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在場的幾個人麵麵相覷。

    “超量的安眠藥？”葉君臨蹙眉，“夜裏是睡不好，每晚都是用安神湯睡的，但沒聽說在用安眠藥。”

    “可是我們在厲太太的裏的確檢測到長期服用安眠藥的跡象，並且分量很大，再這麽下去，早晚會出事的。”

    厲老夫人老淚縱橫，“是我不好，我沒有照顧好眠丫頭，我對不起霆深......”

    葉老爺子長歎一口氣，“這事我們大家都有責任，孩子心裏苦，偏偏表麵還在強裝著。”

    葉君臨閉了閉眼，“眠眠一定是不想讓我們知道睡不著覺，服用安眠藥。”

    醫生開口道，“厲太太的不能再用這麽重的藥了，而且需要好好調理，才能慢慢恢複。”

    “謝謝醫生。”

    ......

    顧眠醒來的時候，目是葉君臨英俊的臉。

    “醒了？”葉君臨問道，“不？我讓人給你備好了吃的，現在吃點嗎？”

    “我不。”顧眠輕聲道，“抱歉，讓你們為我擔心了。”

    “眠眠，誰都不需要你的道歉，相反，該道歉的應該是我。”葉君臨握住冰涼的手，“你過得這麽辛苦，每晚需要吃藥才能睡，可我卻毫不知。”

    “眠眠，你哭出來，把所有委屈都發泄出來，好不好？”

    “我也很想哭出來。”顧眠扯了扯角，“大哭一場，然後振作起來，可是好難啊......”

    “有時候我甚至在想，要是我沒有生下念念就好了，這樣我就能無牽無掛地跟霆深一起去了......你說，我是不是瘋了？”

    葉君臨心如刀割，“你的確是瘋了，你走了，爺爺怎麽辦？媽媽怎麽辦？”

    “可是我真的好痛苦。”顧眠蒼白的臉上滿是疲憊，“很多時候，我都不想堅持了，好累，真的好累......”

    “好，我不你，你不要說這種話。”葉君臨急忙安道，“你好好睡一覺，睡醒了我帶你回家，好嗎？”

    顧眠閉上眼睛，好不容易才睡著。

    葉君臨輕手輕腳走出病房，在門口煙。

    “顧眠怎麽樣？”

    言慕從電梯裏出來。

    “醒了會兒，狀態不是很好。”葉君臨吐出一個煙圈，“我想給找個心理醫生。”

    “你真的覺得，心理醫生能幫助顧眠放下霆深嗎？”言慕開口道，“真有這麽容易的話，也不會變現在這個樣子。”

    “那還能怎麽辦？”葉君臨煩躁不安，“我現在才知道，眠眠堅持要繼續找下去是對的。”

    “找下去，還能擁有一線希，真要放棄了，連最後的希都沒了，就真的垮了......”

    言慕歎息道，“讓我想想辦法，勸勸看吧。”

    ......

    翌日一早。

    言慕走進病房的時候，張媽剛喂顧眠喝了半碗粥。

    “大，您吃得太了，多再吃點吧。”

    “吃不下了。”顧眠拿紙巾了，“多吃幾口就反胃，吐出來又白吃了。”

    張媽一臉心疼，“那您什麽時候了就立刻告訴我。”

    “好。”

    顧眠抬眸，看見言慕走進來。

    “言慕，我沒事，你不用特意來看我。”

    “顧眠，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裏啊？”

    “跟我走就知道了。”

    顧眠沒想到，言慕會帶來到帝都一中。

    “言慕，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你難道不想走一遍，霆深最後走過的地方嗎？”

    顧眠一怔，“霆深......來過這裏？”

    “是，在出事前兩天，他來過這裏，他說他想看看你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顧眠指尖一。

    言慕帶著走進學校。

    這會兒已經是寒假，學校裏除了他們兩個，沒有人走。

    冬日的給走在校園裏的兩個人帶來暖意。

    “這裏改建過。”顧眠憑著記憶來到當年初見的地方，“變化很大。”

    “是。”言慕笑著道，“霆深甚至試圖去找你們當年相遇的監控畫麵。”

    顧眠失笑，“怎麽可能找得到？”

    “你怎麽知道不可能呢？”言慕道，“帝都一中算是貴族學校，學校生怕那些公子哥和千金在學校裏出了事要擔責任，所以監控覆蓋得很到位。”

    “而且監控是不會被覆蓋的那種，而是保存起來。霆深派人在儲藏室找了兩天，終於找到了。”

    “快給我看看！”

    言慕拿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

    顧眠看著眼前的畫麵，隻覺得恍惚。

    監控離得遠，隻拍到了大致過程。

    但這個場景，卻在的夢裏出現過無數次，再悉不過。

    顧眠看著看著，眼淚就止不住砸落下來。

    “他居然能找到這麽久遠的視頻......”

