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選秀前兩日，容王府一如從前一般平靜，戚氏知曉容渢安然出宮，暗的想著為何不在宮裡就死了。

容渢日躲在卷舒閣養病，神也大不如從前，惹得雲宵和碧花兩個丫頭還抹了幾次眼淚水。

這日天氣正好，太好好懸掛，日頭也不毒辣，曬著暖洋洋的，容渢讓他們搬了人榻在院子裡曬著太，側臥在塌上，臉蒼白被暖曬出些微紅暈，上蓋著厚厚的毯。

雲宵和碧花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卻聽著一陣慌地喊聲，兩人眉頭一皺正要嗬斥，見著是裴氏邊的林媽媽。

“郡主，郡主！王妃不好了……王妃不好了！”林媽媽跑得頭發淩，眼眶發紅，著急地喊著。

原本就沒有睡的容渢聞言，霍地一下撐著人榻直起子，卻是起得太猛，腦袋暈眩一會兒，閉了閉眼緩了緩。

雲宵連忙扶著容渢，對著林媽媽道“林媽媽莫要胡言語，什麼王妃不好了，這樣的話可不能說的。”

林媽媽低垂著頭神莫名，淒然道“王妃今日突然咳，就一直昏迷不醒。”

容渢借著雲宵的手，站起子，眉眼閃過一淩厲，聲音虛弱道“碧花去請杜太醫。”

又對著林媽媽道“我去看看母親。”

遠，容涵遙遙見著林媽媽帶著容渢前去裴氏院子，臉微沉，定定地看著們。

柳葉站在後道“王妃來盛京這幾月病時常反復，可都被杜太醫的藥給穩定下來了，今日咳倒是第一次。”

容涵微微納罕“林媽媽是王妃邊的老人，按理說，不該這樣沒規矩在府上大吵。”人還未進卷舒閣，就著王妃不好了，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一般。

柳葉不知為疑心林媽媽的舉，想了想便道“林媽媽是王妃從濮州裴家帶回來的老人，在容家伺候王妃十數年，這怕是王妃是這麼多不好了，才會舉止如此慌。”

容涵緩緩點頭，轉之時，腳下一頓，臉微微一變。

柳葉奇怪道“姑娘這是怎麼了？”

容涵搖頭，微微握垂下的手道“沒事。”但願是自己多想了。

王妃不好的訊息頓時整個王府的都已經知曉，驚了容老夫人趕忙讓秦媽媽扶著去看看。

容渢到後，容老夫人與戚氏一前一後都趕著來了。

戚氏盯著床榻上的裴氏，形容枯槁，屋子裡還彌漫著一難聞的藥味兒，心下有些痛快，看著裴氏病痛這樣折磨，當真是大快人心。

容老夫人沉聲問“王妃病怎麼會突然發作，你們這些個奴纔是怎麼伺候的！”

麵前跪下一眾奴仆，都哭著冤“婢子們盡心伺候，不敢有半點兒馬虎，婢子們實在不知。”

林媽媽也跟著跪下“回老夫人的話，王妃這是有心結，一日三餐都不落下的喝藥，心裡不痛快，鬱結於心，又如何能好，是我們王妃沒有福氣。”

容老夫人忽然目微凝，看向戚氏。

戚氏臉微微一變，低垂下頭道“母親怎麼這樣看妾？”

容老夫人撚著佛串問“王妃的病你知曉多？”

戚氏手上攥著絹帕，心下冷笑，這個老虔婆是在懷疑做了什麼手腳？

正要說話之時，容渢眉眼一抬，眼底聚集著些微寒意，淡聲道“側妃日忙著六妹妹及笈之事，又記著及笈之後不日要與三皇子府婚，母親的病哪裡知曉多。母親的病一直反復無常，杜太醫即便是醫高超，又怎麼向老天爺奪命。”

戚氏微微詫異，容渢竟然幫開。

容老夫人轉念一想便明白了，裴氏大病一事和戚氏無關，若裴氏此刻出事，府上便要服喪三年，涵兒和三皇子府的婚事也要拖上三年。

眼底流出一，看了容渢一眼，希是想錯的，見著杜太醫進來道“杜太醫務必要救醒王妃。”

杜太醫點頭，便進去把脈去了。

容渢環視一圈，屋子裡著許多人，單手撐著額頭，閉了閉眼又睜開道“祖母還是先行回去歇息著，這裡有孫看著。”

容老夫人道“也好，側妃不如也。”

話還未說完，就被容渢淡淡打斷“側妃既要忙著府中事宜，還要心六妹妹及笈大禮，也還是和祖母一同回去吧。”

