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忽然，“砰砰砰”一陣凜冽而急促的敲門聲。

云毓倏然皺眉，冷冷轉頭向門口，“何事！”

門外傳來羅霄的聲音：“家主，奴才有要事稟報！”

春芽也驚呆了，沒想到竟然是羅霄來砸門。

夜已深，羅霄就算現在已經是「明鏡臺」的人，可是這個時辰他還是不合適進院來的。

就更別說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來砸門！

外頭不可能沒人告訴他，家主現在正跟在一起洗浴……

春芽張地覷一眼云毓。這還是第一次在這清冷佛子的眼底，看見想要殺人的兇狠！

春芽張地握住云毓的手，向他輕聲祈求，“家主……”

云毓深吸幾口氣，才盡量平靜問，“非要現在說麼？明早不行？”

羅霄堅持：“不行！奴才就要現在稟報！”

云毓一向清寂圣潔的臉上，這一刻涌起鷙來，“羅霄，你最好有要事。否則……”

春芽嚇得不顧一切撲進云毓懷里去，抱住他，小臉兒在他心口挲，“家主，息怒。他只是奴婢弟弟！”

云毓這才心平順了些，手在漉漉的小臉兒上挲了下，垂首在鼻尖兒上印了一個輕吻，“嗯，等我回來。”

“嘩啦”聲響，云毓從水中站起。

熱水沿著他的子下，那樣致而修長的線條……

春芽不是故意的，卻還是撞見他某。

一向克制的他，這一刻竟然是……

春芽愧難當，趕忙轉開頭去避開。

云毓也有些臉紅，忙了桶邊的換洗長袍披在上，抬步走到門邊。

打開門，燈火里羅霄一臉的急迫；年還不懂得完全掩蓋心跡，于是乍然投向云毓的眼神里，果然也有火一般的憤怒。

云毓瞇了瞇眼，“究竟何事？”

幸虧羅霄好歹也是大管家的兒子，急忙低下頭，再重新抬起頭時，眼底的憤怒已經不見；只剩下了與臉上神一致的急迫。

“稟家主，伍夫人送來飛鴿傳書。”

羅霄說著跪倒，“如果不是這樣的大事，奴才絕不敢這樣的深夜打擾家主。”

云毓也有些意外，“哦？”

春芽在屋聽見，也是一愣。

一來伍夫人是恬淡的子，若不是出了極其要的事，定不會大半夜的傳書回來；

二來鴿子晚上夜盲，即便是信鴿，也只有一部分經過特殊訓練的才能在夜晚飛來傳書。

兩相結合，那便必定是伍夫人那邊遇到了極重要的事，這才不得不大半夜的飛鴿傳書來。

羅霄將手中捧著的信鴿呈給云毓，云毓親手解下信鴿腳上的竹管，取出字條，展開一看便是皺眉。

他回頭看了一眼春芽，深吸口氣，“今晚有事，你先回去吧。”

春芽悄然松口氣，卻又心下惴惴著不知道伍夫人遇到了什麼難事。

上次在藍田莊，伍夫人對有救命之恩，還沒來得及報答。

春芽自己從浴桶中爬出，上裳都了，只好暫時將云毓的外袍了一件來攏在上，急忙走出門口。

門口就那麼大，邁出門檻時，正撞上羅霄火辣辣的凝視。

蹙眉，低低垂頭，避開羅霄的凝視，急忙沿著墻兒一路小跑回自己的房間。

云毓目送遠去，才向羅霄點頭，“你先到門房候著，回頭自有吩咐。”

.

云毓回間，吹滅了燈燭，獨自坐在團上想了一會子。

旋即出一枚小小骨笛，湊在邊，輕輕吹響。

這骨笛的聲響，普通人是聽不見的；與那能夜晚飛行的信鴿類似，唯有經過遴選出來的、質特殊的人，經過特別的訓練才能聽見。

不久，房頂瓦片上極輕一響。

云毓輕聲：“玄素。”

房頂瓦片揭開，一道黑影無聲飄過，跪倒在云毓面前，“主君。”

云毓點頭，“伍尚書出事了。”

“伍尚書”是伍夫人的兄長，當朝禮部尚書伍未安。

皇帝衛今晚突然出，進伍尚書府，不宣布罪狀就將伍尚書強行押走。不經刑部審問，也不刑部大牢，而是直接帶到衛詔獄去。

能被帶到詔獄去的，不死也層皮。員們若不是寧死扛住，那最后便都是屈打招。若今晚不及時搭救，等明早天亮，伍尚書或者已死，或者已經認罪，便什麼都來不及了。

伍夫人實在沒有辦法，這才冒險以信鴿夜晚傳書，求云毓連夜向太后求。

出了這樣嚴重的事，云毓今晚就是再舍不得放開春芽，卻也不能不讓離開。

玄素點頭，“屬下聽說，是因為伍尚書收賄賂，被衛查實際了。”

云毓便是一聲冷笑：“將罪過推在銀子上，果然是最便捷的法子！”

玄素點頭，“屬下也覺得不是。就算是賄賂，也不用衛出。”

云毓點頭：“數月前有大臣在朝堂之上建議削藩；伍尚書以禮部尚書的份，據理力爭，說親王分封乃是太祖皇帝留下的規矩，不可更改。”

“皇帝削藩的心意已定，如今諸王都已進京，伍尚書這是了龍鱗。”

玄素點頭，“屬下也聽說，伍尚書私下里與幽王、雍王多有來往……”

云毓微微皺眉。

玄素輕聲問，“主君當真要連夜宮求太后相救麼？那即便救了伍尚書，皇上也難免遷怒主君。”

云毓清冷勾起角，“對。”

“伍尚書與咱們平侯府是姻親，牽一發而全。皇上這麼做，自然有試探、敲打我的意思。”

玄素垂首，“家主不要上當。”

云毓卻輕輕嘆了口氣，“可是伍夫人剛送了我一個巨大的人，我不能不還。”

玄素挑眉，“主君一向心如止水，又怎會欠人人？”

云毓輕輕搖頭，“……再心如止水，卻也終究有牽掛之人。”

玄素心下微微一沉。

主君這麼多年來清心寡，怎麼偏到要起大事的節骨眼兒上，忽然心有牽掛了？

這對于主君大業來說，絕非好事。

“家主還請三思。倘若主君今晚蹚了這潭渾水，以后便再難。”

云毓將手肘撐住膝頭，指尖支著額角，“可是你看，皇帝已經先出手試探我了。那是不是無論我如何退讓，他都已經對我起了疑心？”

玄素一驚，忙叩首在地，“主君萬萬不可為了一人，就打整個棋盤！”

“屬下覺得，此事雖說是皇帝早已有心削藩，可是皇帝抓伍尚書總要師出有名。而這麼巧就出了賄賂之事。”

“屬下還是擔心，這銀子的事是有人在背后手腳，以小事迫主君出手。皇帝是居心叵測，可銀子背后的人就更是四兩撥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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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芽回到房間，幾乎是進門的瞬間，心跳便停了。

黑暗里，有人悠閑地躺在床榻上，等回來。