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像無數條冷冷，膩膩的蛇，順著我的往上爬，一點點將我纏繞，讓我窒息……

    我曾無數次，告訴自己，我是夜罌，不是爰爰，也不是雲靜姝。我隻恨他，無須怕他。可在接到他的那一刻，我還是抑製不住地發抖。

    好在，那一年多的間諜訓練，讓我能迅速擺緒的控製。隻幾秒後，我便平緩了許多。但此時，我還是不敢抬頭去看他，本能地隻想逃離……

    於是，我借著音樂節奏的變化，將自己旋轉起來，暫時遠離他。

    而蕭弈崢完全不讓我離他的掌控，我剛轉出一步，便被他用力扯回。我再次被地跌他的懷中。接著，他張開雙臂將我錮在懷裏，讓我的上半幾乎彈不得。然後，他就這麽強勢地帶著我，一步一步邁開了舞步。

    忽然，記憶的閘門打開了……

    當年，蕭弈崢第一次帶我來仙樂門的時候，我完全不會跳舞，還害怕與周圍的陌生人接。而他就是像現在這樣，將我擁在懷裏，為我隔離了周遭。而此刻，他就連舞步都跟那時如出一轍。

    莫非，他已認出了我？不，他應該也是在確認……

    為了迷他，我暗自咬咬牙，迅速換上了一副討好諂的麵孔，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眸，與他四目相對。

    天啊！在接他目的那一瞬，我盡管過訓練，還是不有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他的眼神，何時變得如此恐怖？

    從前，蕭弈崢的眼睛也是冷的，生氣瞪起來時候，也很嚇人。但偶爾心好時，這雙眼睛也會浮起一暖意，像幽深的潭水，過一圈漣漪。可近在咫尺的這雙眼眸，卻是冰冷、鷙，深不見底，像永遠見不到黎明的無盡寒夜。

    那是一雙心死之人的眼睛。

    而在我看向他的同時，蕭弈崢也在注視著我。他的目像一把鋒利匕首，從我的眼睛一點點劃到下，劃過脖頸，一直劃到我掩藏在白羽間，若若現的口。

    就在“匕首”在我口停留的那一刻，我微微鬆了口氣——他應該還是在確認。而結果，怕是要讓他失了。

    沒錯，我口的那塊紅胎記已經不見了。在離開黎之前，顧長卿幫我找了個整形醫生，將我發際的那塊疤和口的胎記全部抹去。因我知道，即便我再抗拒，再次接近他，也免不了要與他有之親。所以，我必須消除雲靜姝上的一切印記。

    果然，他在確認過之後，輕輕推開了我，然後麵無表地轉走了。

    晚上，顧長卿和紅姐都聚在我房裏。

    “蕭弈崢居然沒有當場就帶你走，這個有點蹊蹺啊！”紅姐搖著扇子，蹙起眉。

    我也很是疑：“對，聽聞他強娶那兩個姨太的時候，可是一刻都等不及，直接把人就擄進督軍府了。這次，怎麽轉走了呢？”

    “呃……會不會，他發現你不是雲靜姝，就失了，不想要你了？”顧長卿的語氣裏存著一僥幸。

    我知道，他是打心眼裏不願我再督軍府的。但為了報仇，龍潭虎我都要再闖一回。

    紅姐想了想，搖搖頭：“不對。他那兩個姨太，也分明不是雲靜姝啊！而且，他已經確認雲靜姝死了，連訃告都登報了，怎麽還會以為夜罌就是雲靜姝呢？”

    “哼……”我冷笑了一聲，“蕭帥的心思，從來是捉不的。與其在這胡猜測，不如再等等。說不定，他明天就來搶我了呢？”

    這一次，我還真猜對了。

    第二天上午，蕭弈崢本人沒來，但來了個一夥著北係軍軍裝的人。為首是個軍模樣的人，他讓看門的喊我出來。

    我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打著哈欠便出來了。我識別了一下此人的軍裝，發現竟與當年沈衡的服製是一樣的。所以，他應該是蕭弈崢邊新任的副。而沈衡，怕是因為靜園失火已被革職了吧？

    “呦，這位軍爺。咱們仙樂門晚上才營業呢！軍爺來得太早了……”我一態，笑臉相迎。

    還沒等我說完話，此人便從兜掏出一張紙，盛氣淩人地甩在了我的臉上。

    我往後躲了一下，然後穩穩接住了那張紙，低頭看了一眼，不由得心中竊喜——竟是蕭帥要納我為五姨太的聘書。

    許是因我長得跟雲靜姝一模一樣，蕭帥給了特殊的待遇，並沒有強娶，而是費了點心思，寫了封聘書。

    而我卻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拎著那張紙問道：“這是什麽呀？軍爺，我不識字！”

    那副一臉不耐煩地道：“這是聘書！你呀，祖墳冒了青煙了！帥要娶你做五姨太。”

    我依舊瞪大眼睛裝傻：“帥？哪個帥？”

    “這寧城，可還有第二個帥？當然是北六省的督軍，蕭帥！”

    “哎呀呀……”我雙眼放，“難不，我要進督軍府了？這不就相當於，進宮當娘娘了？從今往後，吃香的喝辣的，不盡的榮華富貴，啊哈哈哈哈……”

    我尖著嗓子，笑得放浪。

    那副顯然已經對我這個舞沒有半分耐心了，大聲催促道：“行了，別廢話了！現在就跟我進督軍府！”

    “現在就去？”我眼中閃爍著曖昧，捂著調笑道，“這帥，可真心急！哈哈，我呀，一定給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好，我這就收拾東西去！”

    我剛要轉，卻被他一把攔住。

    “督軍府裏什麽沒有？不用帶東西了，現在就跟我走！”他冷聲命令道。

    我馬上明白了，蕭弈崢疑心頗重，陌生人進督軍府，自然是什麽都不帶最安全。

    想了想，我又故意撒起潑來，一手掐腰，一手指著那副，啐道：“呸！你算個什麽東西？現如今，我可是帥的五姨太！你敢管我？”

    那副也不多與我廢話，扯著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則一邊被他拖著走，一邊繼續撒潑：“你、你、你……我可記住你了啊！待我把帥伺候舒服了，有的事機會吹枕頭風！到時候，你死一百次都不夠！”

    那副也再不理會我，隻將我拖至一輛吉普車前，一開車門，像扔貨一般，將我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