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果就這樣的依在納晟霖手上,納晟霖拖著往後再退了幾步。
眼前的火勢顯然已經失控,藉著風勢越發肆意的火焰中夾雜著噼里啪啦的房屋倒塌聲、烈火燃燒發出的裂聲響,再加上人們的奔走聲、呼救聲和凄厲聲,千百種聲音一齊響了起來,這熊熊烈火幾乎染紅了暗灰的天空。
熱浪不時朝著納晟霖和宋小果來,納晟霖不得不再往後退上幾步,低頭拽宋小果的時候,竟發現此際早已是滿臉清淚,不知為何,納晟霖心頭竟猛地痛了一下。
「宋小果,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爺爺……」
宋小果眼中的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下,大無言、大悲無聲許是說的就是現在的心。
雖然與宋海接的時間不過才短短幾日,但宋小果打從心裏知道,宋海是真心實意地拿當孫,對的好都是心肺的,沒有半點虛假。
在那個世界裏,宋小果從小就沒得到家庭的溫暖,雖然有父有母,但總是在忙碌工作的他們,本就忽略了宋小果的親子關係,所以長大之後宋小果對待人事方面,也會多了淡薄,可宋海卻讓到了不一樣的親,竟是如此溫暖,如此令不舍。
偏偏,這份來之不易的親就這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失去了,宋小果就連哭都哭不出聲來,只是肆意地流淌著淚水。
正在納晟霖絞盡腦安宋小果的當兒,陸遠山終於趕到,一看納晟霖鬱無比的臉和他手腕里死死拽著的宋小果,陸遠山瞬時心慌不已,急忙低頭對邊的管家代道。「快去查查,外院還有什麼人沒有逃出來?特別是宋海,看看他出來了沒?」
「是,老爺。」管家匆匆跑往了人群中。
「宋小果,你先別哭,宋海不一定有事。陸遠山已經派人去查了,興許還有希呢?」
「希?七王爺,如果我爺爺葬在這場火海中,你手上也流淌著他的。」
咬著牙,宋小果一字一句的說道,話語之中,令納晟霖的心不由抖了一下。
他讓人將宋海安排在外院,其實並無惡意,可事到如今,他卻是連辯解都無從辯解。
畢竟若不是因為自己的一念之私,宋海也不會捲到這場意外中。
滿心憋悶的納晟霖,狠狠瞥了眼陸遠山。「陸遠山,你最好給本王一個代!」
此時,陸家街對面的角落裏,正躲了幾個黑人,其中一人向領頭的低聲問道。「大哥,現在怎麼辦?撤嗎?」
「再看看,確保萬無一失。剛才我們遇上的那老頭,也真是夠的,中了我一劍竟然還跑那麼快,要不是我拼了命把他推進火海,估計我們幾人的份就得餡。」
「那老頭是夠倒霉的,偏讓他聽到了我們的對話。其實我們燒陸遠山的院子,不過是警告他不要說話,沒想到竟還搭進了人命。」
「廢,你以為這一把火只燒了老頭一個?陸家外院是下人住的院子,你想想這個時辰點,我們又用了那麼多火油,至死傷幾十人。」
「……」
聽聞此話,問話的黑人瑟了一下,立即又被那稱為大哥的罵了一句廢。
陸家這把大火,整整用了一整夜才撲滅,納晟霖也陪著宋小果在這裏守了一整夜。
天微明,陸遠山才帶著陸宅的大管家滿臉灰敗地站在了納晟霖面前。「七王爺,小民已經儘力了,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沒看見宋海。也問了不下人,昨晚大家都沒看到他跑出來。」
「那有沒有在火場里發現能證明他份的東西?」
「外院都燒灰燼了,哪裏還能找到東西……」陸遠山也快哭了。
幾日之前,他的獨子被人殺,昨日丫鬟投井自殺,然後又是一場驚天大火……
這所有的所有都令陸遠山不得不往其他方面想,畢竟能一手導致這些事的人,白沙小鎮上幾乎沒有,可他那高大尚的岳父大人卻能輕易辦到。
這場大火,陸家也燒死了十來個下人,傷了二十多人,陸遠山心中的憋堵遠比旁人更勝。
可不論是他的懷疑,還是他的損失,他都無法開口同納晟霖說明,畢竟他和周尚書的那些齷齪事也是見不得人的。
宋小果看著眼前一片斷壁殘垣,還有那些來不及理的傷者,紅腫著雙眼的終於有些回過了神。
昨晚從看見煙霧開始一直到烈焰席捲了整個外院,時間短的驚人,如果是自然失火,肯定不了能有這麼快的速度,只用仔細想一想就能明白,這場火併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七王爺,還煩請你讓陸老爺查看一下火場四周,如果我推斷的不錯,這場火應該是有人故意放的。至於放火的原因,我還想不出來,但依著昨夜的起火時間和火勢,如果沒有利於燃燒的東西在裏面,是本不會造就那樣的場面的。」
「是,小果姑娘,我這就派人去查看。」
陸遠山立即應道,畢竟這場火勢中,有著宋海,陸遠山不敢再有半點怠慢。
納晟霖對待宋小果的態度雖然沒有明確,但他的縱容陸遠山卻是看得清楚。
見宋小果恢復了一理智,納晟霖終於放了點心,可還沒等他說什麼,宋小果就又向了他。「七王爺,我爺爺的事我不怪你,因為你也不知道會有這樣的意外。但這件事,我想請七王爺助我一臂之力,徹查清楚,我不能讓爺爺死得這樣不明不白。」
「只要你開口,本王定當竭盡所能。」納晟霖許諾道。
因為自己的一念之私,導致了宋小果失去至親,這件事就算宋小果不開口,納晟霖心裏也是疚到了極點。
他強留宋小果在邊,主要還是對宋小果的言行舉止產生了興趣,可就是這樣的興趣,卻無意中害了宋海。
哪怕是縱橫沙場多年,納晟霖還未曾有過這種愧疚之,他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宋小果,但又無法向開口道歉。
而且宋小果的冷靜和自愈能力,也令納晟霖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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