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巧合之下,跟隨鄭居中去往白帝城,了師徒,耳目一新。
打破元嬰境瓶頸,斬殺心魔,功躋上五境。從此別有天地。
山下的而立之年,已是一位開山祖師,爲浩然歷史上數得著的年輕宗主。
顧璨頭也沒轉,說道:“別陪我喝西北風了,忙你自己的去。”
顧靈驗笑如花,“好好服侍公子,不就是婢的正事嗎?”
顧璨說道:“我沒心跟你廢話。”
顧靈驗不以爲意,施了個萬福,乖巧悄然離去。
顧璨眺遠方。
回顧人生,恍如夢中。
天矇矇亮,距離典禮至還有一個時辰,第一個到祖師堂門外廣場的,反而是個外人。
到了那邊,無事可做,腳穿布鞋的青衫男子,就在白玉鋪地的廣場上緩緩散步。
如果沒記錯的話,先前青萍劍宗的開山典禮,作爲上宗之主的男人,都是最後一個到場的。
顧璨住這邊,顧靈驗敲開房門,服侍自家公子洗臉、手,幫忙仔細整理衫,戴正玉冠別好金簪。
當說起此事,顧璨好像並不意外,只是重新拿起手巾了把臉,隨即臉上笑容漾開,說道:“在我這裡,他一直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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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裡,鄉野道上,有個青小摔著兩隻袖子,大搖大擺一路走過村頭,腳踩青石板路,去往那座溪邊村塾。
路邊狗吠不已,青小立即拉開架勢,擺出個開山問路的拳招,與它們對峙。
最終它們夾著尾跑遠,青小驀然站直,一摔袖子,劈啪作響,“跟大爺鬥?真是狗膽!”
有村民瞧見了這一幕,直搖頭。村村都有傻子,不知道這孩子是從哪個村晃盪到這邊來的。
臨近剛剛下課的學塾,青小便扯開嗓子喊道:“周兄周兄!”
姜尚真腋下夾著幾本書籍走出學堂,擡臂招手道:“這裡這裡。”
陳靈均快步走向周首席。可不能冷落了自家周兄弟,代替山主老爺在鄉野教書,孤苦伶仃的,得看他一看。
何況趙樹下和寧吉都在這邊,陳靈均作爲半個前輩,總要教他們一些爲人世的道理,都是書上不教、千金難買的金玉良言。
趙樹下和寧吉在竈房忙碌起來,陳靈均去門口那邊點了幾個菜,說不用太麻煩,可以將就,但是土釀得有,趙樹下笑著都說好。
飯桌上,這次串門,陳靈均還帶來一個新鮮消息,讓周首席百集,喝酒都不香了。
落魄山既無自家的山水邸報,也沒有開啓鏡花水月的想法,倒是青萍劍宗,馬上就會有第一場鏡花水月了,即將對外放出消息。
得知此事,姜尚真一邊埋怨下宗那邊做事不地道,哪有大哥不親二弟先娶妻的道理,一邊又善解人意說看來崔宗主如今是真缺錢,怪自己沒照顧到,回頭就跟姜氏雲窟福地那邊打聲招呼。
姜尚真跟陳靈均磕酒碗一下,手著下,忍不住問道:“消息可靠?不是你在捕風捉影?”
陳靈均沒好氣道:“我從小米粒那邊聽來的報,你說不可不可靠?”
姜尚真點頭道:“那就千真萬確了。”
姜尚真問道:“山主知道此事?”
陳靈均搖頭說道:“這就不清楚了,山主老爺近期都在扶搖麓道場那邊閉關,除了小米粒,誰都不見的。”
姜尚真好奇問道:“這場鏡花水月,誰面誰住持,誰負責暖場誰鎮場子,打算說些什麼,總得有點噱頭吧?”
男子,大多可都在咱們落魄山這邊啊。那邊好像也就米大劍仙能夠湊個數?
