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陣前拜了,李周巍料想他府中還有雲的修士,踏了一步,戟中天下照,問道:
“本王聞得你這地界上有人味,有幾個修士?是烹是煲?還是哪個勢力的使者?”
李周巍這麼一問,蛇妖算是曉得他爲何不陣,反自己出來,只恭恭敬敬地道:
“小妖沒什麼背景,也不曉得爺爺來此,更不敢害大王,那陣中是周邊一小勢力的人…作雲,是來給小妖送食的…”
“那南邊出了個明紫府仙族,要吃這一帶的地界,偏是個古板的,我雖不怕他們,可也懶得同他們周旋,只了這雲的食,引薦他們去見我家大王。”
“哦?”
李周巍並不陣,反倒在原地坐下來了,問道:
“你家大王要摻合人屬的事?”
“自然不會…”
這蛇妖遲疑了一瞬間,想到這也不算什麼機之事,只顧著討好這隻金眸的走,恭聲道:
“只是同大王說上些事,白江溪是此地水脈,我家大王又是合水一道,合水是水脈之主,管一管靈水靈泉、藉此一靈稻,都是不難的事…”
“白鄴都仙道的人似乎還有更多事要請教大王…其中之事…我便不曉得了。”
他低著頭說話,花花綠綠的袍子拖在地上,看起來本是條花蟒,李周巍大抵有了判斷,卻見著山上府中復又飛出兩修士,爲首者是個濃妝豔抹的子,一路往山下來,滿面戒備。
這蛇妖識不得李周巍,汎三宗卻沒有一個能忘的了他,他纔在山前落下,立刻被雲的小卒認了出來,兩句話功夫,把雲的築基請出來了。
李周巍暗自把長戟扣在手中,巨闕庭中的【浮掠金】閃,上曜伏暗地裡運轉,渾法力運轉至巔峰,這花蟒蛇妖只聽著陣中喊:
“芒花子!休要他騙了…那是李家的人!”
花蟒蛇妖呆著擡了擡頭,卻見李周巍的面不變,唯有寬厚的眉心之乍起一點金。
“嘭!”
只聽上空一聲炸響,山間閃了一閃,金的上曜伏轉瞬即逝,讓芒花子眼角閃出淚花來,起駕起妖風要後退。
可憐這濃妝豔抹的子纔出了陣,迎面就是上曜伏,上砰的一聲炸響,飛出串如雨般火花,白煙驟起,只聽痛呼道:
“哎呦…痛煞我也!”
這花蟒蛇妖就在跟前,李周巍豈能讓它跑了?上曜伏殺它是大材小用,先用一道法擊落這實力最強的雲子,這才掣起大昇長戟,道:
“你跑什麼?”
芒花子驚怒加,更兼著滿心惱,只當他用什麼奇特仙基、什麼詭異巫騙了過去,手中祭出白骨般的法來,持在手中,罵道:
“你…”
他才吐出一個字,李周巍的大昇長戟已經刺到前,《甲子魄煉戟兵》的黑紅暈飛出,合著明照耀,烏影暈染,芒花子哪裡還有機會開口,著頭皮用法擋。
“當!”
這戟砸在白骨法上,只聽一聲悶響,芒花子臉驟白,差點原形畢。
李周巍突破築基十餘年,用在法上的時間遠多於修煉,又日與汎三宗鬥智鬥勇,戰力極強,雖然是築基中期修爲,卻是百戰之,修爲極爲穩厚。
而芒花子修爲同樣築基中期,卻並不出,哪裡能比得上李周巍,一手便發覺不對,只虧了手中法好,沒有出醜態。
可李周巍一手發力,大昇長戟轉向,特製的圓弧形戟心立刻將這白骨法掛住,霈然的明涌現,這法收不回去。
芒花子扯不法,見著李周巍眉心又起明,嚇得魂飛魄散,心中憋屈:
“這是什麼人?恐怕是紫府嫡系!是北錦江王一般的人,殺焉用牛刀!”
他只一口法力含在口中,用了仙基『掩塵霧』,噴出片黑漆漆的,將他上下的形掩了,躲在一片暗之中,先這人眉心法丟了蹤跡。
“雕蟲小技!”
