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還是跟以前一樣忙，但是每一天都滿心歡喜充滿希，每一天都在日歷上勾畫時間，倒計時等顧清淮回來。

初夏猝不及防到來，長袖襯衫變連。

休息時間鐘意下抵在辦公桌，是有些嬰兒的鵝蛋臉，這樣看著像個糯糯的團子。

腦袋里全是怎麼非禮顧清淮。

顧清淮怎麼還不回來？

等他回來……親不死他！

“鐘意，你還是單嗎？”院辦公室的同事姐姐拿著筆記本，到科室問。

鐘意一仰頭，眼睛亮亮地說：“我大概不算了！”

“可啦，”同事姐姐忍不住在白白的小臉上了一把，“院領導跟市公安局聯系，決定月底個時間搞一次‘警民共建’。”

鐘意：“警民共建？”

同事姐姐：“嗯，就是聯誼，咱們醫院單醫生護士多，市公安局單男青年多。”

鐘意笑瞇瞇：“原來是這樣！希大家都能！”

幾百公里外的A城，顧清淮來到A城某小學家屬院。房子矮舊，滿目綠意，像是步上個世紀。

中年婦人給他開了門，顧清淮微頷首：“抱歉，打擾。”

婦人笑：“母親聽說裴婉卿的兒子要來，已經等了很久。”

很好，搖椅上休息的老太太白發蒼蒼，懷里窩著老態龍鐘的貓，年紀已經很大了，轉過頭看向顧清淮，眼睛卻一下子紅了：“小顧……”

顧清淮怔在原地，沉默片刻，才道：“老師您好，我是裴婉卿的兒子，顧清淮。”

所有人都在說他和顧長生極為相像，卻沒有任何證據，像是被刻意銷毀刻意瞞。即使是母親，也從未和他提起過父親的任何事。

如果父親真的是緝毒警察，而那時毒梟在逃……這會不會是刻意的保護？

顧清淮看到一張褪的合影，掛在客廳一側墻壁，那是一張班級合影。

笑眼彎彎的媽媽邊，是眉目嚴肅的年，站在邊，并不愿。

白發蒼蒼的老太太，走到他邊，個子還沒到他肩膀，紅著眼睛給他講往事：“婉卿家里條件不好，小顧每天給帶飯，看見吃，他就開心了。”

“兩個人……都是可憐的好孩子……小顧也沒有錢，天天去打工，后來讀了警校，況才慢慢好起來……”

顧清淮和照片里與世長辭的人對視著，想起母親的臨終言：“你終于來接我了，我等了你一輩子。”

他垂下眼睛。

鐘意下班之后，洗完澡換上自己的T恤運，頭發都沒來得及干，就一個視頻打給顧清淮。

視頻過了一會兒才接起來，耳機里有雜音，顧清淮在外面走路，路燈昏黃畫面有些模糊，他的劍眉更顯濃重。

“你在哪兒呢？”鐘意盤坐在沙發，懷里抱著抱枕，綿綿地問。

“去見母親的老師。”

“老師？”

“嗯。我母親是孤兒。”

鐘意有外公外婆，有爺爺，父母都有兄妹，叔叔舅舅都對很好，還有弟弟，弟弟都像是哥哥。

也因此從小樂觀又開朗，因為真的沒心沒肺沒有任何煩惱，上帶著沒有經歷過生活毒打的簡單和純粹。

以至于，聽顧清淮說自己母親是個孤兒，都會抑制不住地難過，癟著角，心疼都寫在眼睛里，可憐看著顧清淮。

顧清淮手機拿在手里，并沒有舉高，一邊走路一邊跟視頻，攝像頭是個仰拍視角。鏡頭里，是他冷的下頜線，微微凸起的結，和冷白修長的脖頸。

垂眼看鏡頭時，劉海松睫濃，上是寬松深藍T恤，像是附近警校的冷酷小哥哥。

冷酷小哥哥看那副要哭出來的樣子，眼底都是縱容，反過來安：“其實，我過得并不糟糕。”

“每個人都對我很好，”顧清淮聲線比晚風清，溫得不像話，“我的媽媽很溫，趙老師表面上喜歡罵人，但是對我比對兒子上心。”

“秦叔叔……”顧清淮頓了頓。

說起秦釗，總有種父親的親切，總是要花一點時間，慢慢習慣他已經犧牲的事實。

“大學報到那天，秦叔叔原本是要送我去警校的，說別人都有父母送……但臨時有案子。”

鐘意鼻尖慢慢紅了，顧清淮難得說這麼多話，輕聲細語，語氣得讓人揪心，讓人想一張機票飛到他邊抱抱他。

“我還遇到一個義診的醫生叔叔，跟你一樣，來山里。”

鐘意看屏幕里的人，過那干凈眉眼，好像能瞥見那最溫也最孤獨的靈魂。

他明明過得很艱難，卻認認真真記住每一點好。

就好像一個過得很苦的小男孩，認真收集生活里的每一點甜，在日后撐不下去的時候、拿出來，告訴自己：我過得很好，你看，我還有好多糖呢！

鐘意淚于睫，垂著腦袋輕輕用手背蹭，手背潤。

顧清淮對鐘意，沒有任何瞞：“高二那年，還遇到一個孩。”

鐘意睫上的淚滴還在，那種心臟一扯一扯的疼也在，卻瞬間瞪大眼睛，炸的貓咪一般呈現戰備狀態。

醋壇子被打翻，可是等那醋意過去，鐘意耷拉下肩膀。突然慶幸，慶幸有這樣一個孩，陪著他走過那段暗無天日的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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