陳靈均吃得腮幫鼓鼓,含糊不清道:“這就不清楚了,回頭我讓小米粒繼續打探消息。嗯嗯,不錯,樹下廚藝見長啊,給你一個大拇指。”
見那青小朝自己豎起大拇指,趙樹下笑著點頭道:“再接再厲。”
陳靈均再朝寧吉那邊轉移大拇指,“寧吉這下手打得也不錯,以後可以去槐黃縣城開個館子,我道上朋友多,保證生意興隆。”
寧吉咧一笑。
事實上,崔東山特意往落魄山諸峰寄了很多封文字容一模一樣的邸報,讓小米粒務必幫忙轉,免得被誤會厚此薄彼。
懇請上宗的自家人,多多捧場。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比如如今在跳魚山花影峰、鶯語峰習武修道的,兜裡沒幾個錢,就對著鏡花水月幫忙吆喝幾聲……還有披雲山那邊,也別忘了打聲招呼,遠親不如近鄰,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小米粒當然收到這些信了,只是跑去扶搖麓那邊跟山主一說,就被陳平安給下了,爲了不讓小米粒爲難,陳平安不得不親筆回信一封,讓崔宗主找別人當託去,別禍害自己人。
陳靈均沒來由想起老廚子一句話,笑得肚子疼。
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哈哈,大風颳來的。
趙樹下和寧吉對此都習以爲常了,也不覺得奇怪。
陳靈均好不容易收起笑聲,“寧吉,要不要我教你劃拳?”
寧吉趕忙擺手,婉拒此事。
沒有多喝,還是趙樹下和寧吉收拾碗筷,陳靈均和姜尚真坐在檐下的竹椅上,陳靈均癱靠在那邊,舒舒服服打了幾個飽嗝。
趙樹下要去隔壁村子租賃下來的那座宅子,寧吉說晚些回去,留在這邊。趙樹下就揀選一條小路,默默走樁。
寧吉拎了一條竹椅到屋外,詢問周先生要不要坐藤椅,姜尚真笑著點頭,孩子就將那張藤椅搬出來。
陳靈均表揚道:“寧吉啊,是個眼睛裡有活的孩子,以後出息不小。”
寧吉笑容靦腆。
陳靈均又開始自顧自捧腹大笑起來,姜尚真詢問是什麼開心的事。
“前幾天酒桌上,大夥兒一起宵夜吃火鍋,老廚子說了一句,‘世間大風流,鄭兄可佔其二。’”
“哈哈,臉皮能當屋頂的鄭大風當時一反常態,笑得像一棵含草。”
“周首席,你懂不懂啥意思?”
聽到這裡,姜尚真會心一笑,“看來朱先生是真忍不下去了,你們總把他那地兒當飯堂,確實過分。”
陳靈均啊了一聲,“那咋辦,我本來還想著等你回去,就讓老廚子置辦一桌酒宴,吃頓好的,幫你接風洗塵呢。”
姜尚真說道:“過分歸過分,吃喝照舊不誤嘛。”
心領神會,不約而同各自擡手,重重擊掌。
寧吉安安靜靜坐在一旁,也不說什麼,就是聽著,跟著傻樂呵。
姜尚真其實已經發現寧吉這孩子有一個本事,想睡覺就能睡著。
很尋常?很不尋常!若是在山上修道,這就是一門很高深的養神功夫。
這件事,寧吉其實只跟師兄趙樹下說過,在師父那邊沒提,倒不是年有所保留,只是覺得這種小事,沒必要多。
此外寧吉想要什麼時候醒過來,就會準時準點,就像寺廟裡的鐘鼓,準得宛如曬穀場那邊的日晷,毫不差。
至於學拳的趙樹下,是陳平安的徒,品行自然很好,而且有一種跟陳平安很像的分寸,也不好說是天生還是後天養。
姜尚真笑呵呵問道:“寧吉,我跟你師父比,哪個教書更厲害一點?”
孩子誠懇說道:“周先生的耐心更好,可還是師父更厲害些。”
姜尚真疑道:“寧吉啊,這個說法自相矛盾,你是不是說反了?”
陳靈均了寧吉的腦袋,瞧著伶俐一孩子,咋個小腦殼兒這麼不靈呢,比起自己,差得蠻多。
寧吉眼神堅定,搖頭說道:“沒有說錯。”
孩子猶豫了一下,變得沒有那麼堅決,“可能是我覺錯了。”
姜尚真笑道:“沒錯,你是對的。”
陳靈均只覺得匪夷所思,“怎麼可能,周首席你比山主老爺更有耐心?笑掉大牙了。分明是我家山主老爺教書更好,耐心也更好。”
寧吉一臉懵,可以這麼說話嗎?
姜尚真微笑道:“因爲我對教書這件事,對學塾蒙所有人,其實並不上心,所以我就會顯得很有耐心。”
寧吉一下子眼神明亮起來,“對的對的,這就是我先前說不上來的覺,周先生的心,只在書上。師父教書,心在書外。”
姜尚真點點頭,“對嘍。”
不愧是讓陳平安放心傳授一符籙學問的得意弟子。
姜尚真岔開話題,“雖說如今是教書先生,其實年輕那會兒,也混過江湖。寧吉,知道什麼江湖嗎?”
