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

    容知鶴懶倦抬眸，看向浴室鏡中的自己。

    抬手起額發，將眉眼完全出，淺眼瞳天然帶著冷淡。

    他上還漉漉的掛著水珠，淋浴間的花灑沒關，在細細的落著水。

    是剛剛聽到特殊提示音提醒。

    匆匆關了花灑走出浴室，脖頸間還殘留著一點兒沒衝幹淨的細微泡沫。

    容知鶴放下手機，重新走回浴室，洗完了澡。

    出去時，一邊用浴巾著短發，一邊走到書桌邊，低眸看向桌上擺放著的雪白文件。

    他坐下，安靜了一會兒後，指尖掀開最後一頁。

    拔開鋼筆的筆蓋。

    鄭重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重新合上時，文件封麵的黑大字格外顯眼。

    ——京都大學保送協議。

    -

    容知鶴簽約京大保送的消息傳來時，整個高三年級都震驚了。

    保送在京都一中並不難，每年保送京大的沒有五十也有三十。

    隻是大多都是競賽生，早就簽好了協議。

    推遲了這麽久才簽約保送的，容知鶴還是第一個。

    林溪白猛地倒吸一口氣，抓著宋聽的胳膊晃了晃。

    “容主席他終於保送了啊啊啊啊啊！他之前參加競賽都沒答應保送，怎麽突然又改主意了？”

    宋聽撐著頭，看向窗外，京都一中剛拉起的鮮紅橫幅。

    ——熱烈慶祝我校高三一班容知鶴同學保送京都大學。

    聞言彎眸笑了笑。

    “他早該去了。”

    即使簽約了保送協議，容知鶴還是按部就班的上學上課，隻是在晚自習時，會來到二班的教室，將宋聽提溜出去。

    他找老師申請了一間空教室，然後將數學試卷擺上。

    淡聲道，“做吧。”

    宋聽：“……”

    宋聽握著筆，試圖掙紮，“我的績去外國語學院已經很穩了。”

    容知鶴看，邊勾著一點兒笑。

    “上次在電話裏信誓旦旦，說要替我拿下高考狀元這個榮的小姑娘，是誰？”

    宋聽目偏移，有些心虛。

    就是、晚上激上頭，胡言語了幾句了而已……

    容知鶴屈指敲了敲試卷，“做吧。”

    “在剩下的這二十天裏，我專心輔導你。”

    “一對一。”

    宋聽眼含淚，隻好拿起筆，低頭認真開始解題。

    容知鶴坐在一旁，也沒空著，翻看著宋聽之前小檢測的試卷，眉梢輕蹙，正在總結的薄弱點。

    偶爾翻卷子，兩人的手臂輕。

    夏季校服是短袖的款式，短暫接一瞬，又自然分開。

    隻有極淡的木質香縈繞在鼻尖。

    溫潤沉穩，不疾不徐。

    -

    高考前一周，京都一中放了假。

    宋聽收拾了東西，在宋帆和錦的注視下，慢吞吞走進了明家大門。

    容知鶴站在半開的門邊，穩重又禮貌的對著宋帆和錦點頭。

    抬手接過宋聽肩上的書包。

    “叔叔阿姨不用擔心，這一周我會盯著聽聽早睡早起、適度鍛煉、堅持複習的。”

    “高考那幾天我也會陪著去的。”

    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宋帆對容知鶴還是很信任的，揮了揮手，爽快道，“聽聽好好聽你哥哥的話，那我和你媽媽就先出去玩…出差了。”

    宋聽皺著鼻尖，瞪爸。

    沒好氣道，“出去玩就出去玩，我都看到你們的機票了！不要給我發照片就行。”

    錦一把將丈夫拽了回來，勾了勾耳旁的發，含笑道，“別理你爸，等你高考結束，可以直接來找我們，或許和同學、和知鶴一起出去都行。”

    和容知鶴嗎……

    宋聽眼神閃了閃，莫名生出了些怪異的心虛來，含糊擺手，“知道啦，你們去吧，哥哥會照顧我的。”

    容知鶴照顧得確實很好，容韻以不打擾高考生為理由，帶著一家子出去住了溫泉山莊，隻留下明家傭人在。

    連宋聽的三餐都被容知鶴接手了，年對著食譜和膳食指南，神態認真的製作著菜肴。

    他無愧京都一中學生們私下提起的學神之名，從最開始第一餐的平平無奇，飛速進步到第二天的香味俱全。

    宋聽提著筷子，有些愣。

    “你真沒有找外援？”

    容知鶴了張慢條斯理的拭手上水珠，起眼皮淡淡看。

    沒說話。

    宋聽就先慫了，“沒有沒有，是哥哥太厲害了~”

    咬了口梅香小排，眼神卻忍不住往容知鶴手上瞥。

    從前從沒覺得，簡簡單單一個手的作也能這麽好看。

    年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如玉似竹，指尖還泛著很淡的，冷白玉雕似的存在，因著這點兒驟然生起來。

    潔白紙巾一點一點吸去指間水珠，五指張開又合攏，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浮，張牙舞爪又莫名……氣。

    帶著與清冷年人截然相反的不聲的。

    宋聽耳尖一紅，忙不迭收回視線，專注啃排骨。

    自然也就錯過了，容知鶴倏而投過來的視線——眼尾輕勾，漫開了極淡的滿意笑意。

    高考前一天。

    宋聽正低頭翻看著自己的錯題本，放在桌角充電的手機突然震了震。

    抬眸看了眼，容知鶴手裏拿著本法語原文書在看，沒說什麽。

    宋聽便手將手機拿了過來。

    【京大預備役（35）】

    【熬過今晚就解放】今晚一中場，畢業晚會不見不散！

    【熬過今晚就解放】悄悄滴進村，打槍滴不要，誰也不準告訴老師！！！

    【熬過今晚就解放】法不責眾，大不了咱們就是一個四散逃跑！

    林溪白另外給發了幾條消息，宋聽切出二班班群，看了眼。

    不知道是誰牽頭組織的活，要瞞著老師回到京都一中的場，就地開一場畢業演唱會。

    “哥哥，你收到消息了嗎？”

    宋聽丟下錯題本，眼看著容知鶴。

    年神淡淡，目仍是停留在書頁上，“你說，想溜回去開的所謂畢業晚會？”

    宋聽剛想點頭，又見手機屏幕上跳出兩條新消息。

    【林溪白】別和你家哥哥說啊！

    【林溪白】他可是容主席，學生會要是管這件事就完了！！

    宋聽：……？

    【宋聽】可是，他好像已經知道了誒。

    容知鶴放下書，側頭看向宋聽，“想去？”

    宋聽攥著手機，猶豫著點了點頭。

    容知鶴低應一聲，便起走出了書房。

    去做什麽了？

    宋聽有些好奇，心不在焉的看看錯題本，看看班群消息，在看完一道大題的解法後，視線重新轉回手機屏幕，才發現短短十分鍾，班群的消息狂刷了99 。

    在滿屏的歎號中，宋聽看到了引發這場狂熱浪的發言。

    【容知鶴】家庭地址發我，會有司機和車輛去接你們到一中，明天就是高考，路上別出什麽意外。

    【容知鶴】沒加過六班七班的班長，麻煩通知一下，將他們班的家庭地址也發我一份。

    【熬過今晚就解放】臥槽一整個年級的專人接送，主席您還缺兒子嗎，看看我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