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6章漲價

問：欣喜、心痛以及震驚等緒達到極致時的共同特點是什麼？

答案是——無法呼吸。

鄭清原以為自己只有在面對蘇施君的時候，會被驚人的貌所震懾，無法呼吸。但現在，看到俏然立在夜中的蔣玉，他驚訝而欣的意識到，自己似乎又找到了第一次面對摘下眼鏡的蘇施君時的那種覺了。

即便沒有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臉現在肯定格外紅。

他相信，對面的巫肯定也接收到了他心底迸發的這種緒，否則，為什麼會看到自己的一瞬間就飛奔而來呢？

電火石間，男巫心底閃過一連串念頭。甚至已經開始考慮眾目睽睽之下與巫擁抱在一起會給幾位同伴帶來怎樣的神震撼。

然後。

下一秒。

砰！

飛奔而來的蔣玉雙手按在他的前，重重的向前一推，把他徑直推進了枯朽橡木下開闢的樹，也就是泉客來圩市的口。

鄭清覺天旋地轉，口彷彿被巫用力的推搡堵住了，讓他不過氣來。而且奇怪的是，明明過樹隙的是他的胳膊，但疼起來的反而是他的脖子。

脖子兩側像是被刀割了似的。

他下意識抬手，去自己的脖子，到一片冰涼膩，然後指尖到耳朵下方兩條狹長的裂，正在空氣中努力開合——

呼——

吸——

啪！

男巫重重的摔進樹裏。雖然只隔著一步之遙，但樹外的世界卻截然不同。如果說樹外是乾燥的沙漠，那麼樹裏就是雨季的乞拉朋齊。充沛的水汽迎面撲來，讓人覺彷彿一張就會吸進一大口水。

鄭清臉頰后側的酸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心底油然而起的清涼舒爽的覺。仍舊停留在耳朵下方裂的指尖到伴隨著呼吸的微微起伏，鄭清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剛剛無法呼吸是因為腮囊草生效。

這讓他沮喪之餘，無端生出一尷尬的緒。

「吃了腮囊草，為什麼還站在外面？」

隨他後鑽進樹的是蔣玉，微微皺著眉，責怪的看著男巫：「——如果剛才我沒有看到你臉上慢慢長出魚鰓，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昏倒在我面前？」

恍若實質的水汽涌到巫面前後，彷彿被一柄無形的利刃劈開，形一團尖銳的、橢圓形的空氣泡，將整個兒籠罩在。

鄭清猜，這大概就是沙棠果的效果了。

他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指間不知什麼時候生出的淡藍的指蹼，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也沒想到——都怪博士，是他給了我這顆腮囊草……」

「喂喂，我只是讓你看一眼，沒讓你立刻吃掉它吧！」

剛剛鑽進樹裏的蕭笑來不及扶眼鏡，就聽到了某人在推諉責任，立刻毫不猶豫的嘲笑起來：「也不知道是誰聽到……」

「今年圩市口確定是這裏嗎？怎麼看不到其他客人？」鄭清急忙忙出聲，打斷矮個子男巫的反詰，做出一副左顧右盼的模樣。

辛胖子很好心的幫他解圍：「哦，那是因為我們來太晚了。這會兒泉客來開市時間應該已經過去四分之一了……大部分客人已經都進去了。」

「這顆腮囊草有效期是多久？」

鄭清不聲的溜到蕭笑旁，收著力，拍了拍蕭大博士的肩膀，然後順勢住他的肩胛骨，語氣帶著一威脅：「——千萬不要我們剛進圩市逛了一小會兒，腮囊草就失效。」

博士嘶了一小口涼氣，只覺滿口是水。

他抬手推了推眼鏡，遮掩自己搐的眼角。

「唔，這是我們調製后的品腮囊草，有效作用期可以達到三個小時以上，逛圩市綽綽有餘。」他明智的放棄了挑釁旁這個強度越來越變態的傢伙。

「泡頭咒來一發嗎？幾位先森！」

一個略顯陌生的熱聲音打斷了年輕巫師們之間的小曲，鄭清回過頭，一隻長脖子的大烏正慢吞吞向口爬來，笑的滿臉褶子：「十個銅子兒可以維持一晚上，叟無欺……雖然圩市上不需要泡頭咒，但圩市外面的散貨攤位卻都在水裏，沒有泡頭咒絕對不行的。而且，我相信你們應該聽說了，學校的傳奇巫師也建議進圩市的客人們都做好充分準備……當然當然，如果你們覺得泡頭咒悶得慌，我們這裏也提供腮囊草或者沙棠果，絕對的超所值……但泡頭咒是最簡單的，來一發嗎，先生？」

鄭清覺這個烏的啰嗦程度直追某部電影里的唐僧。

烏後不遠，一口方圓里許的池塘正咕嘟著氣泡，池塘上方水汽瀰漫，約可以看到持著彎刀的娜迦靈在上方逡巡徘徊。

「不用了，謝謝。」

鄭清友好而堅決的拒絕了烏的推銷——就像他從來不在火車站或客運站買東西，這是他這個年紀的人對市場的尊重。

「我記得去年擔任口管理員的是一條……一位金魚先生？」蔣玉好奇的打量著烏。

「水族很大的，小姐。」烏委婉而禮貌的敷衍道。

「十個銅子兒太貴了！去年不是才五個銅子兒嗎？」辛胖子嚼著自帶的腮囊草，很大聲的抱怨著烏的報價。他這次來圩市要賣芒草，所以格外關注市場價。

鄭清則驚奇他的腮幫子竟然能同時容納這許多靜。

「市場經濟，先生，我們水族圩市最講市場經濟了！」

烏長脖子一本正經的辯解道：「去年的祝余草一株才賣一個銀角，但自從羅馬尼亞的吸鬼跟克里米亞的狼人發生衝突后，祝余草已經漲到三個銀角了……找誰說理去？」

祝余草是一種吃了以後就不會飢的草本植，常被魔藥師用來煉製辟穀丹，雖然原產招搖山，但現在產量最大的地區卻在第聶伯河流域。

對於烏提到的族與狼人衝突，鄭清沒有關注過，想來也不過是那兩家千百年仇怨的又一次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