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那李嬤嬤,到底是有多衷心,才能豁出自己的命,連帶著自己所有家人的命,去幫貞貴妃和四皇子復寵。
要知道,李嬤嬤這樣的家奴,從一出生就是王家奴仆,世代皆是如此。像李嬤嬤承認了自己做出這樣構陷主人的事,一家人都會慘遭牽連,被趕出王家,自生自滅。
貞貴妃連李嬤嬤都舍得棄了,做戲自然要做全套,大抵現在李嬤嬤的父兄家人們,便已是被逐出了王府,趕到街頭上去了。
這樣的家生子,被趕出去后,無人會接納他們,他們上也沒有分文錢財,就只能等死。
顧休休一時之間,卻是有些想不太通,李嬤嬤何至于做到如此,連家人命都不顧了?
模棱兩可的解釋,令秋水和朱玉都沒反應過來,顧月也是似懂非懂的模樣,只有津渡聽懂了顧休休的言外之意。
津渡忍不住贊道:“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悟,妙哉!”
顧休休瞥了津渡一眼,將碗里的清粥仰頭喝完,放下粥碗,道:“不敢當,只是小仍有一疑困在心頭,請津渡王子解。”
津渡正道:“你說。”
顧休休道:“我阿姐都醒了,你還留在永樂殿做什麼?”
“……”他傳道解的興致全無,那雙含眸中瞬間失去了彩,眼看向顧月,顯得可憐又無辜。
拿著繡繃正在繡蓋頭的顧月,被他看得發——自從知道津渡是的舊人后,便下意識想要避開他。
但他無不在,影形不離,活像是一塊牛軋糖。就算忍不住說上他兩句,他離自己遠一點,他仍會樂此不倦的跟著,還名其曰:需要照顧。
顧月只覺得他莫名其妙,進宮六、七載,向來是自己照顧自己,打碎了牙和往下咽,怎麼現在能吃能喝,反倒還滴滴的需要照顧了?
猶豫著,正想著要不要說點什麼,津渡離開,殿外便傳來了腳步聲。
是永安侯夫人來了。
這正是各國使臣聚在時,最是容易有人渾水魚,刺客混其中。
皇帝下了嚴令,按理說,謝懷安和永安侯夫人都進不來,那謝懷安估計是跟著他父親進了北宮。
至于永安侯夫人——顧休休琢磨著,難不是兄長回來了?
第46章 四十六條彈幕
元容人去接朱玉進宮時, 便已經向永安侯夫婦報了平安,將顧月命無礙的消息傳了回去。永安侯這幾日在忙著剿匪,定是沒工夫陪永安侯夫人進宮了。
顯然顧月也想到了這一點, 開口問道:“娘, 你是跟狗兒一起來的嗎?”
顧懷瑾小時候的名就狗兒——賴名好養活,永安侯是這樣說的。
他小時候弱多病,都了藥罐子,后來取了這個名, 反倒是漸漸好起來了。
雖然弱冠之年,取了小字后,旁人都不怎麼喚顧懷瑾的名了, 但擁有脈制的長姐顧月, 習慣了狗兒, 仍是時不時會蹦出來一句。
“不錯,是你弟弟回來了。方才在北宮外上了太子殿下, 他們敘了敘舊,便一同去覲見皇上了。”
永安侯夫人語速極快,說罷之后,便等不急似的,走過去握住了顧月的手:“花兒, 你傷到了哪里,讓娘看一看……”
見母親一臉焦急, 顧月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 正無措時,津渡上前解圍道:“宸妃剛剛上過藥,不宜, 容易傷口崩裂惡化。”
言兩語,已是將永安侯夫人糊弄了下來,沒再提出要查看顧月的傷口了。
但津渡解圍的這一句話,卻引起了永安侯夫人的注意,上下打量了津渡幾眼,似是想起了他的份:“你是……津渡佛子?”
津渡神平和,有雋拔不群之,似巍峨之玉山,倒是擺出了一副超紅塵世俗的樣子:“佛子不敢當,世人抬舉罷了。”
這般模樣,將永安侯夫人和顧月看得一愣一愣的,若不是顧休休早已見識過了津渡的兩面刀,大抵也要被津渡糊弄過去了。
永安侯夫人回過神來,笑著道:“怎能是抬舉,多虧津渡佛子菩薩心腸,救下我兒命……”
顧休休本在用清茶漱口,聽見這話,卻是被茶水嗆住了,隨著一陣猛咳,坐在對面的津渡也被噴了一臉清茶。
“豆兒,你怎麼回事……”永安侯夫人怔了一下,連忙遞上了手帕,對著津渡道歉:“平日里不這樣,還請津渡佛子勿要怪罪。”
津渡面如常,仿佛被噴的人不是他一樣,雙手接過手帕,慢條斯理地了臉上的茶水:“無妨。”
這一句話,又將他在永安侯夫人心中的地位提高了一個檔位,只覺得他清雋如謫仙,簪星曳月,就如傳言一般德高重,令人尊敬。
“娘,阿姐的尺素琵琶是津渡王子送的。”
顧休休只淡淡一句話,便將永安侯夫人拉回了現實,原本和藹的面容上,仿佛化石,出現了一裂痕。
永安侯夫人知道顧月曾有個心上人,但顧月,如何問都問不出結果來,只知道顧月當寶貝似的尺素琵琶是那心上人送的。
而也一直搞不清楚,顧月是單相思,還是與那心上人互通了心意,兩人之間又走到了哪一步。
倘若顧月喜歡的人,正是從苗疆來北魏永寧寺傳道的苗疆王第子,在城中稱為高僧佛子的津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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