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柳煙站在半圓西窗前看雨，外頭雷聲轟隆，夾雜著電閃雷鳴。

范娘子拿了一件金絨的披風披在了柳煙上，略有擔憂的說道：「姑娘，進去吧，小心著涼。」說著便又給柳煙遞上一杯剛剛沏好的玫瑰香茶，柳煙喜歡吃玫瑰，不管是做菜還是喝茶，就喜歡這鮮紅的一口。

柳煙轉過來接過茶杯，神有些霾，低頭將蓋碗兒揭開出裡通紅的茶湯，看著茶面上的漣漪，心裡的氣就不打一來，將杯子猛地摔在了地上，頓時鮮紅的茶湯潑灑了一地，杯子瞬間炸裂，嚇了范娘子一跳，趕忙跪下來。

柳煙看著那滿地的洪塘，咬牙啟齒的說道：「廢！全都是廢！」

也許是緒太過激，或者是想到了什麼，柳煙捂著口眉頭蹙，范娘子見狀，趕忙就站起來扶著，說道：「姑娘您被激，子要啊。這原本就沒有多大是事兒，本和姑娘沒有任何關係，全都是那些人惹出來，相爺不是也派人來跟姑娘安了嘛，他……」

柳煙冷哼一聲：「哼，安？要真想安我，他為什麼不親自過來？不就是埋怨我沒有辦好事嘛。我多想給他立功，多想讓他誇我呀！可是，那幫不的，事不足敗事有餘！」

范娘子心疼柳煙，但也不敢反駁柳煙的話，可又不能真的順著的話說，這姑娘看來對相爺的是真的，所以才對事敗看的那樣重，范娘子想安，卻又不知道怎麼安，只好跪著求不要怒。可是柳煙像是發了狂似的，在屋子裡砸踢，毫不顧自己手腳上會不會傷。

「姑娘。您這是何必呢。何必呢！奴婢求您了，別這樣傷害自己好不好？」范娘子是真心疼，子撲上去就抱住了柳煙，不讓再繼續傷害自己。

柳煙被范娘子拉著跪坐在了地上，手心被瓷碎片割壞了，正在出，范娘子出手裡的帕子給包紮手掌，說道：「姑娘，您這又是何苦呢。若真覺得心裡憋悶，便去報復回去，您這樣自己傷害自己，又有什麼意義呢？」

柳煙閉上雙眼，嘆息說道：「你以為我不想報復回去嗎？可是我終究是小瞧了薛宸這個人！」

范娘子將手裡的帕子打了個結之後，才將柳煙攙扶起來，柳煙的緒似乎好了些，坐在貴妃榻上，目有些失神，卻一點都不空，反而有一種不覺的鬥志正漸漸的燃起。

這段時間京城裡發生的事，騙得過別人，可是卻騙不過柳煙，當然知道，這些事就是薛宸對的回敬，因為汝南王府那件事，已經徹底惹怒了薛宸，柳煙當初的確是想試探試探薛宸的本領，就容了淮南王太妃去做那件事，可的吩咐，只不過是讓淮南王太妃綁架薛宸，教訓一下，讓衛國公府急一急，這樣既能讓婁家忌憚，又能給薛宸一個窺探後宅的教訓，可是竟不知，淮南王太妃那個蠢東西居然做的那樣絕，綁架薛宸還不夠，還想直接要了薛宸的命，這才將薛宸給徹底惹怒了。

信國公府之事，鎮國公府，威遠候府，還有吏部尚書，這些人家的後院同時失火，信國公府也就罷了，不過就是些妻妾爭寵的小事，只要不涉及朝堂，最多也就是讓信國公頭疼一段時間，不至於影響其他的，可是鎮國公府就不同了，鎮國公算是右相的左膀右臂，若是他損，那可就不是輕描淡寫可以揭過去的事了，更何況，薛宸不知從哪裡得知了消息，居然神通廣大到將早已消失在海上的孫奈良找了回來，鎮國公府和孫家當年的恩怨，柳煙也算知道一二，鎮國公府的小公子當街打死了人，鎮國公府不僅沒有讓小公子伏法，反而做了那一系列的蠢事，做蠢事也就罷了，可是他們卻偏偏蠢的還留了活口，孫奈良當年是宛平府的縣令，是，鎮國公就敢下令褫奪位，暗地刺殺，還給孫奈良留下了當年的證據，這樣一來，只要證據立，由三法司立案，報上朝廷之後，鎮國公的位置只怕就是保不住了。

如此大的牽涉，在短短的幾個月之突然發了，柳煙當時還不敢相信，這件事居然是出自薛宸之手，而也懷疑，之所以的人能查到這些，也許還是薛宸故意想讓知道的，為的就是警告，讓明白自己這是得罪了誰。

