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依舊畫著淡淡的脂，遮掩了幾分夜里才有的狼狽，抬頭“大表哥”的模樣，脆生生的，十足惹人疼。

周渡忍下腹下那暫時不該有的悸，凝視不過兩息，便道：“前些日子，我說的話難聽，你別往心里去。”

“昂？”瑜珠一時不明白他說的是哪樁事。

但很快便想明白，是說“夏蟲不可語冰”那次。

微紅了臉，沉默地搖著頭：“不關大表哥的事，那夜是我魯莽了。”

“你沒有魯莽。”周渡好脾氣地與道，“爹娘全族都被人殺死，你生氣也是應該的，是我說話不當，你沒有錯，只是方法沒有用對。”

瑜珠定定地著他，似乎是在問他，什麼才算對的方法。

“你愿意相信我嗎？”周渡回之以堅毅的目，“我既然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會對天下所有的不公與晦暗一個代，如若你相信我，便把一切都給我，不要自己魯莽行事，我保證，不出三年，我一定殺害你全家的兇手，得到相應的懲罰，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他們債償。”

他的眼神看起來是那麼堅定，加之還有那樣一張不曾搖過半分的臉頰，瑜珠想不相信都難。

何況，如今這樣的份，除了相信他，又還有什麼路走呢？

鬼使神差的，便就信了他的話，微微點了點頭。

周渡終于舍得與笑一下：“好了，其他我也沒什麼要事同你說，將來是我執掌周家，所以如若你在周家了什麼不該的欺負，記得一定要同我說，家族最忌諱姑息養，即便是我的親弟弟親妹妹，我也不會容忍。”

瑜珠似懂非懂地點著頭，心下想的卻是，這大爺今日莫非是吃錯藥了，與前幾日說話的神與語氣，也都相差太大了。

可不想，后面還有更離譜的。

周渡在要出書房門之前，又住。

“你會做糕點嗎？”

瑜珠不解地回頭。

“近來氣候越來越炎熱，家中做糕點的廚娘都開始懶，我已經許久未曾嘗到什麼新鮮清涼的糕點，若是你想多討祖母歡心，倒是可以往這方面下功夫。”

瑜珠懵懵懂懂，明白他這是在提醒自己，可以多做糕點，討老夫人歡心。

生活在周家這樣的大家庭，背后沒有人做支撐，的確是困難重重的。不覺得周渡這話多余，相反，覺得他這話相當用，仔細記下的同時，便想，日后若是糕點做多了，還可以往他這邊也送一份，就當報答他今日安，又給出主意的這些恩。

等回到慈安堂，馬上便開始著手準備這些事宜。

當在慈安堂那個小廚房中做出第一份夏日糕點的時候，正是三日之后的中秋。

中秋節，家中自然有做各種萬全的準備，各各樣的糕點，滿目琳瑯，瑜珠做的薄荷糕，樣式簡單，擺放的位置也不起眼，在人來人往的桌邊，一時便顯得有些冷清且沒有人愿意搭理。

這日來慈安堂給老夫人請安的人很多，從早到晚，從溫大夫人與周開呈夫婦，到何一夫人與周開民夫婦，還有各個小輩，無一不曾湊到老夫人跟錢說好話，無一不曾路過那一大早起來親手制作的糕點，卻無一人在意。

唯一一個曾提起它吃了一塊的人，是周渡。

瑜珠的眼睛在那一剎那簡直要迸放出流溢彩，看著他吃糕點的作，安靜到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觀察他的神，也生怕他會覺得不好吃。

可他并不。

他吃了一塊，甚至還想用手去拿第一塊，若非是有人住了他，他只怕真的會連盤子都端起來一起吃完。

這是他吃了幾十年的手藝，怎麼可能嘗不出來。

周渡臨離開慈安堂前還對那碟子糕點念念不忘。

瑜珠看出了他的心思，周家老夫人也看出了他這點心思。

只不過周老夫人畢竟是長者，對于周渡的這點心思，看的更為徹，更為細致。

打量著這盤糕點，囑咐瑜珠：“明日再做一份吧，瞧著明覺吃，委屈你多做些，替我送去他的院子里，就說祖母他多吃些，沒事，整日忙公務，不能將子給累垮了。”

好容易上個能欣賞自己廚藝的，瑜珠自然不想輕易放過，但或許是太敏了，想，老夫人的話聽上去，總有些地方是奇怪的。

但是何地方，又說不上來。

老夫人邊的嬤嬤也瞧出點名堂，趁著眾人皆不在的空當，道：“老夫人在這節骨眼江姑娘去給大爺送糕點，是否不妥？”

老夫人睥一眼：“妥不妥的，不都得看明覺的意思嗎？你這幾日難道都沒發現？明覺往慈安堂跑的次數明顯變多了，而且，是常挑瑜珠也在我跟前的時候才來，到底是年輕氣盛的小伙子，藏不住心事，本以為他會比照山好些，不想也是個莽撞的。”

嬤嬤失笑：“至大爺不會做出與一爺一樣出格的事來。”

“把照山送去蒼南山，的確是一件做的很對的事。”老夫人也點點頭，“只要他在一日，陳婳便不能安心想著嫁給明覺，他走了倒好，陳婳也能收收心思，安心聽我們的話。至于瑜珠，如若到時候明覺真想要，納了做貴妾也不是不行，只不過還得那丫頭自己同意才行，若想出去嫁人，到底還是給尋個正經人家的好親事來的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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