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縉一噎，臉變得十分難看，“難道他真的甘心被那道士伙同衛家害死？”

謝及音不言，面愁容，嘆了口氣。

肩輿走得慢，行至雀華街時，忽聞后人喊馬嘶，衛時通與宗陵天師帶著一隊人馬趕了過來，將謝及音與崔縉團團圍住。

宗陵天師神微冷，對謝及音道：“殿下是不是從宮里拿了什麼不該拿的東西？”

謝及音冷笑，“本宮的父皇是大魏天子，本宮亦有四海，何況兩塊硯臺，‘不該拿’這三個字，從何談起？”

“只是兩塊硯臺嗎？殿下若不肯自己出來，就別怪我冒犯了。”宗陵天師手中的拂塵一甩，“將嘉寧公主請下來，搜的肩輿和上的服。”

崔縉拔劍厲聲呵斥，“誰敢！”

軍一擁而上，與虎賁軍當街打了起來，崔縉護在謝及音周圍，不讓衛時通到。兩人刀劍相撞，揚塵飛，謝及音端坐在肩輦上以袖掩鼻，靜靜觀察著局勢。

軍的數量遠多于虎賁軍，衛時通有備而來，虎賁軍漸漸不支，死傷一片。謝及音扶著肩輿的扶手，心中慶幸自己多考慮了一步，早早將玉璽和虎符先給了識玉，如今最慘的下場，也不過是被人從肩輿上扯下去搜。

崔縉提防不及，被衛時通一腳踹在膝彎里，按在地上，其余虎賁軍見他被擒，也都漸漸束手。

有人要來拉扯謝及音，謝及音冷聲斥道：“滾開！本宮自己走。”

施施然走下肩輿，肩輿被人翻一通，就連周遭的垂帷都扯了下來。

結果當然什麼都沒有，宗陵天師的目落到了謝及音上。謝及音冷嗤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要搜本宮的，眼里可還有我大魏皇室？”

宗陵天師不為所，“事急從權，只能冒犯殿下了。”

他朝衛時通一點頭，衛時通將捆一團的崔縉扔給手下人，走到謝及音前，朝一揖，“嘉寧公主，冒犯了。”

他的手尚未到謝及音的肩膀，忽聽一聲尖嘯，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直直釘他的掌心，那巨大的沖力將他拽倒在地，疼得衛時通握著手腕慘起來。

眾人驚懼去，只見十幾丈外的土墻上，不知何時竟站著一個臉覆面、披鶴氅的男人。

青的鶴氅被天風吹得獵獵，而他立在墻上巋然不，形如鶴立，仿佛從天而降的仙人。

墻下侍立著兩個眉清目秀的道，一人為他執塵尾，一人為他續箭。

那仙人接過箭，再次舉起手中的龍舌弓，搭在弦上，緩緩瞄準了宗陵天師的方向。

宗陵天師目眥裂，“你敢——”

話音既落，箭弦一松，長箭抵而來。

第51章 論道

箭矢穿, 濺泥沙，馬蹄驚飛。

宗陵天師從馬上摔下時，仍雙目圓睜, 不可置信地向裴初的方向。

他不會認錯的，他教了十二年的徒弟，任他改頭換面，也不會認錯。可他到底認錯了……簪纓世家，高門貴胄, 竟能養出如此狠厲的東西……

他不甘心……他馬上就能找到玉璽, 馬上就能得到整個大魏，他不甘心……

宗陵天師的目一點點渙散, 他已不到疼痛, 唯有間的悶窒讓他的視線變得愈發模糊。他想抓起旁的拂塵，手指卻彈不了。

天授宮座下第一天師，殞落得如此突然且荒唐。

數丈之外的裴初緩緩放下手中的龍舌弓，廣袖垂下, 遮住了他微微發的手。

他對執塵尾的道說道：“傳信回天授宮……師父他搶奪大魏玉璽, 為衛氏所忌，殺于街市。他的尸骨將送回天授宮安置。”

道領命而去, 裴初將龍舌弓拋給持箭的小道, 說：“你也先走。”

當街只剩下他一人，因天師之死和衛時通重傷而集呆滯的軍終于醒悟, 拔劍朝裴初殺來。

殺氣風，掀起鶴氅獵獵如飛，裴初仍立在墻頭未, 目越過軍，落在他們后的謝及音上。

謝及音正蹲在地上解崔縉上的繩子, 冪籬被棄擲一旁，因不繩結而眉心蹙。

殿下的頭發又長回來了。裴初心想。

刀劍下落之際，忽聞后一陣馬蹄聲，王瞻帶人趕了過來，挑開軍的武，將他們團團圍住，高聲道：“妖道謀害天子，禍朝綱，今已伏誅！衛時通助紂為孽，亦當論罪！仍有不服者，就地格殺！”

群龍無首的軍被繳了械，王瞻下馬，朝裴初一揖，“先生無礙吧？”

裴初將變聲葉抵到舌，再開口時，已全然聽不出本來的聲音，“多謝王公子，我沒事。”

王瞻派人將崔縉上的繩子解開，撿起落在地上的冪籬，仔細干凈上面的灰塵，呈遞給謝及音。謝及音沖他一笑，道了謝，接過冪籬后戴上。

隔著一層煙霧般的薄紗，謝及音的目落在戴著面的裴初上。這人給的覺十分奇怪，明明覆著面，卻總讓疑心他在盯著看。

謝及音低聲問王瞻：“這位是誰？”

王瞻道：“是天授宮的人，父親請來對付宗陵天師的先生。”

“怎麼對付，斗法麼？”謝及音仗著有冪籬遮掩，肆無忌憚地打量那人，“難道天授宮里養的全是這種神眉鬼道的江湖騙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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