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他們終於進了景州境。
要去景州城,必經之路在巽風嶺下,而那裏,常年盤踞著一夥山匪。
不出意外,馬車在快要穿過山麓的時候,正好遇上一幫被打劫的商隊。
商隊的領頭人似乎對此早已習慣,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孝敬,給前來攔路的劫匪。
隻是,看到來人時,他微微驚訝了一下,問道:“怎麽不是二當家的親自來?”
“二當家病了,就差遣我過來,怎麽?換個人你就不上供了?”
說話之人眼神似剛飲的猛,是看一眼,都人膽寒。
比先前那位攔路收取過路費的二當家,更多些說不上來的狠戾,商隊領頭人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想,這些山匪殺人無數,哪一個不可怕?
“不敢不敢。”他瑟瑟發抖地說著,心裏還有點慶幸,能花點錢就輕易過去。
“那你還不快滾,等著我們抓你上山做人包子是不是?”
“這就滾,我們這就滾。”
害怕這幫強人翻臉,商隊的領頭人趕吩咐手下,趕著幾大車的貨加速度離開了。
崔簡在遠簾看了看,正若有所思,便聽車窗下的沈隨雲道:“這幫山匪在這盤踞好多年了,給錢就放人,沒錢就搶人,男的殺了吃,的擄去,當地百姓深其害。”
夏侯忠抱著劍道:“如此匪患,景州府竟放任自流……”
崔簡倚著窗,神淡慢慵然,慢悠悠道:“恐怕是匪勾結,若無府的支持,豈能架設關卡,強行收取過路費?”
沈隨雲一臉興,指著崔簡道:“這可是你崔寺卿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他現在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涉及國政廟堂之事,絕對不說一個字。
崔簡輕嗤一聲,放下車簾。
倏地,手臂被人一把抓住。
崔簡順著抓住他的那隻纖纖玉筍,慢慢抬眸,很快,一張蒼白畏怯的小臉便映眼簾。
“別怕。”崔簡拍了拍的手。
“嗯。”
溫婉輕點了一下頭,烏黑的眸中懼意淡了不,崔簡的話似萬鈞之重的定心丸,把心裏那點微不足道的害怕瞬間驅散了。
車隊就跟在商隊後麵,很快便到了山匪設卡的路口,方才攔住商隊的那人同樣也攔住了他們。
“等等。”此人闊麵棱棱,青黑的胡茬滿臉,一副油裏打滾的模樣,眼下一條疤痕縱深到了耳後,看起來十分駭人。
他拿眼神瞟了瞟一旁標牌上的告示,那意思很明顯。過路費按人頭計算,每人十兩,他們這一行十幾個人,攏共得給個一百多兩銀子。
“車裏的人也下來。”這人說著就要靠近馬車,被夏侯忠一個虎視給擋住了。
當然這人也毫不示弱,腰上橫著一把長刀,下盤穩如泰山,直接跟夏侯忠對頂了一下肩膀。
夏侯忠虎軀一震,而那人卻紋未。
當下,夏侯忠便有了一危機,他意識到,這個人是個練家子,而且手絕佳。
沈隨雲見狀不妙,忙上前笑嘻嘻地和此人套起了近乎,“大哥大哥,大哥是好漢,別跟我這兄弟一般見識,隻是車裏有眷,確實不方便出來見人,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錢我們照給就是了。”
“通融?你當我們這裏開善堂呢?眷,搶的就是眷。”
……
崔簡過車窗罅隙,瞥到幾雙靴子,眸中凜然掠過不易察覺的明亮。
他正下車,小西施卻猛地拽住了他的袖口,眼中的關切滿的快要溢出來:“世子,當心點……”
崔簡眸略微促狹,溫煦一笑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溫婉猶豫了一瞬,咬著道:“那我和你一起下去。”
崔簡這才一字一字咬出點嚴厲,“你給我在車上老實待著。”
說著,也不容反駁,便掀開車簾跳下了車。
溫婉的心撲通撲通跳著,不知為何,還是有些擔心崔簡的安危,隔著車簾與門框邊上一指寬的隙,小心翼翼覷著外頭的靜。
崔簡下車後,徑直走到那人麵前,步履從容如若閑庭信步,夏侯忠和沈隨雲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那人瞧見崔簡,眼中閃過一瞬的打量,扛起大刀問:“你是他們的主子?”
沈隨雲連忙指著夏侯忠聲明道:“他的主子,不是我的。”
崔簡隻瞥了一眼沈隨雲,聲音如金玉相撞,口吻卻是不冷不熱:“車裏的是我人,染上了惡疾,我們此行景州,是來尋醫的。”
“病容憔悴,難見天,過路費我們可以給,病人……就沒必要折騰了吧?”
說著,崔簡給夏侯忠使了一個眼,夏侯雖然不悅,但拿出一袋錢來,遞給那人。
那人顛了顛接到手的錢袋,斜了下,這才招手示意後,“開關放人。”
沈隨雲長鬆了一口氣,趕牽著馬第一個出了關卡。
崔簡上車時,回頭又看了一眼那人,黑皂靴,暗金雲杉紋,與上那件不知從何拉下來的麻裳,明顯不太相合。
他兀自一笑,挽裾上車。
……
溫婉的心原是一直提著的,這會順利過去,才放了下來。
看到崔簡回來,心弦一鬆,便抱住了他勁瘦的蜂腰,仿佛這樣,了驚嚇的心才灣得一刻息。
隻是這麽突然的舉,倒是讓崔簡懵得不淺,從前,讓親近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這才幾天的功夫,就從一隻膽小的老鼠變了溫順的小羊。
還真是有點意思。
“傻丫頭,我都跟你說了,不會有事的,你怎麽還這麽害怕?”
崔簡了的腦袋。小西施的發濃細,起來像一匹緞,又有點像犬未褪的胎,總之,手不錯。
“我是怕世子有什麽不測,我以後沒有依靠了。”溫婉把頭埋在他的懷裏,不知什麽時候起,也會說這種七分真三分假的話了。
明明心底裏,就是單純的擔心他而已,但這樣的話,以的份本不配去說。
隻有他的夫人,才有資格做那個真正關心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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