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來音？”上瑾的視線盯著雁來音的臉龐，眼裏多了幽深，“別來春半，目腸斷。這裏頭的意境可不好。”

    雁來音卻無所謂地笑笑，“不過是父母當時圖方便起的，可沒想這麽多。”

    見他這麽灑，上瑾也沒再繼續深究他的名字。

    隻是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那就是他的名字裏，竟然也帶個“音”字。

    “至於家嘛......草民走南闖北，居無定所，四海為家。”雁來音笑意斂了幾分，緩緩抬眼，朝著上瑾看過去。

    那眸清澈又似黑淵般深不見底，又帶著與生俱來的氣場，讓上瑾立刻反應過來他這麽說的原因。

    雁來音一心為民，奔走在各災的地方。可現在卻被他們用這種方式了出來，想必在他心裏又是何等的可笑。

    “你放心，你的人本王已經安排人放他們回去了。”

    上瑾繼續道：“其實，本王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你雁老板名聲大噪，如今已經眼看過朝廷一頭。你積德行善沒有問題，可也要注意方式和影響不是嗎？”

    他微微抬眉，“朝廷撥下去的救災銀是五十萬兩，你就往災區捐一百萬兩；朝廷撥一百萬兩，你就捐兩百萬兩。你這樣做可想過百姓會怎麽想，朝廷會怎麽想？”

    雁來音看著對麵眉目如畫的男人，麵對對方的詰問，他依然顯得雲淡風輕。

    他道：“草民不知百姓會怎麽想，也不知朝廷會怎麽想，草民隻知為百姓著想。”

    他短短一句話頓時讓上瑾怔在原地。

    “你們撥下去五十萬兩，實際上災區能夠收到二十萬兩已經是上麵的吏仁慈了。下麵的為了保住烏紗帽，報、謊報災，上麵的人被蒙蔽了雙眼，隻大手一揮，等著結果。”

    “卻全然不知最底層的災民著何等的苦難和煎熬。”

    雁來音不由冷笑，“我等可做不到像那些狼心狗肺之徒所行喪盡天良、慘無人道之事！”

    上瑾抿著，對麵那坦的視線竟讓他有些不敢直視。

    他微微側眸，將視線落在別，“你所說之事本王會派人去查，朝廷也絕不會姑息養，養癰患。可眼下，你還是得和本王回京都一趟。”

    折扇在掌心輕輕敲了敲，雁來音才含笑回道：“既然王爺吩咐，草民自當遵命。”

    見他這般配合，上瑾不由心下一鬆。

    畢竟坐在對麵的人已經是不能隻單純用皇權來脅迫的人了。

    他在民間聲極高，這件事如果理不好，很有可能會影響朝廷的威信力，甚至很有可能會引起整個昭雲國百姓的不滿和抗議。

    上瑾站起了道：“既然雁公子答應，那本王就將這個侍衛留下了，專門保護公子的安全。”

    雁來音知他是怕自己跑路，才派個人專門看守著，也渾不在意，依然笑得漫不經心，“那草民就多謝王爺好意了。”

    上瑾更加確信此人明異常，不愧是昭雲國的首富。

    不為眼前的利弊得失所蒙蔽，知道要想今後在昭雲國明正大地站穩腳跟，就必須從源上解決問題，所以他才會如此爽快地答應跟他進京，麵見皇上。

    如此他也便踏實多了，道：“本王知你繁忙，也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後天咱們就啟程。”

    雁來音也翩翩起，拱手道：“那就勞煩王爺多費心了。”

    上瑾按下他的手，可能因為離得有些許近的原因，他的手看起來纖細勻稱，更像個孩子的手。

    上瑾並未多想，隻覺得可能他平日保養的極好才會如此吧。

    他道：“那好，本王就告辭了。”

    雁來音笑著點點頭，“王爺慢走。”

    他從始至終麵帶笑容，莫名讓人覺得可親和喜歡，像個善良無害的鄰家小弟。

    外加他確實非一般人所能比，便更能招人待見。

    上瑾拍了拍他略顯單薄的肩，這才真的離開了。

    林紹被留下，對雁老板來說或許是一件極不方便的事。

    但對於段司音來說，沒有一點影響。

    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後，指尖輕輕碾碎了一枚小藥珠。

    剛才還神清醒的林紹不消片刻便變得神恍惚，直至呆怔在原地，像是隻剩被人攝了魂魄的軀殼。

    “進來吧。”

    段司音開口，已經恢複了原本的聲音。

    門被推開，男人高大的影走了進來。

    他先是掃了一眼像木頭樁子一樣呆站的林紹，隨後將視線落在麵前一男裝、容貌清俊的人上。

    “紅雪和何明章可被送回來了？”

    夙祈拱手回道：“上瑾剛離開，人便被放了回來。”

    段司音冷嗬一聲，“他剛還說已經將人放了，原來是等著從這裏出去才放的人。不過他這人向來就是這樣，做事滴水不。”

    的指尖把玩著茶杯，不再似剛才那般親和，整個人亦正亦邪，讓人猜不在想什麽。

    “紅雪沒事吧？”

    夙祈那冷峻的目在臉上微微躲閃了一下，低聲回道：“......沒事。”

    雖然不過才相了兩年多時間，但段司音清楚夙祈做事向來沉穩，也不善撒謊，他一開口，便知道有問題。

    “你若再不說實話，我就讓你永遠也見不到你兒子！”

    冰冷的目向了他，帶著讓人不過氣的迫。

    夙祈手心鬆了又了又鬆，最後才嗓音低沉道：“今日在衙門，......當著上瑾的麵簪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