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誅仙與前山那場驚天地的大鬥法、大搏殺不同，鬼厲與林驚羽這兩個年好友的一戰，規模遠小於前者，但激烈的程度，卻彷彿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任誰也不曾想到吧！曾經親如兄弟的男兒，終於是到了這種地步，兩個人的影忽而分散，忽而衝撞，如狂風暴雨一般席捲了幻月府周圍地方，所有的樹木盡數倒下，或連拔起，或當中斬斷，就連堅厚實的大地，也完全被這兩個人強悍之極的法之力搞的變了模樣，坑坑窪窪，到是深坑碎石。

若單論道行法力，鬼厲懷數門真法，又修習三卷魔教經典《天書》，其道行法力之高，其實已絕非普通修道之人可比，直方今天下第一等的人，縱然是林驚羽這等奇才，比他也頗為不如。

但此刻二人相鬥，不知怎麼，竟然是旗鼓相當。若論由，其實不外二者，第一便是林驚羽本子激烈，這十年來追隨祖師祠堂之中神老者修行，所學的正好乃是激發本潛能之剛猛異，配合他之本和斬龍劍無往不回的氣勢，其戰力氣勢倒是比本實際修行更高上了一籌。而此刻他憤恨滿，劍劍奪命，幾乎與百年前那位傳說中的萬劍一一般，勢不可當。

而鬼厲本道行雖高，基紮實，但卻有一個弱，始終製約著他。當年他同時修行青雲門道家「太極玄清道」真法和天音寺佛門「大梵般若」，彼此抵，以至進境緩慢，日後雖然僥倖學得天書總綱，能將這二者奇功真法貫通，道行大進，但其本，基**卻已換做了魔教經典之《天書》異。

隻是這《天書》異玄妙艱深，更有一番壞，雖然總綱皆在，但書中道法，三卷之並不完全，每每修習到關鍵地方，便有斷裂，如人行坦途，大道往來，忽而竟有絕壁懸崖隔於前，不得前往，行別途，卻又更無去路。如此種種，實不在數，這些年噬珠戾氣反噬，鬼厲無力抵擋，也多半由此而來。以至鬼厲一修行，竟是不能完全發揮了。

不過饒是如此，鬼厲一數門真法，豈是等閑，《天書》異雖然不全，但畢竟是開天闢地之奇異法，種種神妙，非常人所能想像。

二人激鬥許久，終於還是鬼厲漸漸佔到上風，噬珠紅芒氣，如毒蛇吞吐，漸漸將斬龍劍碧了下去。

林驚羽又驚又怒，雖然十年來鬼厲反出青雲，投魔教，與正道為敵，但一向並未與青雲正麵衝突。而林驚羽一向在祖師祠堂裡修行，所以二人其間雖然在西南死亡沼澤中見過一次，但可以說一直都未手。在林驚羽心中，鬼厲其實還多半是當初那個木訥的張小凡的印象。

從小到大，從草廟村到青雲山上，林驚羽哪一點不比張小凡強，雖然在他心中，一向都把當初的張小凡當作兄弟一般，但不知不覺之中，以他從小那般驕傲子，在許多事上是看不起張小凡的。而許多年來，事也的確如他所想，張小凡沒他聰明，沒他英俊，上了青雲山上，眾多師長也是搶著要收他為徒，卻無人理會張小凡。日後他二人分道揚鑣，他去了龍首峰，張小凡去了大竹峰，道行更是與他差了老遠。

這種種況，在在都顯示張小凡實是比不上他的，隻是後來到了青雲山七脈會武那一次，張小凡不知怎麼走了好運，竟然進四強，而自己卻在當時遇上了師兄齊昊，敗下陣來，雖然心中有些鬱悶，但想來眾人也知道當時原因，林驚羽心中也並未改變什麼想法。一直以來，他看張小凡如兄弟，張小凡有事被欺，他也凜然出頭，彷彿是在照看自己不的弟弟一般。

直到今日決裂，生死相搏，林驚羽卻愕然發現，原來這個一直在自己之下的人，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有勝過自己的模樣了。

