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沒想過那樣會下的面子, 也許他心本就不好……總之,最后說他不要過來的狠話到底是自己說的。
他沒有還口,也許就是給兩人留著余地。
最重要的是,不知什麼時候,竟已經忘了自己的初衷, 只想好好在夫家生存,不給娘家蒙,平平靜靜就此過一生,怎麼就開始和丈夫置氣了呢?
這氣,他置得起, 其實是置不起的,需要他給尊重和面, 也需要有孩子, 甚至這次哥哥的事,也是他出的手, 簡而言之, 他離得了,而卻離不了他。
一個下午, 決定好了, 摒棄自己那些氣, 主去向他示好,何況有哥哥這事, 本就要向他道一聲謝。
只是等西院的滿月酒結束,天已經將黑,回了東院,而魏祁還在西院,有幾個貴戚纏著他喝酒,走不開。
便先行睡下了,準備明天再說。
到第二天,才過早飯時間,就拿了那盒墨到景和堂,一來卻被仆人告知魏祁一大早就出門去了,今日又有什麼王爺的宴請。
魏祁直到夜才回來,早已滿疲憊。
年底應酬多,有些為著正常的人維系,有些擔心著明年開年的吏部遴選,所以提前走,還有打探兵部改革的,他已經能推盡推,但終究還是有推托不掉的,竟比正常上值應卯還累。
好在,從明天除夕開始,場上的應酬就一些了,正月里往來的都是私人關系。
待他坐到書桌前看完半本書,喚小廝來送茶水時,小廝突然道:“今日大來過了,知道大爺出門,就回去了。”
小廝一邊上茶一邊說著,說得輕描淡寫,魏祁卻陡然一愣:“什麼時候?”
“就一早,大爺剛出門沒多久。”小廝回答。
他又問:“為什麼事?”
小廝搖頭:“沒說。”
魏祁猶豫一下,起,卻又一眼看到自己上的服,今日晚上的酒席在教坊,酒席上的員都是德高重的,倒都沒做什麼,但帶上脂味是難免的,還有酒氣,實在不好去找,怕誤會。
他語氣不好:“怎麼沒早一些和我說?”
小廝連忙低下頭,默不吭聲,一早的事,又不是什麼大事,他確實忘了,沒料到主子會這麼在意。
魏祁算著這個時辰,再去沐浴換服,到那邊都夜深了,必定睡了,實在太晚了。
只能明天再說了。
明天再說也沒什麼,不過是家務事,但他卻無心再看書,想著是為什麼事找他。
昨日西院滿月酒,他見著母親和嫂嫂也過來了,想必們要坐一坐,敘敘話的,肯定會說到哥哥的事,所以極有可能,是為那事過來。
到時候他就說,都是一家人,只是舉手之勞,舅兄能有好結果就好。
如此胡思想一通,到第二天,一早他便往宋胭院中去。
正值隆冬,園中一派蕭索,盡是枯樹殘葉,穿著一茜紅的領短襖,領邊一圈白細絨,配上那麗的容,好似遍地枯草中一朵俏海棠,那樣醒目,那樣人,讓他一陣恍惚。
等步步走近,他竟開始張起來,以至于,到了他面前,他還沒開口。
直到喚了他一聲“夫君”,他才回過神,極力鎮定,然后正道:“昨日你去找過我?”
“嗯,前兩天,母親向我提起,我才知道哥哥的事,這事麻煩你了,哥哥有殘疾,要進場想必也費了不神,還要擔著風險,多虧了你。”說。
魏祁回道:“既是兄長,談何麻煩。而且兄長算妙,又有舉人功名,就算我不說,他自己去找杜侍郎,說不定杜侍郎也會惜才而給他機會,是他自己的功勞。”
他語氣溫和,態度平靜,好像也不再記掛之前的事,讓宋胭心生歡喜,松了一口氣,然后道:“母親還帶了一盒墨來,說是宣城的徽墨,父親偶然得來,覺得不錯,就托母親給你帶來了,我昨日準備去送給你。”
“岳父太客氣,好墨他自己更有用,何必專程給我。”
“你幫了哥哥,父親自是激,也是他一番心意。”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宋胭院中去,到了屋里,宋胭將那盒墨給他。
他接了墨,看看屋中,問:“這麼冷,你沒點碳?”
“夜里點了,天亮我就讓人熄了,若是燃一整天,得要好幾斤碳,總覺得太浪費了。”
“有什麼浪費,也就這幾天,戶部不是也會發一些麼?”
“發了,我讓人去領了,但祖父寒,母親子弱,我給他們多分了一些,二嬸在養胎,公中的份例我也多給了一些,我自己倒還好,再說今日家里要備除夕晚宴,要給賞錢,有的地方還沒修整清理好,還忙著呢,我多半時間都不在房里,放了碳盆也是白白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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