    “霆深其實沒準備把視頻給你看。”言慕開口道，“因為他說，萬一他回不來，你看見視頻，隻會更難放下他。”

    “他甚至不敢在那最後幾天的時間裏，給你留下太多的回憶。”

    顧眠泣不聲。

    “顧眠，那天霆深在這裏，走了你們曾經走過的路，一點點下定決心。”言慕艱難地開口道，“現在的結果，不是我們想看見的，但如果霆深知道你現在這麽痛苦，他該多心痛啊。”

    “顧眠，霆深叮囑過我，如果你撐不下去了，就讓我告訴你，或許這輩子，你們就是有緣無分的。”

    “或許你們能跟相識相，有了共同的孩子，已經耗盡他畢生的運氣了。”

    “所以他先走一步，去另一個世界搭建一個家，等下輩子，再跟你和念念為一家人。”

    顧眠上的力氣仿佛被空，緩緩蹲下來，跪在地上，痛哭出聲。

    言慕在旁蹲了下來，“顧眠，放手吧，為了念念，為了你的家人，也為了能讓霆深安心，今天就在這裏，在你們的緣分開始的地方，跟他好好告個別。”

    顧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言慕抱住，“我們看不見霆深，不代表他看不見我們。”

    “說不定他現在就在我們邊，他看見你痛苦，怎麽可能會安心？”

    北風呼嘯而過，樹枝在空中搖弋，似是低語聲。

    空氣中回響著顧眠痛苦的哭聲，久久沒有落下......

    ......

    這個春節，顧眠大病了一場。

    跟著言慕外出一趟回來後，便開始高燒不退，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

    路月明寸步不離地守著。

    “路姨，顧眠不會有事吧？”文靜擔憂地問道，“要不要去住院啊？”

    “沒事。”路月明用左手給顧眠把脈，“隻是了風寒引起的高熱，能退下去的。”

    “那就好。”

    “你下去吃年夜飯吧，我在這守著就行。”

    “路姨，這是你在家裏過的第一個年，顧眠沒辦法陪你吃，但我們可以，一起去吧。”

    “也好，眠眠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

    言慕在家吃過年夜飯後，立刻趕了過來，“顧眠醒了嗎？”

    “還沒有。”接話的是厲星澤，“言慕，你那天把我嫂子帶去幹嘛了？一回來就病這樣，你必須負責！”

    文靜角搐，“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言律師還能害顧眠不？”

    “這裏是我哥的家，怎麽沒有我說話的份了？”

    “要不是老夫人看你孤苦伶仃把你來這裏過年，你現在還一個人在家當孤家寡人呢。”

    “我邀請我來過年是天經地義的，你才是外人呢，還敢在這教訓起我來了。”

    “我是念念的幹媽，當然要在這裏了......”

    言慕聽得頭疼，直接上樓看顧眠去了。

    葉君臨守在床邊，“路神醫說眠眠沒有大礙，你不用每天跑。”

    “現在是春節假期，我閑得很，而且也想來陪陪念念。”言慕看著他，“倒是你，也是要當爸爸的人了，應該多陪陪孩子他媽。”

    “需要靜養。”

    言慕笑笑，“當初霆深和顧眠，就是在一起時沒有珍惜，錯過了很多時，你們可別走上他們的老路。”

    葉君臨一笑了之，“你想多了。”

    言慕點點頭，“那就好。”

    ......

    顧眠退燒後，依舊沒什麽神。

    徹底痊愈，是在半個月後。

    看著鏡子裏憔悴的臉蛋，給自己化了個妝才下樓。

    客廳裏，厲老夫人看見顧眠，驚喜不已，“眠丫頭，你起來啦？”

    “嗯。”顧眠笑笑，“，抱歉，這些日子，讓您擔心了。”

    “傻孩子，隻要你沒事，讓做什麽都願意。”

    “我沒事了。”顧眠輕輕抱住，“，從今以後，我會替霆深好好照顧您，我們相依為命，繼續往前走。”

    厲老夫人泣不聲，“好，你能想通，真高興。”

    “那我們以後，每天都要這麽高興，這樣霆深才能放心，對不對？”

    “對，孩子，你說得很對......”

