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古人都封建斂，誰知一到婚嫁人時，便都像是變了一個人，往日對這些閉口不談，如今又張口閉口都是這些。

顧休休正失神著，那走了半晌的元容，又回了青梧殿。他大概已是沐浴更過了，上換下了纁裳冕服，更上了紅綢四爪蟒袍。

沒想到他這樣快——古言小說里的男主每每.火纏，都要洗一兩個時辰的冷水澡——元容不作快，洗的還是熱水澡。

也不知熱水澡管不管用。

顧休休沒好意思多看他，只瞄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朱玉將鬢發間的簪花釵鈿都拆了下來，原是準備在一旁布菜，見元容回來了，便十分識趣地退了下去。

寢殿又只剩下顧休休和元容兩人了。

只是跟方才不同，經歷了那猛烈而炙熱的親吻過后，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麼變了味道。

扭扭走到食案前坐下，元容早已經坐在了的席墊上，他神如常，仿佛剛剛在榻上難自已的人不是他一般，慢里斯條地拂袖提筷，為布菜。

顧休休趁他沒有看過來，悄無聲息用眼尾瞥向他，瞄了兩眼。

他剛剛沐浴過，上還帶著水的熱氣，該是洗過了及腰的長發，一縷一縷漉漉地墜在肩后。

頭一次見他沒穿狐裘大氅，只著單薄的四爪蟒袍。朱紅綢襯得他皮冷白，那向來寡淡的薄，不知是不是方才親吮過的緣故，著一抹殷紅，顯得分外妖冶，似是綻放在無間地獄的陀羅花。

雖是見過不男，看到元容俊的臉龐時，顧休休仍是會忍不住分神發愣。

便是在這呆愣的一瞬，元容察覺到了的視線，布菜的作一頓，抬眸看向了。

燭火似乎在臉上跳躍，忽明忽暗，橘和的暖映在淺的瞳中，像是種進了一顆銀杏樹，又似是滿月蒼穹上的星辰，熠熠發亮。

兩人視線相撞，顧休休怔了一下，隨后極快地移開了視線，埋下頭去，覺耳微微灼燒。

“豆兒，不是了嗎？”元容瞧出了的，低低笑了一聲，將布好飯菜的青釉瓷盤推了過去。

顧休休用鼻子里哼出一個‘嗯’字來，抓過裝著白米飯的小碗，也不管他布的是什麼菜，一腦往里填了過去。

吃了一半，卻是吃的太急，被米飯粒嗆住了氣管，止不住別過頭去，咳嗽起來。幾乎是下一瞬，那原本坐在對面的元容，起走到了旁，用大掌輕輕拍著的后背。

他抬手遞來一杯水，想要接住，卻咳得厲害，手掌也跟著發，茶碗在掌心中跟著晃，沒喝到邊，卻是灑了一半的水。

元容覆在的手背上，掌心寬大有力，輕松便裹住了的小手，助穩住手臂，就著他的手喝了半杯茶水。

而后他冰涼的手掌在的后頸上，托著的后腦勺，讓微微仰起頭來。

那嗆進氣管里的米粒，竟是奇跡般的順著了出來，再沒有方才的異了。

顧休休眼淚都咳出來了，了眼，啞著嗓子道：“多謝殿下……”

元容又抬手給倒了一杯茶水：“豆兒如此喚孤，是否過于疏離了？”

他說話時漫不經心，似是說笑一般，卻讓顧休休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我該喚殿下什麼……”

說到一半，話音倏忽頓住，像是想起了他不久之前所言——你都是喚孤，哥哥。

難道元容想聽……這樣喚他嗎？

顧休休紅著臉，有些扭。可轉念一想，他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可活，不是打定了主意要對他好些嗎？

那元容這樣簡單的要求，又有何不能滿足他的？

顧休休接過元容遞來的水，埋著頭，輕聲道：“哥，哥哥……”

的嗓音又輕又，似是江南子的吳儂語，帶著些怯生生的意，便像是貓爪子似的，不著痕跡抓了他的心口一下。

元容足足愣了片刻，才緩過神來，那聲人心魂的‘哥哥’卻縈繞在他心頭，久久不能散去。

他結上下輕輕滾，濃的睫羽垂了下去，畔抑不住的揚起：“嗯。”

“方才，你想問孤什麼？”

顧休休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元容說的是剛剛他問可以吻嗎時，下意識問了一句‘為什麼’。

關于這件事，已經不想再繼續糾結下去了。就算是得到了答案又能如何，怎能確定想要的答案是什麼，又怎能確定他說出的那個答案，是不是想聽到的。

顧休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的反常，以往從來不會糾結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更沒有如此矯，連他隨口說出的一句話都要反復琢磨半天。

很不喜歡現在反復無常的自己，便決定好好反思，讓自己看起來盡量正常一點。

見顧休休久久沒有應答，元容道：“豆兒，你上次說過，等孤想清了緣由，才可以親你……你方才是想問這個嗎？”

“不是！”下意識拔高了音調，反駁道：“上次我只是隨口說說，如今了婚，殿下……哥哥若是想親我便親，不需要什麼緣由。”

也不知怎麼，明明顧休休改口自稱本宮時，比什麼都順溜，反倒是那句哥哥有些喚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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