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擋在隨風面前,淡淡的說“真的沒有人欺負奴婢,是奴婢太久沒見三娘,發現衰老太多,有些難過。”
花容在馬車上哭過,但下車前已經平復了緒,淚痕已干,只有是眼眶還紅著。
江云騅沒有深究,見花容沒穿他那件大氅,讓隨風去馬車上把大氅拿來,親自給花容披上。
穿著之前的下人,衫單薄,整個人也是單薄的,瞧著就可憐。
花容道了謝,小心的拎著大氅怕弄臟,又問江云騅“三爺是有什麼急事要出門嗎?”
“本來有,現在沒了。”
江云騅的表有些不自然,花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好像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約莫是因為演戲要演全套吧。
臘八之后便是年關,府上所有人都為了置辦年貨和年夜飯忙活起來,花容在執星院倒是落得清閑,院子里人手足,灑掃和剪窗花的活都不需要干,花容便在閑暇之余做了幾個福袋備著。
江云騅雖然還沒有婚,畢竟年齡擺在那兒了,若是到小輩登門拜訪,也要打賞些件兒圖個好兆頭。
這日午后,江云騅在看書,花容在做福袋,江云嵐送來賬簿。
“那些圖樣很歡迎,我讓繡娘繡在絹帕上,又按照花容說的染上香味,這兩個月鋪子盈利不呢。”
江云嵐很開心,不僅鋪子的生意好起來,二夫人的病也好轉了不,年關近了,二老爺懼怕忠勇伯,在家里的時間也多起來。
花容看不懂賬簿,也不覺得鋪子里的盈利和自己有關系,把賬簿遞給江云騅后便去沏茶。
回來便看到江云嵐拿著自己做的福袋不釋手。
福袋并不是什麼罕見之,但大都只是繡個福字或者元寶在上面,花容在福袋上繡的卻是今年的生肖兔,兔子的形態并不一樣,有的抱著元寶憨態可掬,有的捧著福字萌可,針腳細,活靈活現。
“這個好可啊,我要讓店里繡娘也這麼做。”
江云嵐滿腦子都是商機,卻遭到自家三哥的拒絕“這是我院里的東西,誰允許你拿到店里去賣,放下!”
江云騅板著臉,一臉不悅。
江云嵐舍不得錯失商機,試圖勸說“我自然不敢賣三哥屋里的東西,請花容姑娘另外畫些圖樣給我也行。”
“不行。”
江云騅態度堅決,江云嵐不好再勸,只能退而求其次“既然三哥不愿意,我也不勉強,那如果有人問起這個福袋,三哥能不能說是從我那鋪子里買的?”
這兩個月的絹帕雖然賣的多了些,但來鋪子里做服的人并不多,還是要想辦法多吸引些客人到鋪子里才行。
江云騅沒應聲,翻看著手里的書,好像書里的容格外吸引他。
江云嵐等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忙取下腕間的一只銀鐲子塞進花容手里“這些日子辛苦姑娘了,這個你先拿著,以后我瞧見適合姑娘的再買來送你。”
鐲子頗沉,足有好幾兩,上面刻著繁復的花紋,漂亮的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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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下意識的想推辭,江云騅幽幽道“這是你靠自己的本事賺的,有什麼不敢拿的?”
江云嵐笑著附和“是呀,若不是三哥不肯放人,我都想重金聘你幫我鎮店了。”
江云嵐的份擺在那兒,不便拋頭面,束縛太多,到底不自在。
江云嵐隨口一句玩笑在花容心底狠狠撞了一下。
是簽了死契進府的,就算再怎麼努力也沒辦法為自己贖,擺不了低人一等的命運,所以別人欺辱,只能一味的忍讓退。
可是現在靠自己得到了賞識,甚至有人覺得可以管理一間鋪子。
那再努力些,是不是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便如藤蔓瘋長,占據了花容所有的心神,聽不到江云嵐后面又和江云騅說了什麼,甚至連江云嵐什麼時候走的都沒發現。
直到江云騅了好幾聲,花容才回過神來。
“三爺有什麼吩咐嗎?”
花容收起紛雜的思緒,凝神看著江云騅,心跳還是有些快,為了那偶然窺得的、尚且還遙不可及的自由。
江云騅好奇“在想什麼,這麼神?”
他沒看書了,正在看江云嵐送來的賬簿,花容心念微,試探著問“奴婢最近識了不字,能和三爺一起看賬簿嗎?”
江云騅立刻明白的意圖,挑眉問“你想學這個?”
花容頓時沒了底氣。
書和筆墨紙硯對尋常人家來說是很昂貴的東西,只有男子才能上學堂,便是世家小姐也只能請夫子到府里教習。
江云騅肯教識字已經是很大的恩惠了,還想學看賬簿,委實有些貪心。
花容握拳頭,指甲扎進里。
很疼。
三娘被打的畫面浮現在腦海,花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看著江云騅說“奴婢想學,求三爺教教奴婢。”
想多學些本領,讓自己變得更有價值,只有這樣,才能保護三娘。
屋里陷死寂,江云騅遲遲不答,花容的心不住下墜。
只是個通房丫鬟,對江云騅來說,只需要乖順聽話、討好他就夠了,讓學會太多東西,養出野心反而會很麻煩。
沉默讓時間變得漫長且煎熬,花容手心出了汗,開始后悔自己的沖。
若是江云騅因此生氣把趕出執星院,將萬劫不復。
力像塊無形的巨石在花容上,就在忍不住想要跪下認錯的時候,江云騅突然問“孫涵修說我是故意把你留在別莊,把你送給他賠罪的,你怎麼想?”
那夜在破廟發生的一切,江云騅都從孫涵修里撬了出來。
這些日子他在彌補花容,也在觀察。
的確膽小怯懦,卻也堅韌聰明。
這樣的人,不會看不出他和蕭茗悠的關系。
花容額頭的汗冒得更多,撲通一聲跪下,堅定地說“不管發生什麼,奴婢會永遠忠于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