陳靈均聽得兩眼瞪圓,周首席真不會誤人子弟?
寧吉猶豫了一下,搖搖頭,孩子對所謂的江湖,並不是那麼憧憬。
姜尚真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陳靈均扯了些閒天,好些話題的容,反正寧吉都聽不太懂。
夜裡,寧吉站起,告辭離去,將竹椅放回屋。
姜尚真沒有起,陳靈均卻是說一起走段夜路,還沒去過隔壁村子呢。
姜尚真看著他們倆的影,其實個頭相差不多。
落魄山真是個做學問的好地方吶。
陳靈均的路人集,白玄的英雄譜。
還有裴錢攢了幾箱子的賬本,暖樹記錄日常開銷收支的一摞摞冊子,小米粒只寫天氣的日記,箜篌記錄山中所有人事的檔案。
甚至如今就連謝狗都寫上山水遊記了。
沒過多久,陳靈均就晃盪回來,說道:“寧吉是苦孩子出,周兄你多照顧著點啊。”
姜尚真笑著點頭,“好說。”
陳靈均打著哈欠,背靠椅子翹起二郎。
姜尚真好奇問道:“聽說那位道號鴛湖的姐姐,上次來山中做客了,你見著沒,段如何?”
陳靈均摳鼻屎,屈指隨便一彈,隨口說道:“見過了啊,記不太清了,估計模樣一般吧。”
姜尚真一臉震驚,假模假樣佩服不已,問了句,“景清老弟,你這輩子遇到的子,都是天仙嗎?”
陳靈均翻了一記白眼,懶得廢話半句。
姜尚真難得追憶往昔,大概是因爲幾乎從不後悔什麼。
爲何天地這麼大,人山人海之中,獨獨遇見了朝我迎面走來,就看過一眼,便再難忘懷。
姜尚真躺在藤椅上,學那山中的老廚子,將雙手疊放在腹部,緩緩道:“我可以給任何想要的,唯獨一樣東西,我給不起。偏偏就只想要這樣東西。”
陳靈均坐在一旁小竹椅上邊,小聲說道:“明正娶?”
姜尚真說道:“真心實意,只一人,白頭偕老。”
陳靈均撇撇,“說到底,不就是風流,容易見一個喜歡一個,收不住心唄,那子遇人不淑,上輩子欠你的。”
姜尚真默然,如果擱在玉圭宗和雲窟福地,誰敢這麼鐵骨錚錚直言不諱,姜尚真非要把他打出屎來。
陳靈均說道:“是自家兄弟,我才這麼說的,別見怪啊。”
姜尚真笑著擺擺手,讓他別多想,如果不是確實投緣,何必說起此事,親兒子,都聽不著的。
沉默片刻,姜尚真問道:“景清,你覺得自己跟陳平安像不像?”
陳靈均愣了愣,“哈,這是什麼狗屁問題,我跟山主老爺,能有一點像?但凡有一兩點相似的地方,山主老爺都不會有今天的就。我不得跟著喝西北風啊,還能像現在這樣每天吃香喝辣,酒足飯飽,在山上待得悶了就下山散個步,消化消化?”
“花錢如流水,大手大腳,掙錢跟螞蟻搬家似的,這輩子幾乎就沒有手頭寬裕的時候。該小氣的時候,臉皮薄,總是喜歡打腫臉充胖子。該大方的時候,沒那能耐大方,心意到了,事總是辦不的。”
“所以老廚子說了句不知好壞的怪話,說我總是踩著底線做人。唉,愁。”
姜尚真耐心聽了陳靈均這通言語,輕聲道:“景清,你要知道一件事,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並不知道如何同時自己和他人。”
陳靈均言又止,算了,自個兒頂不擅長聊這些。
姜尚真微笑道:“很羨慕有些人。”
蜿蜒曲折的道路,年草鞋上沾滿泥濘。但是年的頭頂,好像永遠是一片明。
姜尚真很快自顧自補了一句,“也不是那麼羨慕。”
陳靈均問道:“爲啥?”
姜尚真給了一句掏心窩的實在話,“他們沒我有錢啊。”
陳靈均轉過,豎起兩大拇指,“我不缺錢的時候,咱倆兄弟相稱,哪天手頭了,容我喊你一聲,義父!”
姜尚真放聲大笑。
陳靈均看了眼天,站起,準備拍拍屁走人了,“我是過來的,得回了。”
姜尚真揮揮手,“有空再來。”
陳靈均雙手抱拳,嬉皮笑臉道:“義父保重,孩兒告退!”
