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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鬢邊待詔》 第147頁

七郎今日有些奇怪,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往常都要拉著廝磨半天才肯起,今日走得倒是痛快。若非深知他深義重,倒人懷疑他是否急著去另會佳人。

謝及音也睡不著了,懶懶撐坐起,正掀帳下榻,在床邊發現了一條帶,是裴初走得匆忙落下的。

帶寬約兩寸,上繡數只白鶴,謝及音拿在手中把玩片刻,忽然心念一,起點燈,將自己前幾日編織的玉佩繩結都找出來,挨個襯在帶上比量一番,看哪個和樣式更合適。

“這是什麼……”

被燈燭的一照,帶所繡的白鶴翅膀上發亮,謝及音用指腹一抹,抹下了一層薄薄的末,似赭,又似金

細細聞了聞,發現這味道與今夜在裴服上嗅到的味道一樣,有種微苦的清香,并不膩人。

似乎在哪里聞到過,莫非是某種香料?

但若是香料,又怎麼將末曾在服上?

謝及音碾著指間的末,百思不得其解,但心里又有種預,覺得這并非是個尋常無聊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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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臺上忽然了個燈花,焰心躍躍,變得更加明亮。謝及音的目落在燈燭上,似是想起了什麼,緩緩凝住了。

記起了自己在哪里聞過這個味道,昔年太帝沉迷修道服丹,曾數次宮勸誡,那時德宮里丹爐不熄,殿中繚繞的就是這個味道。

金丹,五石散,長生藥……朱砂混合金,用符紙包著在丹爐里燒煉時,會有清苦之香。

謝及音有些難以置信,將那條帶舉到邊,出舌尖

的心終是沉了下去。

曾服過幾次五石散,不會忘記這個味道,可是……七郎怎麼會……

謝及音著那帶,呆滯地坐了許久,待那燈芯幾燃盡,突然推案而起,高聲朝外喊道:“識玉!識玉!”

識玉睡得正香,被急切的金鈴聲震醒,連頭發也來不及梳,匆匆跑到臥房。

卻見謝及音已穿好服,手中拿著一頂冪籬,臉沉沉的,如覆冷霜。只聽寒聲道:“帶著本宮的金印,隨本宮宮。”

識玉一愣,“現在?”

“現在。”

第72章 盛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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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里, 此時仍有十幾個方士在忙著煉丹,鼎爐丹火烈烈,映得殿明亮溫暖, 丹藥清苦的香氣在殿風。

穿一件單鶴氅,面前的小案上擺著朱砂、金、白礬、慈石等末,他正左手持《周易參同契》,右手拿著金藥匙,將這些藥兌到藥缽里。

鄭君容為他端來煎好的五石散藥湯, 頗有些不愿地擱在他案前。

“宮主這幾日服食的太急了些, 再這樣下去,等不到殿下發覺, 你自己就會撐不住。”

初漫不經心地翻了一頁書, 說道:“若對我仍有幾分上心,一定會發覺的。”

“若發現不了呢?”

初聞言一頓,隨即抬目笑了笑,“那我死不足惜。”

鄭君容無語, 正嘆氣間, 宮門守衛匆匆來報,說嘉寧公主攜金印強闖宮門, 宮門守衛快要攔不住了。

“不必攔, 放進來。”

初的聲音里似是有幾分愉悅,他將書隨意扣在案上, 對鄭君容道:“等會怕要委屈你與我一同過了。”

他緩緩起,迎出殿去,站在丹墀上方。外面夜深月靜, 宮燈煌煌,謝及音自夜里走來, 打量著他的著,臉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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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抖的聲音里著怒火,問道:“這麼晚了,七郎不休息,在德宮做什麼?”

初溫聲反問道:“殿下呢?”

謝及音撥開他,氣沖沖往宮殿里走,果然見一丈高的銅鼎赫然陳列殿中,十幾個方士正忙著看顧火候、描符畫咒,為首那人是許久不見的鄭君容。

鄭君容見了,恭謹一揖,“嘉寧殿下萬福。”

謝及音在殿掃視一圈,目落在小案上的藥碗上,端起來嗅了嗅,心頭怒火更盛,將那藥碗往地上一摔,抬手將小案上的皿盡數掃落在地。

氣昏了頭,眼前一花,堪堪扶著案邊才站穩。

鄭君容從未見過發這麼大的火,立在一側不敢言語,裴初偏走過來,火上澆油道:“仔細別傷了手。”

聽見這裝模作樣的聲音,謝及音怒從心起,猛然轉,狠狠甩了他一耳

這一掌使足了力氣,鄭君容聽得心中一。殿中瞬間噤若寒蟬,眾人皆驚恐地著這一幕。

玉白的臉上紅痕頓現,疼是真疼,痛快也是真痛快。

見他笑,謝及音更加怒不可遏,反手又是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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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君容不忍直視,上前勸和,“殿下,您給宮主留些面——”

話音未落,卻見裴初后退一步,袍跪了下去。

鄭君容咬了舌頭。

殿中眾人眼珠子險些瞪出來,只敢進氣兒不敢氣。天授宮的宮主、大魏的新帝跪在地上,他們哪還敢站著,于是紛紛跟著鄭君容跪伏在地。

形并未使謝及音消氣,厲聲質問裴初:“你這是問哪門子道,想哪路的神仙?你如今可有半分帝王該有的樣子?魏靈帝、太帝尸骨未寒,你就忘了他們死于何故嗎?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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