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往事雲煙何必執著

聽著悅耳的鶴鳴，燕博面帶笑容，飛躍了曾經大晏的許多大好河山，從天上往下看去，有的地方也寧靜平和，有的地方依然硝煙瀰漫。

燕博所去的方向是曾經大晏的都城，當然，指的是都城南遷之後的鐘靈府，而非立國時的舊都，而白鶴也始終伴隨著他。

這一點燕博也並不意外，因為在記憶中，每年這個時節，確實有一些白鶴會向鍾靈府，在那氣派的皇家花園中有很大一片帶湖的地是專門留給白鶴的，也有專人飼育。

對於白鶴而言就是相當好的膳堂，有相當一部分白鶴會在那邊落腳，呆到合適季節再繼續遷徙，也有白鶴乾脆就留在那越冬的。

但現在對於白鶴而言怕是沒有這麼好的地方了。

如今的鐘靈府似乎已經沒有了燕博記憶中的繁華，但依舊是這片土地上的一座大城。

燕博風懸於空中，向下俯視著那曾經的大晏京城，眼前彷彿還有當年熱鬧的虛影。

上至達貴人下至平民百姓都踏破門檻要進去上香的白羽道觀，早已是一片廢墟，但凡相關一些的人或許也都在多年以前被以極刑。

就連師祖韓師雍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斬首。

燕博甚至彷彿能看到那一幕，看到刑場外滿了人，等著看曾經敬仰的天羽真人被殺頭，當初多崇拜，後來見到道人被砍頭就好聲有多響亮。

「嗚嚕嚕嚕.嗚嗚」

鶴鳴聲傳來，將燕博神思拉回現實，他環顧四周再看看上方，剛剛伴飛的白鶴們竟然還沒離去，盤旋在他的周圍和上方。

「唳」

頂端那隻為首的白鶴一聲鶴鳴，鶴群都彷彿能領會出其中的意思。

跟著他就有吃的，跟著他就行了！

燕博雖然已是仙道中人，但顯然還不通「鶴語」，想了下就又拋出一把蓮子，被空中白鶴爭相搶食

做完這些，燕博暫時也不再理會白鶴，向著下方落去，形飛掠過當年大晏皇宮的位置，曾經金碧輝煌的宮殿，現在已經是廢墟一片。

當年心呵護的花園中的大湖也已經近乎乾涸雜草叢生，花園的那些珍貴的樹木也有很多被老百姓砍了當柴燒了，顯然如今佔領這片土地的人也不想或者沒有餘力修繕皇宮。

飛過金殿的時候，燕博又想起過往，曾經他隨著師父師祖，一起在這裏面見過大晏皇帝，那時候的白羽道如日中天。

『封道人燕博，為白羽天宮上元法師』

耳邊彷彿回起當年太監高的嗓音，那時候的燕博也是躊躇滿志，如今想想唏噓之中也帶著可笑和荒謬，好似一場夢！

見過曾經繁華，見到靜蕭索，一夢醒來，也和許多夢一樣，過去就過去了。

師祖韓師雍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年頭這麼久了，師父廖文質也不可能還活著，但燕博心有所，知道白羽道並非所有人都已經死了。

念頭至此，燕博也不落到京城裏面，而是再度風升向高空，去往有所應的那個方位。

燕博風經過那曾經的花園，天上的一群白鶴竟然也都跟了下來，在他走的時候群飛掠過那曾經的皇家地。

這群白鶴明顯有不靈非凡的存在，或許除了領頭的白鶴，它們中也有不存在著當年棲息此地的記憶。

「唳——」

白鶴隔空呼喊著飛去，領頭的白鶴低頭看向下方，卻見那曾經花園地的邊緣，有一間破舊的棚屋，這會有人開門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頭髮蒼白老態龍鐘的人，步伐都有些抖，他就在那邊抬頭看著天空，出手手發出幾聲蒼老沙啞的呼喚。

「咯咯咯咯.」

老人的呼喚聲是學鶴，包括領頭白鶴在的一些白羽鶴都回頭看向下方，就連已經風而去的燕博都視線回顧那遠去的大庸皇宮。

「唳——嗚嚕嚕嚕.」

領頭的白鶴鳴幾聲，這聲音讓前面的燕博都放緩了速度，隨後風折返，而鶴群也正好隨著領頭鶴盤旋迴轉皇宮。

一隻小貂從領頭白鶴的脖頸羽探頭了一眼，低聲說了一句。

「是他！」

下方的老人依舊在喊著，人雖然老了但眼神好像還很不錯，看到天上白影回來，聲音也激了幾分。

「咯咯咯咯.」

「嘩啦啦啦啦」「啪嗒啪嗒啪嗒.」

總計十幾隻白鶴紛紛落下，而在白羽錯之中一同落下的還有燕博，只是那老人並沒有看清，只是看著這十幾隻白鶴激不已。

白鶴們或抖翅膀，或踱步，或長鳴，或嬉鬧，也有幾隻圍到了那老人附近喊。

「這就給你們弄吃的，這就弄.」

近乎乾涸的地邊，老人激地往自己住的棚子那邊走，一些白鶴就跟著他，而在領頭的白鶴加之後，所有白鶴都跟了去過。

燕博若有所思地看著老人和鶴群，也慢慢走了過去。

老人很快弄出半木桶的發芽麥粒，又從幾隻水缸中舀出許多泥鰍混在木桶里，然後邁著激地步子走出來，木瓢一把把灑出木桶中的東西，鶴群就在附近爭相啄食歡鬧不已。

「吃吧，吃吧有我在，就還有你們一口吃的，吃吧」

老人不停撒著東西，渾濁的眼睛細細看著每一隻白鶴，每當見到認識的就會更加激。

「噢，你還在啊，真好你的腳傷也好了，還有你.」

化為白鶴原形的鶴雲喬也走近幾步，高大的鶴軀立之下甚至還要高過略顯佝僂地老人，後者看到這隻神俊非常的白羽鶴，似乎也是很快就認了出來。

「是你.我記得你，還和當初一樣，不吃我喂的東西.你也是我的福鶴啊當年是因為伱，殿下才青睞我.那年金殿中的是不是你啊.」

絮絮叨叨說著，話語有時候都不太連貫。

「這位老人家，你住在這裏？」

突兀的聲音傳來，嚇了老人一跳，還以為是哪只白鶴能口吐人言了，轉頭看去才發現竟然有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站在旁邊。