一無名憤怒之火，從心中霍然燃起，林驚羽英俊的臉上，突然有些猙獰了。他這般驕傲子，唯一的壞便是太過走極端，一時之間，他竟不能接這個事實。

碧乍起，如驕龍狂嘯，憤而反噬。

激鬥中，但見得二人盤旋的紫氣柱因為天機印已破，更比剛才大了數倍不止，騰騰紫，已將二人都籠罩起來。林驚羽劣勢，卻突然反攻，劍勢若排山倒海一般湧來。鬼厲吃了一驚，眼看著林驚羽隨劍走，劍劍飛馳，威力雖然極大，卻已是置自安危於不顧，直如拚命的打法。

鬼厲眉頭皺，此刻距離二人開始戰已有一段時間了，或許是因為此地乃青雲山聖地，更有誅仙古劍引發的紫氣柱緣故，最初開始，鬼厲心中激發的戾氣，非但沒有像往常一般控製心神，反而由著本純功法，緩緩消退了下去，鬼厲心頭也漸漸回復清明。

隻是頭頂天空，便是那誅仙劍陣，十年來他無日無夜不想到此，當真是刻骨銘心，碧瑤的影更是在他眼前不斷晃，又是傷神傷心。而眼前此人，神誌清明之後，鬼厲又想起了多年誼，而此刻他這番憤怒，多半也是由自己引起，想起剛纔在祖師祠堂裡的那位老人，鬼厲心頭多有些慚愧，由此，竟漸漸沒了相鬥之心。

長嘆一聲，心煩意之下，鬼厲再也無心纏鬥，隻覺得此時此地，實在是痛苦不堪，便離開，心中更有一番痛楚思念，恨不得轉眼就回到狐岐山中，見見碧瑤模樣，對訴說一番。

便在此時，前方林驚羽已然是一劍憑空，銳嘯而來，碧芒如電，刺破長空。鬼厲麵一沉，連退三步，噬魂魔棒當頭劈下，正劈在斬龍劍劍刃之上。

林驚羽大震，隻覺得一怪異絕倫的腥戾氣從那個燒火模樣的黑棒上傳了過來，同時有古怪吸附之力，竟然牽了一，就要向外湧，幾乎不能自己。

林驚羽大驚失，料知乃是鬼厲手中之至邪大兇法寶，但他子剛烈，竟是怡然不懼，不退反進，斬龍劍若劍底遊龍，反騰而起，不顧自口大開，逕直攻向了鬼厲麵門。

鬼厲目閃，此刻他若出手，雖然自不免重傷，但卻有十把握擊殺林驚羽，隻是看著那張悉臉龐，鬼厲心頭忽地如閃電般掠過當初二人一起玩耍的影，隨後，還有碧瑤的麵容。

這個世上，還有多人是我可珍惜的，還活在人間的呢？

彷彿是自嘲，他這般微微苦笑著問自己，收回噬魂魔棒，將這個千鈞一髮的危機，騰空而起，躲了過去。隻是他的苦笑容看在林驚羽的眼中，卻如同譏笑一般，更令他怒火萬丈。

就在這個時候，在半空的鬼厲忽然子一震，向遠去，隻見一個白影，迅若閃電般飄了過來，待看清了這裡場中況，那人竟也似子大震，一張絕臉上，呈現出驚喜集、悲喜難明的神，甚至連聲音，也有些微微抖。

「你……當真是你……」

正是陸雪琪。

在雪白麪頰之上，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生平第一次的，在人前悄悄落了兩滴珠淚。

那個男子，愕然看著自己，在半空中緩緩落下，那麼悉的麵容，多年來刻骨銘心的思念？

當初以為他終究已經死去時候，卻又是怎樣的傷懷與痛楚？若不是此刻還有外人，簡直就想撲進他的懷中，好好痛哭一場。

誰願意孤苦一生？

誰願意孤單度日？

若不是到深難自，又怎會腸百轉冷如霜！

鬼厲也有些呆了，張開口似要說些什麼，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來。不料便在這時，後的林驚羽卻並沒有停手，斬龍劍如風如火，大喝聲中，依然席捲而來。

