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都在傳衛景死了。

江瑤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天后。

據說衛景在青州客船被圍，他拼死抵抗，不肯被抓，最終中了毒箭，掉江中，林軍沿河搜尋了許久，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據說那天剛下過暴雨，河水又渾又急，別說是人，就算是大水牛掉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條。

衛老夫人聽到這個消息氣得當場昏厥，衛夫人則只殺進宮里，找了太后這個嫡親的姐姐說理。

很多文人志士寫了文章來為衛家鳴不平。

衛家雖然富可敵國，但每年都在做善事，不管哪里發生天災，衛家捐款都是最多的，就連當年征西之戰，衛家支持的糧餉也是最多的，后來不打仗了，衛家到開鋪子，各地的農戶也都因此增加了收，買東西也方便不。

這麼多年，衛家一直安安分分做生意，賺的也都是良心錢，陛下憑什麼還沒有查實況就死了衛家的當家？

衛家還是皇親國戚尚且如此，其他人若是被陛下盯上，豈不是滿族都要被滅？那這樣下去，誰敢給皇室賣命？

一時間朝中和民間因為衛景的死鬧得沸沸揚揚，衛景被人卻在江瑤安營帳扎了。

他不能出營帳走，飯食都是江瑤安打回來給他吃，幾日不活，他的氣倒是養的好了些。

這日吃過早飯，江瑤安忍不住問“你到底什麼時候走？”

是子，又有江臨翊罩著，沒人敢隨便進的營帳，但孤男寡的，他在這兒，終歸是不方便，而且他口的箭傷恢復得實在太慢了，時日一長難免落下舊疾，得早點找醫館治傷才行。

衛景作一頓，說“今晚我會想辦法離開。”

江瑤安盼著他走，聽到他這樣爽快的答應，又有些措手不及。

噎了一下，問“有人接應你嗎？”

“嗯。”

“你……去周大哥他們那里嗎？”

衛嫣是衛景的親姑姑，他們在越西的人脈更廣，更有辦法照顧好衛景，但林軍還在周圍監視著，衛景想要混進去并不容易。

“不去。”

衛景搖頭，卻沒有說自己的去，江瑤安想問，但想到兩人的關系，又咽了下去，只道“衛夫人年紀大了，不起折騰，你……有什麼計劃最好與他們說一下，免得他們擔心。”

明知衛景活著，聽到那些傳言都覺得驚心魄，若是李湘靈不知道衛景是假死，還不知道會怎麼著急呢。

自從做了母親，江瑤安便舍不得讓家中至親擔心了。

衛景看了一眼，應道“好。”

談完正事，兩人無話，江瑤安索去了外面騎馬兜風。

剛騎了兩圈，便有圣旨到了。

圣旨是發給江臨松的，沒一會兒，江臨松便來找江瑤安“林軍在河邊搜到一泡脹了的尸，懷疑是衛景，陛下讓阿姐回去認尸。”

那尸不可能是衛景。

就算是，衛家有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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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還不到讓江瑤安去辨認尸，陛下這是打算用江家衛家。

江云騅去年已經升史臺，若江瑤安認定尸是衛景，江云騅判定衛景已死，那衛景就再也無法認回自己的份，不然江家滿門都要背上欺上瞞下的重罪。

陛下還是不相信衛景對江瑤安毫無了，也不相信江家的人一點兒都不知道。

“仵作都驗不出來是不是他，我回去了能驗出來嗎？”

江瑤安覺得可笑，江臨松卻沒有笑，認真的說“不管阿姐能不能認出來，都要隨我走這一遭。”

江瑤安沒說話，回營帳收拾東西。

屏風后，衛景還在。

江瑤安把圣旨的容大概說了一下，最后問“你對你想達的目的有把握嗎？”

如果史臺判定他死，他就再也不能回衛家，也不能跟衛家再聯系了，沒了下任家主，衛家的家業也注定是保不住的。

衛景沒回答這個問題，反問“你還相信我嗎？”

江瑤安沒辦法回答。

衛景等了一會兒說“你可以回去告訴陛下，越西雖然歸順了昭陵，但在越西的邊界，還有個東宸國，衛景可以在昭陵死掉，在東宸國東山再起，陛下若敢對衛家任何一個人手，昭陵將永無寧日！”

“你如果這樣做了就是叛國！”

江瑤安皺眉，江家祖輩的教導讓無法認同衛景這樣的做法。

衛景彎眸，認真糾正“我不會這樣做，只是先帝走得太早，先太子又被廢，陛下太年輕就繼位做了皇帝，他和我一樣，一直都過得太順，沒有到任何挫折，便想當然的要所有人都臣服在他腳下，這樣朝堂之下遲早會出問題。”

忠勇伯是陛下的恩師，但他太早就避了鋒芒，陛下并未學會恩威并施的道理。

衛景說的認真，江瑤安卻不確定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許是看出心中所想，衛景說“當然，我鬧出這樣大的靜也有私心，幾年前陛下給了我一次銘心刻骨的挫折，我也想還他一次。”

那次挫折，便是他們那個沒有出世的孩子。

江瑤安抿，過了好一會兒說“你剛剛的話我會幫你帶到，另外我也向你道個歉，當初我不該口不擇言那樣說你，你是個好父親，也是個好丈夫。”

只是當初他們都太年輕，遇到的又是那樣高高在上的人，才會讓彼此都很痛苦。

傍晚，江瑤安便又和江臨松一起啟程去瀚京。

他們出發沒多久，衛嫣和周錦朝一起策馬而來。

“阿嫣姐姐，周大哥，你們怎麼來了？”

衛嫣拿了很大一個包袱塞進江瑤安馬車“此去路途遙遠，帶些特產在路上吃，另外幫我們給陛下帶句話，我們年紀大了，不起折騰，陛下若有看中的青年才俊，不如丟到越西好好歷練一番，我們也好早點回京里陪著家人天倫之樂。”

周錦朝對江臨松說的就比較直接了“衛家如果要造反，陛下是無法坐上這個位置的，陛下若不能親賢臣遠佞，微臣倒是可以幫著清君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