗎？

怎麼在君臨苑還要做戲啊？

好麻煩。

膳桌撤下后，沈雁歸殷勤給墨承影肩。

“夫君，力度如何？可舒服嗎？還有哪里有需要，只管跟夫人說。”

說的那件事，自己是不可能讓步的，便是答應了，也沒用。

墨承影擔心自己淪陷在的溫攻勢里，做出更多錯誤決定，于是選擇暫時避一避，讓彼此都冷靜冷靜。

“今日京衛營統領是不是說營中出了什麼事？”

王爺突然問了這麼一句，破山一臉懵。

“沒……”瞧見王爺眼神凌厲，破山立刻改口：“是，已經在宮里等著了，半個時辰前還派人來傳話，問王爺什麼時候過去？”

墨承影起。

“這麼晚了還要進宮嗎？”他逃避得太明顯。

“國事為重，這不是夫人說的嗎？”

沈雁歸莫名覺得被噎了一口，“景明，你是不是在同我生氣？”

“傻話。”就是在生氣。

不止生氣，他還在逃避。

戰場啊，那不是兒戲的地方。

在沒有找到更好的解決方法之前，他寧愿將關在這里。

沈雁歸抓著他的袖，討好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青霜快步去拿裳。

墨承影回自己的袖，“乖乖待在府上，我一會兒就回來。”

他走了。

從前他若獨自出門，必然是要好一陣膩歪才會離開，今兒毫不猶豫轉。

窗外馬蹄聲響起，青霜抱著裳過來。

“王妃……”沒看到王爺，“還更嗎？”

沈雁歸搖了搖頭，眉頭微擰，“王爺說等會兒就回來。”

“昨兒破山同我說了，都是做戲給沈清月瞧的，我今兒是一路跑去翠瑯軒的。”

青霜唯恐是因為自己，王爺和王妃生出齟齬，“奴婢很聽話，真的救了王爺，是不是奴婢說錯了什麼，王爺生氣了？”

沈雁歸的臉，“跟你沒關系。”

“你們該歇息歇息吧，不用都候著，我等王爺回來。”

沈雁歸坐在案邊翻著奏疏。

從前看文書，一眨眼的功夫，便是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今兒明明盯著文書，回過神來，目不是落在燭火上、便是落在銅鏡上。

腦子里七八糟的，全是他。

“王妃，時辰不早了，先歇息吧？”

青霜端來一碗棗參湯，瞧見桌上朱批落下的，沒有一句批語，全是“景明”。

“什麼時辰了？”沈雁歸隨口問。

“已經過子時了。”

“王爺呢？”

青霜搖搖頭：沒回來。

“嗯，那他今晚應該是不回來了，洗洗睡吧。”

沈雁歸說著洗洗睡吧，一手撐著下，一手舀著熱湯，神思飄遠：

他不回來，怎麼也不派人回來傳個信呢？

夜空中有馬蹄聲傳來。

叮當一聲，丟下瓷勺，連鞋也顧不上穿，提著擺跑到門口。

馬兒尚未停穩，騎馬的人已經翻下來，朝這邊跑過來。

“景……”是破山。

沈雁歸肩頭落下，心直上直下。

“怎麼是你？王爺呢？”

青霜頭往后張，問道。

破山張口答，沈雁歸悶悶道：

“王爺見完京衛營統領便就想要回來的，只可惜刑部大理寺或者崔尚書或者其他人、總歸有個大臣急見，王爺不開。”

“沒想到等忙完，都已經子時了。”

沈雁歸深吸一口氣，氣息難達肺底，“王爺怕這個時候回來會打擾王妃歇息，便派破山回來說一聲。”

“王妃莫要等了，王爺說了，明日下朝會立刻回來。”替破山道。

王妃太了解王爺了，連王爺找了什麼借口都一清二楚。

只是話都被王妃說了，自己說什麼？

破山張張：“……”

青霜滿眼期待看著破山，“是嗎？”

夜遮掩了破山臉上的尷尬，卻沒遮住他語氣里的尷尬。

“額……嗯！”

顯然不是。

青霜聽不出來，只擔心王妃，“那、那王妃，咱們就不等了吧？”

“你去給王爺復命吧，就說回來的時候，王妃已經睡下了，明日等他回來用午膳。”

沈雁歸轉回去。

知道景明好哄，可是沒法讓步，只能等他自己想開。

青霜朝里面喊了一聲，“王妃，奴婢去打熱水。”

“好。”沈雁歸有氣無力道。

青霜讓英兒、桂兒去準備洗漱之，瞄著殿中，拉著破山到院子里。

“怎麼回事兒呀？”

“我也想問你呢。”破山也是一臉懵，“王爺宮之后，不許掌燈，手里撥著他的無患子手串，在椒房殿坐了一夜了。”

“王妃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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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掏出方才拿出來的奏疏，翻開，道：“你看。”

“白日我去翠瑯軒之前，沈清月是不是跟王爺說了什麼？”

“沒有~”破山努力回想，弱弱道，“……我有一段走神了。”

青霜抬手就要打他，“關鍵時候出岔子，要你何用？！”

“問題肯定不在翠瑯軒。”破山斬釘截鐵道，“若在翠瑯軒，王爺回來還能與王妃那般歡喜在一嗎？”

“那除了翠瑯軒，也沒有別地兒了。”

兩個人左右合計，怎麼也不會想到，兩位主子是在歡好之時，鬧了不愉快。

而且問題擺在了明面上，沒有任何誤會，兩邊都清楚、都說開了。

只是兩人互相不接對方的解決方法。

們在等對方妥協讓步。

破山將那本奏疏寫著王爺表字的奏疏帶回宮中。

“王爺，王妃……”

墨承影神木木，“讓你告訴本王，已經睡了，對嗎？”

破山：“……”

王爺和王妃真的需要自己跑傳話嗎？

他掏出奏疏，“王爺，您看這個。”

墨承影眼珠子都懶得挪一下，“該下獄下獄、該斬首斬首。”

破山：“……”

破山只得將奏疏翻開，將朱批豎在自家王爺眼前。

“王爺，您看這個。”

墨承影定定著自己的名字，“破山，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錯、錯了？”

差事越來越難辦了，破山完全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麼。

“王妃其實滿心滿眼都是您，不管說了什麼，您也不能不搭理呀？”

他小心翼翼道：“有什麼事當面說清，不好嗎？”

“可是我搭理，就要棄我而去。”

“棄您而去？”

破山簡直驚掉下，“王妃？王爺是說王妃要棄您而去？”

“是啊——”墨承影長長吐息，無限傷道，“意已決，我沒有別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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