兩人走後，容渢領著林媽媽來到耳房，碧花在外麵守著不讓人靠近，而雲宵則是守在裴氏跟前。

容渢閉著眼，沉默不語，而林媽媽在旁站著，不停地冒著冷汗，心中藏著事卻是積得不過氣來。

許久之後，容渢睜開眼，拿著杯盞不輕不重的咚地一聲嗑在桌案上，林媽媽心臟嚇得猛地一停，就跪下了“老奴有罪。”

容渢瞥了林媽媽一眼，眼眸微沉“我還以為林媽媽不願對我說實話了。你和母親到底要做什麼？”

林媽媽淒然一笑，緩緩搖著頭“郡主在宮裡出事，府裡上下瞞著王妃，可王妃與郡主母連心，怎麼會察覺不出來。王妃說，自己的病拖了那麼多年，早就是該死的人，何不一死自己得瞭解，也能讓郡主暫時逃過選秀之事。”

容渢眉眼微蹙，心下五味雜陳，一手搭在桌案上微微攥“所以林媽媽才會這般大吵讓全府的人都知曉。母親以死求我不能宮選秀，卻有擔心父親無瞞下的死訊，而不發，再強製送我宮，待選秀之事塵埃落定後，才對外宣之容王府王妃抱病亡。”

林媽媽苦笑“王妃從前糊塗，愧疚郡主，可如今卻是對郡主深思遠慮，纔出此下策。”

容渢抬手，了自己的眉心“以後母親若再有這種想法還請林媽媽定要勸住。”

說著，緩緩起，臉又是蒼白幾分，若湊近細細一瞧定能看見臉上的細小的青筋。

碧花上前扶著，此時杜太醫正好施針完，容渢問“為何杜太醫不能給母親用上千金方？”

杜太醫微微一愣，坦然道“王妃子已有敗死之相，且求生不如郡主那時強烈，所以臣是萬萬不敢用的。”

待到兩個時辰後，裴氏微微轉醒，看著床頭的容渢，苦笑道“你何苦救我，總歸我死了，你才能逃過他們的擺布。”

容渢手中端著湯藥，用著勺子舀了舀，輕輕吹著上麵浮的熱氣“母親死了，不過是服喪三年，父親若真是打定主意讓我進宮，不就是讓我再等上三年。”

裴氏聞言，臉難看，默默垂淚。

容渢讓著林媽媽扶著裴氏坐起，給喂著藥道“所以母親不再要有這樣求死的想法了。”

裴氏偏過頭不願喝藥“為何，為何我的兩個孩子都如此命苦，宮能求什麼富貴權勢，連著命都不能抱住，要這些有什麼用……我就想看著你們能夠安穩度日，能有一人真心護你。”

容渢笑了“母親怎麼知道沒有人真心護我。”

裴氏有些惱怒地看著容渢，想說自己說的不是什麼親人丫鬟之類的，卻見容渢神和有些微奇怪，便問“你這是？”

容渢抓餵了裴氏一口藥“兒有喜歡的人，他也願意護著我。”

裴氏急切又有些虛弱地問“他是誰？”

容渢卻是沒有瞞道“元裔君，謝予。”

裴氏心下一驚，臉霍地一變，一瞬卻不知為何又歸於平靜，有些糾結地問“……你莫要哄騙我？”

容渢搖頭“母親覺得兒會拿此事哄騙你。”

裴氏臉難看至極，容王爺是個完人如何，可惜也是背信棄義涼薄之輩，謝予是個閹人，可是的渢兒怎麼會……

喝完藥後，卻是將容渢給趕了出來，天漸暗，院子裡卻是沒有見著一個下人，容渢有些奇怪，卻是轉就瞧見謝予站在廊下。

容渢心下一喜“我與母親說了，我與你的事。此刻母親卻是將我趕了出來。”

謝予抬手了的臉“好，我知道了。正巧我也有話與你母親說。”說著就推門進了屋裡，將容渢留在外麵。

約莫一柱香的時間，謝予就推門出來道“王妃讓你進去。”

裴氏半臥在床榻上，有氣無力地虛弱至極，盯著容渢和謝予兩人道“林媽媽。”

林媽媽麵沉著，去裡間取了一樣東西出來，正是一塊兒鮮紅的蓋頭。

“……我知道自己拖不了多日子了，謝予我要你現在就娶了渢兒，並發誓一輩子照顧好，若違背此誓言，我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容渢愕然，見著謝予應下後，接過蓋頭在頭上蓋下，眼前一片紅，謝予卻是地握住的手。

沒有十裡紅妝，也沒有冠霞帔，隻有執一人之手，對著天地，對著裴氏行了婚禮。

容渢眼睛酸，微微泛紅，有些哽咽地想哭，即便此世多災至此，可終究還是嫁了自己喜歡的人。

四姑娘侯府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