姜尚真實在沒轍,打賞了一個滾字,再以心聲說了句話。
陳靈均想了想,倒是沒說什麼,風返回落魄山。
落魄山上,暖樹找到了朱先生,滿臉難爲。
繫著圍的老廚子又在竈房忙碌宵夜了,瞧見小暖樹在旁心不在焉擇菜。朱斂便不再罵那幫王八蛋、讓他們滾去茅廁擺酒了,笑問道:“有心事?能不能跟我說說看?”
暖樹小聲道:“朱先生,徐大俠不是來到我們山上了嘛,陳靈均那傢伙經常陪著小米粒一起待客。”
朱斂停下手上的作,點頭笑道:“這件事我是知道的,我在廚房都能聽著陳靈均的大嗓門。”
暖樹說道:“不知道陳靈均怎麼想的,見面就問徐大俠多大歲數了,武學境界高不高,孫子多大了……曉得了答案,就又說子骨還朗什麼的,有事沒事就跟徐大俠稱兄道弟,勾肩搭背,邀請喝早酒吃宵夜……徐大俠被山主老爺請上山來,這纔多久功夫,就說了好多這些混賬話,朱先生你聽聽,像話嗎?”
朱斂點點頭,“是不太像話,小王八蛋說話百無忌,全是咱們山主都不敢說的話。”
暖樹神黯然,使勁攥著手。
都不敢跟山主老爺說這些。
就只好來求助於最善解人意的朱先生了。
朱斂聲笑道:“不過話說回來,山主不敢說的,更不合適說,但是景清說了,反而是合適的,再合適不過了。”
暖樹眼神擡起頭,驀然亮堂起來,卻仍是將信將疑,還是攥著手。
朱斂解釋道:“陳靈均這傻子,到底是個江湖人,剛好與徐大俠是一路人,聊的到一塊去。徐大俠襟擺在那邊,陳靈均越是沒心沒肺,言語越是不傷人,反而能夠讓徐大俠解開心結,轉爲釋懷,是好事啊。”
暖樹細細琢磨這番言語,臉和起來,輕輕點頭,好像是這樣的?
問道:“朱先生,是陳靈均故意爲之?”
朱斂重新拿起菜刀,“他就沒那腦子。”
發現暖樹也不說話,就是看著自己。朱斂笑著哎呦喂一聲。暖樹道了一聲謝,眉眼彎彎,神,繼續擇菜。
下酒菜剛要端上桌,一個青小晃悠悠來到門口,探頭探腦,“老廚子,笨丫頭,忙呢?咋回事,趕的,再搞一碟醃黃瓜,那個解酒。山主老爺不在,我得把待客的擔子挑起來,這不我剛把徐大哥喊來了,得好好一頓,酒桌上可沒啥兄弟分的,只在拳路上見高下了……”
朱斂看了眼小暖樹,看吧,是不是個傻子?暖樹點點頭,是個傻子。
先前寧吉回到隔壁村的住,輕輕開門和栓門,躡手躡腳到了自己屋子,開始睡覺。
睡在另外那間屋子的趙樹下閉著眼睛,這才放心,呼吸漸漸連綿細長起來。
寧吉做了一個古怪的夢。
一位青衫劍客,好像正是先生,手持行山杖,不知耗費多年月,從不風,徒步走遍一洲破碎山河。
而在蠻荒天下,一個剛剛纔登山修道的年輕妖族野修,誤一境,好似讀書,齋名浩然?
浩然齋!
年輕修士張萬分,到底是誰這麼不知死活,敢在蠻荒天下起這麼個書齋名號?
莫名其妙闖此地,兜兜轉轉,始終不得外出,年輕修士只好開始在那書齋隨便翻檢書籍,放下那些怎麼看都是容普通的市井書籍,作了呼吸吐納的課業,冥冥之中,昏昏沉沉,做了個夢。
在一廣袤戰場,兩軍對壘,雙方兵力,皆茫茫不計數,一邊是妖族結陣,一邊是浩然鐵騎,戰況形勢最終開始一邊倒。
就在此地,有一尊高如大嶽的金甲神靈,降臨戰場中央,轟然砸地,彷彿各種氣運凝聚在一,生生擋住妖族大軍的攻勢。
巨大神靈肩頭,站著一位小如芥子且形模糊如萬千線組的紅袍男子,背劍,雙手拄刀,滿道氣磅礴,氣勢猶勝神靈。
“陳平安攜手桐葉洲,還禮蠻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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