不曾想李周巍兩目一睜,金溢彩,看破暗,明一道並不缺窺察手段,更別說他天生異瞳,只口中朗聲:
“敕!”
眼見一點火星出,白煙散落,芒花子哀鳴一聲,嘩啦啦落起來,口已然多了個大,神慌張,道:
“還請大人饒命!先稟我家大王,再殺我不遲……”
不待他說完,大昇長戟已經從天而降,芒花子早已經維持不住人,顯爲原型,卻是一隻花紋豔麗的大蟒,正落在林間,大昇追不放,紮在它七寸,它彈不得。
李周巍甚至不曾用全力,袖中的【離赤雀旗】未用,《太應離》也不曾掐起,便將此妖降服,當即踱到蛇首前,吩咐道:
“將北錦江王喚來。”
芒花子這頭兔起鶻落間被鎮,雲幾人也好不到哪去,李承聲名在外,爲首之人又被李周巍擊傷,遂無人敢迎他,各自往各方退去。
李明宮持著【六角赤焰盞】,那爲首的子才了傷,提起氣來,維持陣腳,停在陣前,喝道:
“可是月湖來人?我雲不曾得罪仙族,何以出手傷我?”
“雲?”
李明宮搖頭,朗聲道:
“我等奉命前來除妖,只見過勾結惡妖的魔修幾人,不曾見過什麼雲修士。”
這子霎時無言,自家聯絡此妖也算不上什麼事,可被李家堵在陣前,自然任憑李明宮如何說,當下怒從心起,冷聲道:
“何必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李明宮只覺得好笑,還識得眼前這子,乃是雲的妙水,曾經也是過手的,當時可沒有留有一線的心思,將【六角赤焰盞】舉起,輕輕鼓腮,吐起氣來。
吹了口氣,盞中純羽離火立刻噴涌而出,猶如片片紅白的鵝,嘩啦啦落下,往妙水面上吹拂。
妙水自然識得李明宮,在記憶之中此只不過是無名之輩,當年二十合便被自己打得狼狽不堪,並未放在心上,誰曾想這鵝般的火焰吹過來,竟然讓有些面上刺痛。
被上曜伏一撞,了些傷,法力震,反觀李明宮新得了六角赤焰盞,加持純羽離火,一時間的不上氣,更可怕的是站在李明宮背後的李承!
一個李明宮就夠喝一壺,更別說還有李承虎視眈眈,妙水只能道:
“速速出陣救我!”
這大陣是芒花子的陣,妙水出來容易,當下卻不能隨意退回陣中,在陣中的幾人聽了這話,皆遲疑之。
‘李周巍也在外頭…,這頭出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雲草臺班子的弊端再次顯,陣中兩人竟然沒有一人,妙水氣不打一來,狠聲道:
“待在陣中,亦是坐以待斃,有何不同!”
這纔有人駕風而起,喊著出來助,曲不識這老人最是識相,立刻抄起法來幫,李承一手平持,六枚銀白玄罰令立刻懸浮而起,繞著他的手腕旋轉,放出濃烈的雷。
“至爲噓,遂誕六雷!”
曲不識拖住一人,李承的銀白雷霆立刻噴涌而出,砸在另外一人上,這魔修一個字也沒吭出來,只發出一聲驚天地的慘,黑氣滾滾。
李承雖然修爲不及當年的李清虹,可一手雷法只差了一籌,這一道雷霆劈下,差點將對方打得背過氣去。
李清虹修行天賦不錯,鍾於槍,可法一道上其實沒有什麼造詣,李承則截然不同,不但功法是更爲完備的《霄雲問雷法》,出生以來長久在東海水降雷升之中修行,就築基後李家也早已經是大世家,到的法資源好得多。
而最爲關鍵的【策雷泊雲法道】的紫符元法,李清虹畢生研究,通通留在了族中!
他這番持起法來威風凜凜,對方又是個魔修,只花了二十回合,這人已經去了半條命,曲不識看得眼熱心熾:
“好好好…李氏真是大興之兆,單單一個李承已經夠威風了,還有個李周巍!”