「你，你是誰？」

「一個遊方的花匠，聽說這裏乃是大晏皇城，便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奇花異草。」

老人上下打量來人，看著面平和，便也漸漸安下心來，將木桶中的東西都撒出去，引得白鶴在嬉戲中爭搶。

「花匠，花匠呵呵呵呵這大晏皇宮不知道有多人覬覦其中寶貝，兵匪流民前前後後不知道來過多回，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有人能惦記點東西」

老人帶著譏諷這麼說著看向來者，但對方卻面容平靜並無任何惱怒，終於明白來者並無惡意，臉也跟著平靜下來。

「我一直住這，天崩的年月逃離了這裏一段時間，後來又回來了」

燕博觀人氣數，其實已經知道一些事了，但還是問了一句。

「老人家看起來年事頗高，何必還回來呢？」

這話中就能聽出燕博知道老人世，但老人沒有察覺，只是笑了笑，視線看向周圍的白鶴。

「我本是大晏宮中專門負責喂鶴的太監，無親無妻無兒無，無依無靠，更無可去，這世態炎涼日子凄苦，唯有白鶴才是心中寄，我不在這，在哪啊？」

老人看著邊白鶴，眼眶中有濁淚。

「運氣好的時候，還是有白鶴會落下來的，彷彿也依稀可見當年當年我大晏是何等輝煌，先君言，準我司掌宮中鶴湖，如今偌大皇城，只有我一人了」

燕博也嘆息一聲。

「沒想到大晏天下，最後一個忠心之人竟然會是你」

「忠心.」

老人念叨著一遍這個詞，沒有說什麼，放下木桶小心地坐到地上，只是看著周圍的白鶴嬉鬧，並多有關注那隻領頭鶴。

「老人家，你我相見也算是有緣，不要守在這了，與我一同離去，尋一水澤充沛的幽靜之地，養養花草，也同樣能守得白鶴來！」

燕博走近老人。

「我一路走來經過了很多故土，早已經沒人記得曾經的大晏，一切皆往事，不必再繼續執著了，要喂鶴哪裏都可以！」

「是啊，哪裏都可以.可是我也沒多久可活了，更回不到世俗中去了」

燕博笑了。

「那便不回世俗中去好了，燕某也通一些奇門和醫，老人家養養還是能過幾年自在日子的，不必再等下去了，簡氏不會有人回來了！」

老人愣愣看向燕博，臉上出幾分驚愕，但後者面始終平靜，笑著點了點頭。

良久，老人漸漸出釋然的表。

「也好，也好」

說著「也好」，但老人看著白鶴卻面不舍。

燕博心有所，此刻看向周遭白鶴，重點是看向領頭的那一隻，他知道這些白鶴很有靈，為首的甚至可能生出了靈智。

「老人家不舍這鶴湖，諸位伴我一路，可否也答應燕某一個不之請，帶著這老人家一同再飛一路？」

為首的那隻白羽鶴既沒有吃過蓮子也不吃這裏的麥和泥鰍，此刻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了過來。

「咯咯咯咯.」

白鶴揚天鳴了一陣，附近竟然有幾隻白鶴都俯下子。

燕博眼神一亮，已經明白了過來，看向一邊面驚容的老太監。

「對了老人家，在下燕博，你什麼名字？」

老人在燕博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我，我什麼來著」

燕博這個名字讓老人覺得有些耳，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而且他好像連自己什麼都快忘了，似乎是想了一會，老人才記起來自己的名字。

「是了，我原兆寧.」

「好，原伯請上鶴背吧！」

燕博略微施法讓老太監上纏繞一片靈氣，示意他坐到鶴背上去，這些白鶴一隻只都十分高大，坐個佝僂老人綽綽有餘。

原兆寧有些發愣，良久忽然想起來什麼，神也激起來。

「燕博？燕.您是廖真人大弟子，您是天羽真人徒孫？」

「往事已雲煙，就讓它過去吧，燕某如此，原伯你也該如此.」

老人看著燕博始終平靜地神，自己的激也平和下來，但他沒急著上白鶴，更沒有回棚子裏收拾東西，而是匆匆走向鶴湖的另一邊，然後整個人趴到了淤泥中翻找。

燕博微微皺眉著走了過去，正看到老人翻開淤泥中一塊石頭，從裏面取出一團黑布包裹的東西。

再把東西打開，裏頭出的竟然是一方玉質的件，下方刻著幾個大字，乃是：天定大寶，既壽永昌！

老太監用袖著傳國玉璽，臉上出幾分釋然笑容看向燕博。

「往事已雲煙，或許大晏確實也不會再回來，但這是天賜至寶，保佑這片土地國泰民安，不該被埋在這裏，大寶不歸大晏，總有人值得」

良久之後，幾聲鶴鳴從曾經的花園中響起，隨後一群白鶴衝天而起飛向遠方，其中有的鶴背上還馱著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