柳煙十三歲家破人亡之後，當街流浪，被右相救了回去，那之後，就跟在右相左右，是右相救了的命，對他亦師亦友，總想著替他分擔，而事實上，也確實做的很好，這麼多年來，替右相管住了他手下不人，一直都很順利，而手裡掌握的事越來越多，在京城貴圈之中的地位也越來越高，右相對相當寵，只要是右相的門生，誰家的夫人不給柳煙面子？

可自從招惹上那個薛宸，一切就好像全都變了。如果可以反悔，現在真的想收回當時的那道命令，恨不得自己從來都沒有招惹過薛宸這個人。可是知道，自從淮南王太妃對薛宸了殺意開始，和薛宸之間的局面，就變了勢如水火，再難撲滅這段仇恨，而薛宸一定也不會天真的以為，教訓了一下自己，自己就會學乖，今後不會再對有所作為。

別說薛宸不相信，就是柳煙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在到這麼多挫折之後，會放過薛宸。就算不知道薛宸的底線和王牌在哪裡，但柳煙卻已經把作為一個強勁的對手了。

外面就傳來了敲門聲：「姑娘，相爺在翠玉軒等您用膳，請您快些過去。」

柳煙抬眼看了看門外，深吸一口氣後，抬眼看了看范娘子，兩人目流片刻，然後柳煙才收拾了心，便朗聲回道：

「知道了。」

范娘子將柳煙扶了起來，替梳妝，在鏡子後頭，小聲對柳煙問道：「姑娘，相爺讓您出去，會不會就是要問您最近發生的事啊？」

柳煙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大大的呼出一口氣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快些吧。」

范娘子無聲的嘆了口氣，手裡作加快，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替柳煙梳好了妝，撐著傘，冒著雨，開門將送出了府，坐上相爺派來早就等候的在府外的馬車，往翠玉軒走去，直到馬車消失在小巷盡頭，范娘子才嘆了口氣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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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宸原本正在吹風看雨，可只站了一會會，就被夏珠給拉到了後面，蘇苑趕去把窗戶給關了起來，衾捧著一盤子剝好的石榴走進來，紅彤彤的石榴籽兒吸引了薛宸，雖然這一次懷孕，似乎是不吐了，但嗜睡吃酸倒是沒變，如今的石榴正好吃，酸酸甜甜的，簡直想每天都吃上那麼幾個。

可惜索姑姑不讓多吃，說石榴寒，吃多了不好，每天只能吃那麼兩下小把解解饞，別看衾端了那麼一大盤子過來，可真正分到薛宸面前的就真的只有兩把，吃完了之後，夏珠就給薛宸端來了清水，讓漱口。剩下的石榴籽兒，全都到了突然跑進來，說是要找薛宸玩兒的荀哥兒肚子裡。

荀哥兒如今只比桌子矮那麼一點點，長得圓潤可，天在外頭瞎逛，卻一點都曬不黑，讓孩兒們都嫉妒的白皙皮，再配上他那雙和他爹如出一轍的大眼，瞧著就像個養尊優的爺，但只有府裡的人才知道，這個小東西有多霸道。而他還很聰明的，會在陌生人面前，偽裝起他的霸道，讓別人都以為，他是個又乖又聽話的好寶寶，恭謙有禮。奈何……連薛宸這個做娘的都不在心裡抹了一把冷汗。

這不，吃完了石榴，荀哥兒用夏珠遞來的帕子抹抹，從凳子上下來，那可的模樣，讓薛宸不將他拉到邊好好的看了看，說道：「這些天你都在祖父祖母那裡住著，可還習慣嗎？」

荀哥兒蹙了蹙眉頭，說道：「嗯，之前習慣的，今天不習慣。」

薛宸一揚眉，說道：「怎麼今天就不習慣了？」荀哥兒如今正是喜歡往外跑的時候，總不想待在家裡，可是薛宸總管著他，可松鶴院的幾個老的卻不管他，不過三歲的年紀，居然就懂得挑選，在薛宸想強行待回滄瀾苑的時候，適時的給他的祖父和祖母遞去了一抹不捨得的小眼神，可把他的祖父祖母給心疼壞了，直說讓荀哥兒在擎蒼院住幾日。

這一住就是一個多月，薛宸每回要看兒子，都只能自己去找他，可大多時候去，他都在外面玩兒，等到傍晚才回來，但也是樂不思蜀的，婁慶雲和婁戰提過幾回，說是孩子雖然小，可也能啟蒙了，婁戰和長公主都心疼，說是想讓荀哥兒再多玩兒一兩年，等到五歲的時候再啟蒙也不遲，婁慶雲和薛宸拗不過他們，只好作罷。

像今日這般，荀哥兒自己回來的時候，還真是數的，所以，難怪薛宸覺得稀奇。

薛宸的話剛說完，荀哥兒的眼珠子就轉了轉，還沒說話，就聽見外頭蘇苑過來回話，說是蟬瑩求見。薛宸讓進來，只見蟬瑩臉上帶著尷尬，看了一眼荀哥兒，然後才對薛宸行禮，薛宸瞧見，笑問道：

「怎麼了這是，嘟的這樣高，都能掛油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