鬼厲陡然驚醒，翻迎敵，已是失卻先機，眼看碧芒耀眼，就要衝到跟前，鬼厲麵上戾氣大盛，噬珠瞬間紅了起來。

便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突然，彷彿曾幾何時的記憶，幽幽又醒了過來。

一隻白皙手掌，從旁了過來，將鬼厲的手腕握住。

鬼厲子一，突然間，上的力氣竟似乎是全部消失了，一從最深就要迸發出來的激湧上心頭，腦海深嗡嗡作響，驟然回頭，一聲「碧瑤」就要呼喊出口。

隻是他愕然而止，擋在他麵前的，白飄飄，正是陸雪琪。

「嗆啷……」

如鳴九霄，清脆悅耳，天琊神劍如秋水流淌，出鞘而來，一劍將勢不可擋的斬龍劍擋了開去，陸雪琪更是自己擋在了鬼厲前。

那張清秀艷麗的臉龐之上，無限，卻又哪裡管的著，這世間所有？

林驚羽怒喝道：「陸師妹，你瘋了麼？」

陸雪琪子一震，似從夢中驚醒一般，然後，默默轉頭，著鬼厲，眼中迷離而，輕輕一笑，慢慢放開了鬼厲的手。

「瘋了啊……」陸雪琪幽幽地笑著，眼中似隻有鬼厲的模樣，低聲道：「我許久之前，想必就已經瘋了吧！」

鬼厲默然，麵上戾氣消散，隻有痛楚之意，掠過臉龐，默然垂頭。

林驚羽為之愕然，場中，一時寂靜下來。

便在此刻，忽然天際之上，傳來了驚天地的一聲巨響，山脈頓時劇烈震，以他們三人如此道行，竟也立足不穩。

三人都是吃了一驚，抬頭仰天際，隻見青雲之上，那一場曠世浩劫，終於已經到了最後時刻。

※※※

熾烈白，耀眼奪目，再沒有人能看清楚那團暈之中的人影。人們隻是看到，天空中耀目的芒照亮了整個蒼穹，甚至連天邊旭日終於也失去了。

而整個天際之上，曾經氣象萬千的誅仙劍陣，此刻隻剩下了唯一的一柄主劍，但那含的威勢，更勝過了漫天劍影。越來越是熾烈的白從道玄真人那團輝中激到主劍之上，整個主劍的由七彩轉為單一，由單白轉為純白，輝萬丈，彷彿是一柄就要破天而去的狂劍。

狂風，神淩立雲霄之上，著前方那柄本不應該在人間出現的神劍，猙獰的臉上多了一茫然。

在萬千人期待的目中，在萬千人彷彿狂歡一般的歡呼聲中，巨大的熾烈神劍，緩緩催，掉轉過頭，對著神。隻片刻工夫，神周圍的黑氣便被這天生敵對般的白退了數丈。

白深，彷彿有人深深息，聲音嘶啞，如猛低吼，困咆哮。

神盯著前方那柄神劍和那團白，良久之後，忽地放聲大笑，他聲音本就嘶啞難聽，此刻縱聲而笑，更是刺耳，聽者無不側目。

隻見神大笑，神態瘋狂，似乎在他心目之中，有什麼世間最可笑之事一般，不過終究他也隻是狂笑而已，沒有多說一字。

天際之上，狂風越來越是淒烈，誅仙神劍的威勢亦越來越大，不知從何時開始，彷彿是某個聲音從天界地府傳來，低低唱頌著神咒語，開始回在天地之間。

那團熾烈白，忽地騰空升起，竟是落在了那柄芒萬丈的誅仙主劍劍柄之上，幾乎與此同時，誅仙劍陣已然發，如破天之勢，那柄狂劍呼嘯襲來，看似緩慢，但天上地下，竟彷彿更無一地方可躲了。

遇神殺神，遇仙誅仙！

方今天下，更無一有這番氣勢了。

風捲殘雲，盡數飛散，沒有人會知道，此刻麵對著這柄誅仙狂劍的神的心裡，究竟在想著什麼？

隻是，他竟沒有毫懼，更無一一毫退避之意，迎著風，迎著，神巨大的軀然躍起，竟是向著誅仙狂劍當麵飛去。

天地似也靜默，洪荒都在屏息，人們目瞪口呆地著青天之上，黑白二橫貫天空，轟然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