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多想,白泠就要出門,兩個腰圓膀子的嬤嬤往前一站,將攔住。
公主府的主子明面上是永安公主,可公主自打生了大小姐后,子不如前,公主恤駙馬爺一個男人無法照料堂,就提了大小姐的娘薛氏為老爺的姨娘。
大小姐在外的這幾年,公主染上不明惡疾,府的大小事務都落到薛姨娘和二小姐手中。
府中的奴從們都是牆頭草,誰得勢誰就是主子,誰還看得起白泠這個剛回來的大小姐。
「泠姐姐,外頭風大雪大,人都死了,你又何必費心,義莊那種地方,去了要沾染上晦氣的。」
香雪細聲細氣著去拉白泠。
心頭暗道,白泠居然還要去義莊,怕是還在癡心妄想,那是和七皇子的「孩子」吧。
香雪特意強調了個「死」字,想要刺激白泠鬧起來,爹爹就快回府了,驚他才能將事鬧大。
香雪的手指還沒挨到白泠,眼前的人不見了。
白泠一步前,那幾名孔武有力的嬤嬤但覺眼前發花,肩膀上被輕輕拂了拂,下肢氣力一瀉,個個腳上發麻,幾聲噗通,人就齊齊跪在門口。
冷風兜了進來,眼前一幕,讓香雪渾汗倒豎。
「這裏是公主府,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誰才是你們的真主子。」
風大雪大,白泠一紅艷艷的錦袍,背脊就如一張綳足了弦的弓,的聲音比寒風還冷,哪怕隔著風雪呼嘯聲,也清楚落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白泠的聲音,還在屋子裏回,人已經不見了。
嬤嬤們下肢無力,又被白泠那句話給震住了,們險些都給忘記了,大小姐才是公主的脈。
香雪臉青白相間,手中的帕子險些沒絞爛了,測測盯著只剩背影的白泠。
「白泠,過了今日,你的一切都會是我的!」
白泠出了府。
人已經送去義莊,如果不及時救治,很可能腦子缺氧,造不可逆的後果。
公主府門外,停著輛騾車。
「大小姐,你怎……你可出來了,奴婢一直在找你。奴婢該死,沒有照顧好小小姐。」
騾車上,一名穿著翠襖的丫鬟驚慌著挑開車簾子,出張姣好的臉來。
夏竹,白泠微微瞇起了眼。
夏竹和春柳是以前一直帶在旁的兩名丫鬟,都是打小就跟著的,夏竹長得好看,甜,更得白泠喜歡。
夏竹說見小鯉的被運走,急忙就找了騾車,想要去找白泠,可沒能見到。
白泠擺擺手,夏竹忙讓車夫趕車。
騾車顛簸了一路,眼前就是義莊,寒風中,破舊的白燈籠搖搖擺擺著。
天寒地凍的,義莊里就幾,一張草席裹著小小的,出紅的襖子,襖上綉著條金胖鯉魚。
記憶里,小鯉紅撲撲的臉,像極了個小蘋果,笑起來角有兩個小梨渦,烏溜溜的大眼睛。
小鯉第一次喊娘。
第一次翻。
第一次學爬。
第一次走路。
多個夜晚過去了,在死人堆里出生死,面對著一腐爛生蛆的,白泠都沒有退過。
可是這一刻,的手微微抖。
「大小姐,人死不能復生。」
夏竹跟在白泠後,看手發抖,以為是怕了。
從小跟著白泠,知道白泠是出了名的膽小,連只老鼠都可以嚇死,這義莊里,到都是腐臭的,呆不住一會兒,就要嚇暈過去。
夏竹剛說完,眼瞪圓了。
白泠抱起小鯉,檢查瞳孔,發現還未渙散,再掰開的,清理臟,邊檢查,邊詢問。
「落水多久被救上來的?」
「十分之一炷香。」
夏竹咬咬,垂下臉眼淚。
時間不長,肺部沒有進水,輕微的乾淹溺,加上天冷,只是閉氣了,救治並不需要急診箱之類的。
白泠趴在小鯉的前聽了聽,解開兒上的冷襖子,將自己服下,給裹好。
小孩子年紀小,只能先進行外心按,接替人工呼吸。
汗水很快就打了白泠的額頭。
「大小姐,你別嚇奴婢,你這是魔怔了?」
夏竹看到白泠中邪般,做出匪夷所思的舉,瞪圓了眼。
話音剛落,小子上膛有了起伏,小鯉一口涼水吐了出來。
睜開烏溜溜的大眼睛,看清白泠時,小傢伙眼裏又有了神采,揮著小手,要抱抱。
夏竹如遭雷擊,往後退了一步。
小小姐,又活了!
「小鯉,乖,有娘在。」
白泠抱住失而復得的兒,那一刻,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就被填滿了。
抱著孩子,眼眸冷卻,目如刀錐子,投向夏竹。
「說吧,是誰讓你把小鯉推下水?」
夏竹面上一慌,結起來。
「大小姐,冤枉啊,小小姐是自己掉下去的。」
「公主府的水井不下半人高矮,小鯉個頭小,又不喜水,絕不會去胡攀爬,會掉進水井,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被人推下去的。」
白泠冷冷盯著夏竹,以前是活得多渾噩,才會被旁的牛鬼神蛇蒙了眼。
「大小姐,奴婢當時走開了……奴婢從小就陪在你旁,你懷疑誰也不該懷疑奴婢。」
面對白泠和平日截然不同的態度,夏竹極力辯白,跪下哭道。
白泠冷笑,攤開小鯉一直握的右拳頭。
拳心只有一塊布料,布料的,和夏竹上的一模一樣。
夏竹急忙看向自己的袖口,才發現,袖上缺了一角。
倒吸了口冷氣,沒想到,這小野種人小鬼大,坑了!
「小鯉,真棒!」
白泠親了小鯉一口。
小鯉臉上紅紅的,小脯得高高的,得意的像只小鵪鶉。
夏竹臉變了變,去了臉上的眼淚,臉上哪裏還有半點恭敬的模樣。
「把們拿下,送去給主子。」
車夫滿面兇狠,沖了進來,手上提著手臂細的子,向白泠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