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本是出名門，乃是背棄了家族，嫁給老侯爺做續弦之妻，哪里有什麼嫁妝。

這十八箱妝奩，大抵都是老夫人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貴重之。

顧休休的嫁妝已是足厚厚，自然不愿再拿老夫人的東西，正要開口拒絕，老夫人卻握住了的手：“你是顧家本族最后的嫡系，亦是太子明正娶的東宮太子妃，祖母沒能給顧月添妝，已是一樁憾事。這些黃白之，于祖母而言都是外之，生帶不來，死帶不去，你收下便是。”

顧休休沒有直接拒絕，只是道：“祖母，二叔父留下的比我更需要這些妝奩，有了嫁妝，便是到了四皇子府中為妾，也是會好過一些。”

說得便是顧佳茴了。

顧佳茴幾次與針鋒相對，不過是覺得自己在顧家沒有父兄，得不到庇佑，便想要嫁到四皇子府中，一運氣，為自己博一個明的未來。

對于顧佳茴而言，太子孱弱，分明是命不久矣之相，那太子一倒，下一任儲君必定是四皇子了。

皇帝的又不是很好，待皇帝退位或駕崩，那四皇子登基做了皇帝，顧佳茴便能飛上枝頭變凰，哪怕是為妾，那也是宮里正兒八經的嬪妃娘娘。

如今貞貴妃與四皇子從失寵到復寵，顧佳茴心底估計跟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此時四皇子終于‘平反’，顧佳茴必定是急著想要四皇子府中，得一個名分。

若顧休休痛快地收了這些妝奩，顧佳茴怕是會嫉恨于心，覺得老夫人偏頗，連親生的孫都不管，卻給一個沒有緣關系的孫添妝，指不定之后又要作什麼幺蛾子了。

倒是不懼顧佳茴，但就是怕老夫人也被顧佳茴怨恨上，便點一點此事，提醒老夫人一下，免得祖孫兩人最后因為這十幾箱子的妝奩反目仇。

顧休休提起顧佳茴，老夫人皺了皺眉，眸中似是有些厭：“這次在行宮被山匪劫持，道是與四皇子無關，全是那李嬤嬤擅自為之，可有關無關，他心底該是和明鏡似的。”

“如此這般低下頑劣的人品，便是為妾，亦是落不得什麼好下場。偏像是被鬼迷了心竅，是要四皇子府去。我是管不了，但也絕不會給添妝，助往火坑里陷得更深。”

顧休休聽懂了老夫人的意思，怕是這幾日不在府中，顧佳茴沒糾纏老夫人，大抵是心急四皇子那邊說要納為妾，卻又沒了靜。

而老夫人則是覺得四皇子人品低下，希給顧佳茴另尋姻緣——有了上次在謝家竹宴，名士們夸贊顧佳茴的點評，道子率真，敢作敢為。

完全可以趁著流言四起的時候，表明自己的立場，與勾結山匪，殘害士族郎們的四皇子撇清楚關系，重議婚事。

就算如此，旁人也不會覺得顧佳茴落井下石，只會加深那日名士的點評，讓眾人覺得顧佳茴是個敢敢恨，真的郎。

只是老夫人不知，顧佳茴已是在那日竹宴，與四皇子生米煮飯，失了貞潔。

自知無法再議婚事，只能一條路走到黑，鐵了心要四皇子府為妾。

顧休休見老夫人這樣說，也不再推拒：“那孫便謝過祖母添妝了。”

從老夫人院子里離開后，天漸黑，還未回到玉軒，便見朱玉慌慌張張跑了過來：“郎啊，秋水來報，二爺在洗塵宴上喝多了酒，回府途中，一聲不吭跳下馬車，提劍去了東宮……”

自從們離宮后，秋水便又從明轉暗，在暗中繼續保護顧休休了。

顧休休聞言，愣了一下：“兄長，提著劍……去了東宮？”

朱玉點頭：“聽秋水說，二爺道是要跟太子殿下單挑，若是打不過他，他便不準殿下迎娶郎。”

話音落下，顧休休卻是有些哭笑不得。

顧懷瑾怎麼還跟幾年前的頭小子一樣——上一次是跟津渡決斗，結果在不知不覺中被津渡下了蠱，渾奇無比，還沒過幾招就倒在地上開始抓，是將上都撓爛了皮，也不愿意跟津渡認輸。

最后還是顧月及時趕到，讓津渡解開了蠱，又將參與決斗的兩人狠狠責罵了一頓。

事后，顧月問他為什麼死活不認輸，顧懷瑾只是舉起拳頭道，一定要打得過他才能保護好姐姐。

這次到顧休休要出嫁，顧懷瑾前幾日的表現還算正常，本以為顧懷瑾在外率兵打仗，磨煉了幾年，已是有所長進。

更何況，顧懷瑾三年前跟元容還稱兄道弟，關系好的不得了。且那日從北宮離開后，他還去東宮，向元容討了青越山失傳的沖月劍法。

吃人，拿人手短。

卻是沒想到，這才過了沒幾日，顧懷瑾就變了臉，提著劍去了東宮。

元容不比津渡，不會蠱，又孱弱。那日在北宮蓮花湖里救下了七皇子，也不知在冷水里浸了那麼久，有沒有染上風寒。

顧懷瑾又喝了些酒，萬一手下沒個分寸尺度，傷了元容可怎麼辦？

顧休休嘆了口氣。

原本是想要躲著元容，大婚之前沒打算見他的，但現在元容都讓秋水來傳話了，顯然那意思是希親自去一趟東宮，將醉酒的顧懷瑾給帶回。

幸而北魏民風較為開放，并沒有婚前不能見面的傳統，不過元容份特殊，乃是一國儲君，顧休休為免落人口舌，命朱玉備一輛看起來不怎麼顯眼的馬車，摘了顧家的牌子，準備從后門繞道去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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