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杏的計劃，春芽也不由得微微瞇了瞇眼。

 果然是佟夫人的外甥，又是從小在佟夫人跟前長大的，雖說年紀才剛及笄，但是心機到底還是傳到了。

 彎兒也聽見了，急得紅頭白臉地直想說話。

 春芽按著彎兒的手，暫時憋著。

 靜靜等阮杏挽著云晏的手臂親親熱熱地走了，這才也帶著彎兒回“明鏡臺”。

 彎兒張地攥春芽的手臂：“青簾回來了，這可怎麼好！姐姐說，會不會知道了當日那的事……會不會找我報仇呀！”

 春芽按住彎兒的手：“你別慌。到時候一切都推到我上就是。”

 “原本這事也是我你做的，我必定護著你，不傷你分毫。”

 彎兒雖說使勁點頭，但是臉上終究驚魂難定。

 .

 “花滿堂”。

 阮杏回來后，又將自己的主意跟佟夫人說了一遍。

 “……反正晉王妃最會見人下菜碟，一向以嫡庶來區分親疏遠近的。眼里只有宥哥哥和毓哥哥，一向不將阿晏放在眼里。”

 “那索咱們就送個閹人到邊，也好替咱們盯著點兒！”

 佟夫人沒急著表態，視線只是從云晏面上輕輕過。

 “你倒是敢想，連晉王妃的主意你都敢打。”

 “人家不僅僅是咱們平侯府的姑太太，更要的是，人家現在可是貴為王妃。”

 阮杏卻嗤了聲：“貴為王妃怎麼了，那還總回娘家來打秋風！都出嫁那麼多年了，晉王府的事兒還不夠心麼，怎麼咱們侯府里的事還都要管？”

 “上回毓哥哥說碭山縣給宮里的奏折的事，我就懷疑那消息就是晉王妃給他的消息！晉王妃這是擺明了幫著毓哥哥來欺負阿晏！”

 云晏卻一雙眼珠子都落在阮杏上，一副小別勝新婚似的模樣，甚至于說了什麼他都沒在意，他只專心捉住鬢邊一條小辮子繞在指尖上，輕輕掃著阮杏的臉頰。

 像一個期待被人關注的頑皮孩子。

 佟夫人索直接問他：“三郎，這件事你怎麼看？”

 云晏偏頭看著阮杏笑，“這次出門沒白出，終于想明白誰才是想托付終的人。二娘沒見回來之后，滿心里都只是我一個了。”

 “的這些主意，沒一個不是替我著想的。那自然是想什麼，我都贊。”

 阮杏也興地紅了臉，跟云晏四目相對，兩繾綣的模樣。

 佟夫人便也只好嘆了口氣：“刁六這件事，倒也可行。”

 “畢竟王府規矩大，能在王府宅伺候的，都要閹人。雖然咱們家也陪嫁去不丫鬟婆子的，但是真正要辦大事，丫鬟婆子的可指不上，還是得用得上閹人。”

 “可是宮里賞給王府的太監沒幾個，宮外頭又沒人會那凈的手藝，所以閹人難得。咱們能給晉王妃送進閹人伺候去，自然是要的。”

 佟夫人瞟阮杏一眼：“只是那青簾畢竟是二郎的丫鬟，你如今給收過來了，你不怕二郎不高興？”

 阮杏便冷笑一聲：“反正他心里已經有了那個狐貍！這回因為那狐貍的事兒，他也不會跟我善罷甘休。”

 “我便也趁早死了對他的心思……他既然不喜歡我，我便一心一意只等著嫁給阿晏就是！”

 說著回手親熱地云晏的面頰：“阿晏，我們今年就婚吧。”

 云晏反手握住的小手，滿眼深：“好！我這就去安排！”

 .

 夏日啟幕的時候，晉王妃跟隨晉王回京朝覲。

 進宮請安之后，晉王妃車駕終于回到了平侯府來。

 因晉王妃份貴重，這便不僅平侯府，連同各房各支的也全都一起聚來，迎候晉王妃。

 王妃省親，人多排場大，于是府里的丫鬟婆子們的都被集合在了一起，隨時聽候統一調遣。

 春芽是二等丫鬟，也得了機會一起到正堂來伺候。

 一家子骨見了面，免不得落淚。

 晉王妃一手拉著云毓，另一手拉著云宥，問了功課，又問飲食。

 至于云晏，仿佛兒就沒看見這個人。

 云晏只能冷冷立在角落里，整個人幾乎與角落的影融在了一。

 春芽立在丫鬟群中，遠遠瞧著。

 云晏察覺，忽然抬眼向過來。

 兩人視線在眾人叢中一撞，春芽急忙垂下眼簾，錯開視線。

 已經不想再去分辨此時心下是個什麼滋味。

 倒是因為今天這個機會，終于又看見了老侯爺的庶們。

 老侯爺有四個兒，都是府中奴婢所生。本就是孩兒，生母再沒有名分和地位，于是在老侯爺薨逝之后，這幾個庶也都跟隨生母住進了侯府后面偏僻的院落，關起門來不惹是非。

 春芽看了一會子，聽見晉王妃問：“二郎，這次我回來，最要的事，便是要給你議婚。”

 “我當然知道你自一心向佛，但是如今你已經繼任家主，那便由不得你自己，你必須得娶妻生子，才能維持得住咱們平侯府枝繁葉茂不是？”

 春芽忍不住看向云毓。

 云毓側坐著，清瘦的姿包裹在大的素白僧袍里，與這紅塵人間保持著清醒的距離。

 “父親剛薨逝不久，此事總要三年之后再議。”

 晉王妃便搖頭：“你父親不讓你們守孝三年，為的是什麼，你難道竟不明白！”

 晉王妃將云毓的手握得更些：“你現下是繼任了家主，可是你現在還沒承襲平侯的爵位呢！你以為皇上為什麼遲遲按著沒有下旨冊封？”

 “只有你娶妻生子之后，皇上確定你這爵位有人繼承，這才能下旨！”

 晉王妃說著，不知有意無意，視線突然寒涼地從云晏所站立的方向過。

 “說句大不敬的話，皇上自己就是庶子繼位，所以自打皇上登基以來，可沒了在王侯世家里挑庶子承襲爵位的！”

 “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神，小心這個家里就有不安分的不計手段，外勾連，到時候再搶了你的爵位去！”

 大夫人聽了晉王妃這話，忙不迭地應和：“王妃這話正是說到了我心坎兒里去。老侯爺的喪儀辦完，我便說，現如今家里最要的事，就是給二郎議婚。”

 “不瞞王妃，我這邊早已著人給京中所有公侯世家待字閨中的貴們發了帖子，趁著王妃在京中，這便邀請各家眷都來咱們侯府歡聚。”

 晉王妃便也笑了：“大嫂這安排甚好。”

 拍拍云毓的手：“到時候可著你挑！我就不信，滿京城的好姑娘，你就挑不出也一個中意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