老人修行這麼多年,目毒辣,李承的六雷玄罰令明明比赤焰盞要厲害,可他一眼看出李明宮是恃著法之威,李承則不然。
李承幾十合將魔修鎮了,李明宮還穩穩著妙水,曉得這人明,把這幾人喚出來也不過是爲了給自己求個逃命機會,始終防備,不走。
直到李周巍鎮芒花子,駕過來,這人終於明白自己無路可逃,低聲道:
“貴族這樣鎮水族,是不把北錦江王放在眼裡,可我家主早已經去真人面前拜過,兩家和解,何必這樣我。”
揣著明白裝糊塗,李周巍也不應,只發覺水汽溼潤,溪水上漲,腳底下的白江溪漸漸洶涌,抱手等著。
李承同樣有所察覺,瞇眼去看,曲不識慌道:
“是那北錦江王來了!”
溪面應聲有水瀑炸起,白花花的溪水直衝天際,一道碧藍的寶駕破水而出,波粼粼,兩排蝦兵蟹將水而來,簇擁前後,溪水涌起,一直淹到山下。
那芒花子被釘在地面上,彈不得,沒有什麼反應,妙水卻鬆了一口氣,雖然自己還在敵人包圍之中,不敢笑出聲,只在心頭暗笑:
“這下是怎麼也說不清了…我雲還同芒花子站在一邊,孰是孰非,怎麼看不清?”
卻見著那車駕前站著一駝背老頭,一墨黑的大,手中捧著不倫不類的水螺,車駕一路馳到山下,這老頭蒼聲道:
“不知道是哪座山的大人?這小蛇礙了大人興致,也不必如此…”
他的話語還算客氣,面卻很不好看,若不是看著李周巍很是不同,恐怕連這一句好話都是沒有的,妙水聽在耳中,連忙喝道:
“那位大人,這是李氏的兵馬,無緣無故要將芒花子打殺了去…”
李明宮咬了牙,火勢更兇,卻聽著那車駕中傳來一道清朗之聲,頗爲冰冷:
“水趙…不必多說!”
這水趙顯然就是黑的老頭了,被他這一聲勸開,遂見水晶簾子掀了,從車駕上下來一男子。
這男子材高大,著石青刻的短襖,外頭還披了一件白絨繪碧海的錦披風,約能看到脖子上細細的碧鱗片,妖異威風。
他面的一瞬間,李周巍立刻認出來了。
“原來是你…”
李周巍原本有的猜測終於確認下來,心中頓時一鬆,暗自發笑。
李周巍當年了龍子鼎矯的招待,在他的座駕上吃酒,除了各水族的歌舞,就是諸貴種的搏殺取樂…一隻是【寶鱗渡】,另一隻是【碧頸蛟】,在鼎矯面前如同兩隻任意取樂的狗,相互咬得不可開。
這北錦江王——正是那隻【碧頸蛟】!
鼎矯還問過他一道【常衍合水玄】,李周巍談了談自己的評價,故而對這道法印象深刻,前時聽著曲老頭說是『合水』一道,擅長使用迷狂幻境,化作水的玄,立刻就有了聯想。
眼下見自己,果然猜得不錯,李周巍面上不變,心中暗笑:
‘聽聞他頗龍子看重,有龍子從白海溪經過,還要特地派人找他來,怎麼不算特地派人找他來呢?好好好!’
他這頭認出【碧頸蛟】來,這北錦江王則頗爲威嚴地掃視過來,兩眼銳利,相貌堂堂,明顯有些不快,直到對上李周巍的面龐。
僅僅一個瞬間,他的眼神從平靜轉化爲錯愕,又從錯愕迅速轉化爲極度驚懼,這碧頸蛟神惶恐了,連忙駕水而來,在衆人的凝視之中到了李周巍面前,忙著拱手下拜,恭恭敬敬地道:
“見過大王…底下的小妖不識好歹,冒犯尊駕…小人慚愧驚怖至極,我這就取了這東西命,給大王煮蛇羹。”
這頭碧頸蛟轉過頭去,掃過底下芒花子的目中盡是森冷與厭惡,像是看到什麼妖避之不及的東西,冷聲吩咐道:
“水趙,趕快打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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