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話倒還客氣,并不像是質問,宋胭便作出一副惶恐的樣子,一邊虛弱地干嘔了一番,一邊待平復下來,說道:“大概是上次昏倒,大夫一再待要靜養,大爺擔心胎兒才出此下策,可母親子也不宜勞累,要不然……我還是管著賬務上的事,母親幫忙其它事,母親看呢?”
張氏原本就是心里不服氣要念叨幾句,此時見宋胭態度好,又主攬過賬務這等勞神的事,心里的不忿便降了許多,也就點頭同意,說道:“那這事就先這樣吧,回頭你把你那邊的鑰匙對牌這些都這邊來,有什麼要的,和趙媽媽說。”
“是,多謝母親諒。”宋胭立刻說。
再就公中事務商討一番,宋胭也就回去了。
一走,趙媽媽道:“這大倒還是孝順太太的,人懂事,回頭再給太太生個孫子,便也算過得去了。”
張氏沒說話,只嘆了聲氣,大約也算默認了趙媽媽的話。
傍晚魏祁回來,宋胭將事和魏祁說,意外道:“真是奇怪,你怎麼和母親說的,竟同意了。不過有些不高興,我過去問話,我想來想去,就說賬務上的事還是我管,這樣母親也能輕松一些。”
魏祁最初還不在意,后來聽說還是管賬務,便問:“為何又要攬過來?若是母親不愿意,我再去同母親說。”
宋胭連忙搖頭:“不不不,是我自己愿意的。”
“怎麼?”
宋胭解釋:“一是母親可能確實吃不消,二是……我想做點事的,到時候二嬸生了,也許再開始接管公中,我又是小輩,不便與二嬸相爭……”
魏祁明白了,是怕所有事都放下,回頭自己好不容易掙來的權力與地位,就這麼又被收回去了。將賬務牢牢抓在手里,比什麼都放下好得多。
而他忘了自己的想法,直接作主就想讓清閑下來。
他輕輕一笑:“你還是個不甘平淡的。”
譬如三弟妹朱氏,沒有脾氣,也沒有向上的心思,就那麼天沒心沒肺地過,被婆婆數落也無所謂。
宋胭抿抿:“我娘家差一些,自己總要爭點氣。”
“哪里差,魏家是沾了祖上的。”魏祁說著拉過的手:“只是你孕期難,還要管賬。”
“沒關系,這點事我還做得來。”說。
二人說好,便覺這事就這麼著很好,晚上依偎著相眠,彼此都心中熨帖。
……
二月天過得快,很快就到三月,也就迎來了清明。
清明雖是祭祀的日子,但因春暖花開,草長鶯飛,各大書院會放假,朝廷也休假,于是這便了個結伴踏春的好時候。
宮玉嵐寫信來告訴宋胭,要和母親一起去普法寺拜佛,到時候給求一只平安符送給,宋胭覺得宮玉嵐主要不是求平安符,分明是炫耀,誰不知那普法寺在京郊一片湖心島上,島上漫上遍野的桃花,號稱桃花仙島,別提多好看。
而,哪里都不能去。
原本現在惡心的覺好一些了,但因為這事,倒惆悵起來。
魏祁沐休第一天,仍是清晨就起。
宋胭在床上問他:“怎麼起這麼早?”
魏祁在床邊著的發回道:“和彥亭約好了一同去祭拜以前一個恩師,再順道去一趟那附近的松濤亭,估計晚一些回來,你不用等我吃晚飯。”
宋胭“嗯”了一聲,他洗漱好就走了,看著頭頂,心里悶悶的。
松濤亭啊,京中名勝,那里能俯瞰大半個京城,許多詩人都在那里題過詩。
覺得他好不容易閑適一兩日,去和好友祭拜一下恩師,再走一走,也沒什麼,而不高興的是……他真的和那郭彥亭關系很好。
也不知道會不會見到郭思惠,聽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姐夫姐夫的。
姐夫什麼,姐都過世那麼多年了!
這話宋胭只敢在心里想想,再想到這房子也是姐之前睡過的房子,便不敢在心里造次了,安自己不要想太多。
下午花媽媽過來,帶著魏芝當初的陪嫁丫鬟阿桃,說魏芝從海寧過來京城,隨夫君在這里安頓下來,請了京中有名的班子去唱戲,要請娘家的嫂嫂姐妹和以前的手帕過去玩,讓宋胭和魏曦都去。
宋胭一聽要演《西廂記》,還真喜歡,也愿意去看看黃家的園子,奈何在孕期,猶豫一番后還是婉拒了,答應讓魏曦過去。
阿桃看出想去,便提議:“要不,乘個轎子呢?”
宋胭更加心,到底還是搖頭:“罷了,不折騰了,我就不去了,曦姐兒去,還盼著呢。”
這種事不好勸,萬一有什麼事也是自己的責任,阿桃便作罷,和寒暄幾句就和花媽媽一同走了,宋胭心里看著外面的春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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