    吃過早餐後，顧眠直接去了MS集團。

    “眠眠，你怎麽來了？”

    葉君臨剛開完會回來，“有什麽事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行，沒必要親自跑一趟。”

    “我的已經好了。”顧眠彎了下角，“哥，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葉君臨猛然反應過來，“你我什麽？”

    “哥。”顧眠認真看著他，“謝謝你。”

    葉君臨眼眶潤，突然出手，一把抱住了。

    “眠眠，對不起......”葉君臨低啞的嗓音裏帶著哽咽，“要是當初，我能早點找到你，就不會有尹落雪這樁事，楊媽也就不會死。”

    “都過去了。”顧眠抱住他，“尹落雪已經死了，我想楊媽在天上看著，也不會希我一直耿耿於懷，不肯原諒你們。”

    “楊媽的家裏人，我一直在照顧，也請了人給做法事，讓早登極樂。”

    “我知道。”顧眠道，“楊媽的兒子都告訴我了，他讓我謝謝你。”

    “哥，我不想再為過去的事折磨自己也折磨別人，我想好好珍惜邊的人和事。”

    “好，哥會一直陪著你照顧你，不會再讓你一點委屈。”

    顧眠強下眼淚，鬆開了他，“MS集團的擔子，不能一直在你的上，我的已經好了，從今天起，我會來MS集團上班。”

    “葉總，你願意當我的老師，教我打理好MS集團嗎？”

    “當然願意。”葉君臨的發心，“我妹妹這麽聰明，肯定一點即通。”

    “我也這麽覺得。”

    顧眠走進總裁辦。

    這裏雖然好幾個月沒人使用，但顧眠吩咐過人，每天都要打掃得一塵不染。

    顧眠在辦公桌後麵坐了下來，拿起桌子上擺著的相框，指尖輕上麵那張俊無雙的臉。

    “霆深，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好好照顧我們的兒和家人。”

    “我相信，我們總有一天會再見的，到時候，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我都會跟你一起去，你等我......”

    ......

    顧眠跟著葉君臨接管MS集團後，覺日子特別充實。

    每天忙不完的工作，還要空照顧家裏。

    雖然很累，但的極致疲憊後，晚上能自主睡，慢慢擺了安眠藥。

    生活開始步正軌，唯一不變的，是對厲霆深的思念有增無減。

    但已經能把思念化為力量，投到工作中去。

    MS集團是厲霆深的心，是以他們夫妻的名字共同命名的，一定會打理好，等念念長大了去繼承。

    轉眼冬去春來。

    深夜，一陣手機鈴聲將顧眠吵醒。

    拿起手機，看見是忠叔打來的電話。

    顧眠以為是葉家別墅那邊出了什麽事，急忙接起，“忠叔？”

    “小姐，顧醒要生了，說是疼得厲害，老爺想請您過去看看！”

    “人現在在哪裏？”

    “已經送去醫院了。”

    “我現在立刻趕過去。”

    “好！”

    顧眠起床穿好服，開車趕去了醫院。

    葉淮之和王淑蘭正守在產房外麵。

    “你怎麽來了？”一臉著急的王淑蘭看見顧眠，角搐道，“我們家醒醒很快就能生下葉家的長曾孫了，你再也別想欺負了！”

    顧眠：“......”

    向一臉淡定的葉淮之，“爺爺我來看看。”

    “人生孩子總要疼一回的，不需要大驚小怪。”葉淮之淡然道，“我找的是最好的產科專家，孩子不會有事的。”

    “這樣自然最好。”

    葉淮之都這麽說了，顧眠自然不會執意要進產房。

    畢竟萬一有個什麽意外，王淑蘭不得把責任推卸到的上？

    “淮之，眠眠。”

    葉老爺子匆匆趕來，“怎麽樣了？”

    “眠眠怎麽在外麵？沒進去看看嗎？”

    “爺爺，不會有事的。”葉淮之開口道，“產房見，對妹妹不好，還是別讓進去了。”

    “你疼妹妹是對的，但人命關天，真有事的話，哪裏還顧得了這麽多。”葉老爺子正道，“還不快醫生出來問問況。”

    “是。”

    醫生很快出來，“葉總，產婦胎位不正，我們的建議是立刻轉剖腹產，但本人堅持要順產，說是不想在上留疤。”

    顧眠：“......”

    葉淮之不假思索的道，“聽說順產對孩子好，既然想順，隻要保證孩子沒事，就讓順吧。”

    醫生著頭皮頷首，“是。”

    顧眠實在不想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開口道，“爺爺，既然不需要我，我就先回車上待著吧。”

    “也好，你先去車上休息。”葉老爺子道，“但是眠眠，你千萬不能走，有你在，爺爺心裏才踏實。”

    “我知道了，我不會離開醫院的，有什麽況再給我打電話。”

    “好。”

    顧眠乘坐電梯來到一樓。

    走出電梯時，幾個人剛巧走進隔壁電梯。

    顧眠正要離開，耳邊突然傳來一個低沉悅耳的嗓音。

    “醫生，不會有事吧？”

    顧眠腳步一頓！

    是厲霆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