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錦：“……”

深吸口氣：“明白了，這外國人打得好算盤，這就像是過年時候窮親戚上門送禮，說是送禮，但其實咱們要還禮，還得管他好酒好菜，他來這一趟，我們虧了，他們賺了!”

阿疇：“他們這次來得也是不巧，正好趕上我們寒食節，前幾日朝臣們便提議著，干脆讓他們過來這皇林苑，擺下酒席，觀看百戲，其間再談這通商一事，若是不，只當戲談。”

希錦這才恍然，恍然之余，也和阿疇提起來自己帶的那些瓷。

阿疇：“你帶的?渤泥國定制的?”

希錦：“嗯……本來打算帶著當個土儀的，也算是有趣，這不是還沒來得及拿出嗎。”

其實有些擔心：“不過這事也就不提了，免得牽連舅父。”

畢竟嚴格來說，舅父供應那海商瓷，其實竟也是私下通商，若是嚴查，要被抓起來抄沒的。

阿疇蹙眉，沉思一番，卻是道：“既恰有他們定制的瓷，其實如今拿來一用，也未嘗不可。”

希錦：“嗯?”

阿疇：“正好明日要設宴招待外國使臣，這些瓷雖是私制，但若是合適，也未嘗不能用，兩國談判，牽扯復雜，關鍵時候，以這些瓷做引，也未嘗不可。”

希錦：“啊……”

頓時神了，坐起來：“那，那現在讓人去取來?”

阿疇頷首：“我馬上派人過去，取一些來，若是可用，再做計較。”

希錦又想起一事：“對了，當時我不是搜羅土儀嗎，除了那些各樣稀罕玩意兒，我還弄了一副叆叇。”

阿疇：“叆叇?”

叆叇原意是濃云蔽日，不過時人流行一種件，也喚作叆叇【注：叆叇既眼鏡，北宋已經有所記載】。

若讀書過多，耗費眼睛，神不濟，眼力不好，便猶如那濃云蔽日，于是便可以用那叆叇來作輔，用綾絹縛于腦后，兩塊清明水在前，可助力雙眼清明。【注：水既水鏡】

又因各人況不一，所以都是用子丑寅卯十二地支來劃分深淺標度，其中講究，外人輕易難以窺破。

這件見，原是海商從外國帶回來的，不過他倒是聽人提起過。

希錦：“對，我聽說，那副叆叇，不那些讀書毀了眼睛的書生戴的，就是年邁之人也戴的。”

想了想：“也不對，我帶來的這叆叇，是只給那些年邁眼花的人戴的。”

至于為什麼這兩種人要戴的叆叇不同，也不懂了。

當時搜羅了一些稀罕，覺得這個有趣，也就帶著了，至于可用不可用，以及到底能不能賣銀子，才來燕京城，諸事繁忙，還沒來得及琢磨呢。

阿疇：“那我帶過來看看，家年邁，其實也有些老眼昏花了，萬一有用呢。”

夫妻二人這麼商量著，此時兩個人自然都沒那旖旎心思了，希錦又待自己都帶了什麼什麼，阿疇便出門安排去了。

希錦也睡不著了，就躺在那里，回想著當初自己向舅父請教的，關于出海的，關于那渤泥國的，他們的風俗習慣等等，舅父說了許多，也就那麼一聽。

如今卻覺得，倒仿佛能有些用，等晚間阿疇回來，再多給他講講。

既然要協談，知己知彼總歸是有備無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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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疇按照希錦所說，取來了希錦暗地里帶來的那些瓷，并給了鴻臚寺卿，并命人傳喚負責接待幾國使臣的押伴使，商談事宜。

希錦便將自己從舅舅那里聽來的各樣傳聞都說給阿疇。

“我舅父說了，他們以石板筑城，他們有個國王，國王屋頂上蓋著一種用來抄寫佛經的貝葉，不過尋常老百姓只能用草來做房子，他們的國王出行，都是用一種繩子編的大床，上面蓋一個大布巾，他們若是打仗，就在穿一種用銅鑄的盔甲，他們的貨倒是齊全，有龍腦香、玳瑁、蘇木、檳榔、丁香。他們親的時候，喝椰子酒、吃檳榔、還戴指環，他們用布料和刀來做嫁妝，不過他們那布料當然不如我們，我們的綢緞到了他們那里都不是尋常人能用的。”

這麼滔滔不絕，把自己舅父說過的，原封不說給阿疇。

阿疇聽著道：“這都是你舅父講的?”

希錦連連點頭：“他也是聽海商講的。”

阿疇蹙眉，道：“鴻臚寺倒是有些關于渤泥國的記載，不過只是提及地志、產和邦。”

希錦：“哦，鴻臚寺的記載嘛，那自然都是正經事。”

知道的都是那些海商的見聞，零狗碎的事。

阿疇：“約莫三十年前，那爪哇島的阇婆國有心和大昭作對，是以挑唆渤泥王和大昭停止通商，也是因為這個，這海上通商才一直未。”

希錦：“看來那阇婆國不是什麼好人!”

阿疇：“……”

他略沉默了會，道：“你說得對，不是什麼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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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希錦醒來的時候，阿疇已經不在了，想來又過去前了。

他倒也確實忙，夜間忙，白日也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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