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找到了管家時,管家已經死了。就如同那日被吊在房梁上的年一般,管家渾都是傷痕,麻麻,迭相錯。
但那不是讓元容最為痛苦的——他看到赤著,模糊的管家后,被強行塞.進了一條手臂長的黑蟒。
管家不是被鞭撻致死,而是被那黑蟒活活鉆破了腸道和五臟六腑,地上滴滴答答都是順著蛇流淌下來的污,蜿蜒一道鮮紅奪目的河。
那一年,管家已是六十多歲,本該是到了頤養天年的歲數,卻這般屈辱地死在了異國他鄉。
在元容離開燕都之前,西燕君主在他毫不知之時,將那條黑蟒文在了他的上,蛇尾在小外側,蛇頭在上,仿佛時刻在提醒著他,管家是因他而死,又是如何盡折磨才離開人世。
也不知西燕君主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印在了他的上,他回到后,想盡一切辦法,用火燒過,用烙燙過,甚至用刀剜過,卻始終不能將那條黑蟒去除。
元容再也沒有讓別人靠近過他,莫要說是別人看到他的,就算是他自己,也從不會去看。
但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那條黑蟒揮之不去,夢魘般存在于他的生命里。
甚至于他開始畏寒,仿佛上真的攀著一條冰冷的巨蟒,令他渾冰寒,結了霜似的沒有溫度。
那癥狀在他從平城傷后,越發明顯,他只能披著厚實的狐裘,日日捧著暖爐,半死不活地茍活在世上。
元容垂著眸,手臂似是繃一道弦,雙掌用力攥,頸上約凸起道道青筋:“滿意了嗎?”
當然不會滿意。
西燕君主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像是在欣賞一件藝品似的,打量著元容上的黑蟒。
他的大拇指抵在上,嘖嘖了兩聲:“可惜了朕養了數年的黑蟒,最后竟是死在了一個半截土的老頭子上。還好朕讓它重新活過來,養在你的上,便當是對它的祭奠了。”
元容渾都在著,不知是不是指甲掐進了里,殷紅而黏稠的鮮沿著指,滴滴答答向下落著。
可西燕君主卻還覺得不夠,他指尖勾著那掌握著‘顧休休’生死的鐵鏈,似是漫不經心道:“跪下,像條狗一樣,爬到朕面前,搖尾乞憐……”
說著,他晃了晃手里的鐵鏈,引似的:“只要你爬過來,朕就將這鐵鏈給你。”
原本還沉浸在元容上文的謝懷安,聽到這近乎扭曲的命令,忍不住皺起眉來。
起初他還想知道,元容到底能為了顧休休做到哪一步,現在卻有些不愿繼續看下去了。
當元容能為在西燕君主面前褪下子,當著那麼多侍衛的面,出那條不愿被人看到的黑蟒時,謝懷安就知道,為了救下顧休休,元容什麼都愿意做。
別說是跪下,大抵就是現在讓元容跳到蛇窟里,一命抵一命,元容也會照做。
謝懷安視線不住向蛇窟的門口去,一遍又一遍,終于在元容垂著首,緩緩將膝蓋在地上的那一刻,蛇窟的門被打開了。
可來人卻不是顧休休和顧懷瑜,而是那個慘白著臉的老太監羅一,羅一看到跪在地上的元容,似乎怔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從元容側快步朝著西燕君主走去。
羅一走到西燕君主旁,附耳低語了兩句:“吊在蛇窟上的人是別人假扮的,二國師已經死在了郊外……”一邊說話,還一邊不著痕跡地瞥向謝懷安。
西燕君主歪著腦袋,用眼角乜了一眼謝懷安,挑起角,似是帶著一玩味,向他勾了勾手,將手中的鐵鏈遞了過去:“給你。”
謝懷安神微,不知不覺中提起了警戒心,面上卻佯裝平靜,接過了鐵鏈。
西燕君主瞥了一眼元容,而后托著腮:“松手。”
謝懷安愣住:“松手?”
這是讓他親手將津渡扔進蛇窟里?
元容不是已經跪下了嗎?
難道顧休休那邊……失敗了?
見他猶猶豫豫,遲遲不敢手,西燕君主邊的太監羅一,笑瞇瞇走向謝懷安,在謝懷安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一腳踹在了謝懷安的小腹上。
謝懷安武藝不,本就在失神,這一下來不及躲閃,被踹得頓時跪在了地上,蜷著,俊的五仿佛皺在了一起,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手上失了力氣,那鐵鏈從軸里猛地一墜,卻又很快重新被他拽住。
羅一笑了起來,慘白的面容上,殷紅的瓣快咧到了耳朵邊:“謝太常,你怎麼敢欺騙圣上?”
說著,他從謝懷安手里搶過了鐵鏈,看了一眼西燕君主,見西燕君主點頭,便松開了手,只聽見鐵鏈嘩嘩作響,那掛在鐵鉤上的津渡,連同鐵鏈一起掉了下去。
謝懷安甚至沒有勇氣向下看了,他似乎聽到了一聲短促的慘嚎,之后便沒了聲響。
而那原本跪在地上的元容,仿佛瘋了般,不顧一切地起朝著蛇窟里躍去。
羅一似乎早已經料到元容會如此,在元容跳進蛇窟前,一把薅住了他的后頸,連著垂散在后的長發一起被攥住。
可僅憑一人的力氣,又怎麼可能制得住一個瀕臨崩潰,近乎瘋狂的人。
“按住他!”守在蛇窟里的侍衛們蜂擁而至,似是想要在西燕君主面前好好表現,二十個人同時撲在元容上,合力將其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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