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珠說話時，微微抬起下，向顧休休的眸中似是有些譏誚，仿佛在嘲笑顧休休不自量力，依仗著那太子妃的份，便覺得自己在太子殿下眼中不一樣似的。

們兩人跟在元容邊已有數載，最是了解他的喜好厭惡之，他一向不近，想必迎娶顧休休為太子妃，也是到了年齡，不得不娶妻生子。

顧休休緩緩瞇起淺瞳，嗓音不輕不重，卻極有力度：“滾開。”

絳珠被上不怒自威的氣勢的有些不過氣來，不知不覺中便生出些退之意。

綠翡直了腰板，忍不住道：“奴婢們可是為了太子妃好，幾年前有個不知死活的侍從闖了竹林，叨擾了殿下習武，便被拖下去打了五十，活生生被打死了！”

自然不是為了顧休休好，只不過是想借著此事激一激顧休休——聚在校場的東宮侍從不，大家都在看著顧休休。若是知難而退，不敢進竹林了，那在侍從們心中印象也不過如此了，只會讓人覺得難當大任，太子妃的名頭也是有名無實，并不被太子殿下寵。

可若是顧休休不得激，闖進了竹林里。那必定會被太子殿下責罰，屆時在東宮侍從面前面盡失，一樣能證明這個東宮太子妃不過是個虛名。

絳珠與綠翡將算盤打得響亮，顧休休一眼便看出了兩人心中所想，冷笑一聲，側過瞥向綠翡：“本宮的事，用不著你一個婢心。若是再廢話連篇，以下犯上，下一個被杖斃的，便是你們二人！”

綠翡被顧休休話語中的凌厲鎮住了。

打了個寒，張了張，覺到臉頰燒紅滾燙，有些下不來臺——想當初，顧休休沒嫁進東宮以前，雖太子殿下無視們兩人，但這些東宮侍從對們可謂是尊敬有加，將們當做了主子來看待。

這幾年侍奉太子，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好歹們也是皇后娘娘派來東宮照料太子生活的宮婢，顧休休竟然這樣對們說話，也不怕們去找皇后告狀。

綠翡心中氣悶，還想再說句什麼，一抬眼卻看到了顧休休脖頸上小片的紅痕，瞳孔猛，幾乎是無意識地低喃道：“這，這不可能……”

太子那樣厭惡城中的郎，整個東宮連一個婢都不曾有過，昨晚上竟然真的寵幸了顧休休？

難道太子不是被皇后娘娘迫著迎娶了顧休休嗎？

顧休休見綠翡一副震驚見鬼的模樣，也不知道綠翡又想整什麼幺蛾子，現在實在沒工夫看綠翡作妖，直奔著竹林，甩袖而去。

旁人不敢跟過去，朱玉生怕自家主子惹怒了太子，著頭皮跟進了竹林里。

主仆二人先后進了那片竹林，顧休休離了老遠便聽到劍刃劃破空氣的聲響，那劍聲在竹林間延綿不絕，猶如鶴唳鐘鳴，響徹云霄。

放緩了腳步，不知怎麼卻是想起了綠翡剛剛說過的話——幾年前有個不知死活的侍從闖了竹林，叨擾了殿下習武，便被拖下去打了五十，活生生被打死了。

元容不是殘暴嗜之人，哪怕他南征北戰，被北魏子民奉為殺神，也從來濫殺過無辜。

想不通，綠翡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倘若是假，又怎麼會連秋水都一臉忌憚的模樣？

倘若是真，那元容為何只因侍從驚擾了他晨練習武，便讓人將其活活打死？

顧休休帶著一頭霧水的疑問，走近了那肅肅劍聲。幾乎是在踏竹林，看到他的那一瞬，元容便停住了晨練，他似乎早有察覺有人闖了竹林，斂住劍氣，將寒凜冽的長劍豎到腰后。

那份警覺力，讓顧休休這個練武的半吊子自愧不如。停住腳步，剛想說話，一抬眼就看見了他赤著的膛——元容晨練時，竟然沒有穿上。

準確的來說，他將上褪到了腰間。出了結實有力的，那瘦的腰線流暢優，多一分嫌多，一分嫌，在朦朦朧朧的曦下，顯得恰到好。

他轉過看到顧休休，怔了一下，還未來得及說話，那跟在顧休休后的朱玉，已是狂奔離去，一刻不停地跑出了竹林。

“……”元容將劍刃收回劍鞘，放在了竹林間的石桌上，不疾不徐地穿好了蟒袍：“豆兒，你怎麼來了？”

他說話的語氣并不嚴厲，反而像是往日一般溫繾綣，嗓音淡淡的，哪里有那些東宮侍從們說的兇神惡煞。

顧休休下意識吞咽著唾，眼神飄忽著，不太自然地轉移了視線：“謝瑤死了，被人割，扔在了東宮后殿外的花圃中。”

元容聽聞此事，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輕輕‘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見他似乎并不驚訝，顧休休又道：“我覺得此事與貞貴妃有關。”

元容微微頷首，坐在了石桌前，慢悠悠朝揮了揮手，示意過來坐下。

“長卿，你不怕……”朝他快步走過去，神仍是有些急切，頓了一下，道：“謝瑤畢竟是陳郡謝氏的嫡系，死在東宮外，若不能及時查明真相，屆時謝家告到皇上那里去……”

元容擺出茶，溫聲道：“豆兒，會烹茶嗎？”

顧休休愣了一下：“會。”

他抬手，用那骨節明晰的手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若說謝懷安是名士大家，那長卿卻是比名士更悠然自得，事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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